第十三 虎狼之爭(1)
漢元熙元年三月
楚潭關
此關是洛陽八關中的西南關隘。西去百里就是陸渾,司馬懿的行營就設置在這裏。
“張俊義現在到了潼關了吧?”司馬懿看着地圖頭也沒抬,而正送情報進來的小校吃了一驚,連忙說道:“小的不知,快馬一到我就給元戎送來了。”司馬懿治軍非常嚴厲。
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年上來拿了那木牘,恭敬地遞送給了司馬懿:“父親。”此少年就是司馬師。小校鬆了口氣,這少將軍倒是一個難得的親和的人,對士兵非常地愛護。司馬師與駙馬夏侯尚的兒子“玉樹風神”夏侯玄、上軍將軍曹真的大公子曹爽、駙馬何晏被稱為當時的“鄴都四駿”,那意思就是相當與現在的“偶像巨星”。小夥子非常帥,而且政治潛力非常大。
司馬懿麻利地拆開了木牘,看了看然後把那帛書燒了,又繼續對着地圖思考着。“活祭遵”的能力司馬懿還是知道的,他不同於樂進那樣的大兵也不同於于禁那樣的書獃子,當年張郃就可以從容地抵抗勇銳的梁軍騎兵,可見他的指揮才能。但是能不能順利地實現司馬懿的目標那就不好說了,畢竟張郃那是跟着曹操一起打江山的人,和從東宮起家坐“直升飛機”上來的司馬懿不同,張郃那就是一個純粹的軍人,而且骨子裏很看不起司馬懿。
司馬懿也不怕張郃不服從,畢竟司馬懿可以通過上軍將軍曹真來給張郃施加壓力,而且張郃也是一個聰明人。
坐鎮洛陽的曹真在府邸里也是坐卧不寧,司馬懿的才華是他煩惱的根源。
作為兩代核心都非常信任的武將以及宗室里權利最大的人,許多因素讓曹真顯得非常地“平庸”。比軍事才能他比不上正在南邊對付吳人的“千里馬”大司馬曹休,比文學開玩笑啊誰能賽過被扔到濟南的那位“七步之才”啊,就是當今皇帝他也是開寶馬也追不上啊。之所以他能被曹丕委以大任,那就是因為他“政治可靠”,可想而知他為人很低調,儘可能團結所有的人,廣接善緣。
“這個文烈,平時看上去毛躁得很,卻是個滑頭。”對於當初接受曹休“好心”地舉薦,曹真倒是把腸子都悔青了,這個司馬懿,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居然對他這個大都督指手畫腳的。媽媽的,想起就有火,可是沒辦法啊,人家背後是皇帝,忍吧。
可是對於一個久居高位的人來說,被一個下屬在那裏指揮,總是讓人不愉快。雖然每次司馬懿都要說上一筐子的美好詞句,但是曹真卻從字縫裏讀出“草包”兩個讓他非常之不舒服的詞來。
“報大都督,司馬將軍的信使到了。”
曹真臉色一陰,隨即變晴:“讓他進來吧。”現在皇帝的校事無孔不入,萬一叫皇帝知道自己懈怠,那可萬萬不好。曹真努力地拿出一副認真工作地態度拆開了司馬懿的信。
五月
張郃大軍出潼關襲擊了華陰、渭南等地,兵困少習關,勢頭兇猛。而劉封和襄陽的聯繫着能靠着轉道漢中順漢水而下。
劉封自然是不怕張郃的軍隊,但是卻非常擔心并州方向。一般來說魏軍進攻注重兩面夾擊,而河東兵一直是攻擊的重要力量,所以張郃能夠頻繁得手也是這個原因,因為潼關、華陰一帶多為山區,運輸困難。要想在秦嶺山區調動大軍團作戰,除了中國歷史上的異種秦軍以外,劉封還真想不到什麼軍隊能如此強悍。張郃的冀州兵並不是魏軍的精銳,只是人多而已。
劉封正焦急地等待到河東打探情況的細作的回報,卻有襄陽的使者到了。來人卻是只見過幾面的李嚴。
李嚴是朝廷里的“丞相派”,跟劉封的“假子派”尿不到一起,這次諸葛亮把這位重要的助手派了過來,有着不一般的意義。
“明公安好。”李嚴雖然比劉封年齡大,但是地位懸殊,也只得叫着。況且驃騎將軍位比三公,僅在車騎大將軍和大將軍之下,還有個無上品的王爺帽子在那裏擺着。
劉封客氣地請李嚴坐下。
“陛下和丞相十分感激君上對太子的援救。”李嚴說道。
劉封一聽這什麼話,當我外人啊。於是說道:“於公我是陛下和太子的僕人,於私我是太子的兄長。這話當不得。”
李嚴尷尬地一笑,隨後掏出一領黃綾。
“皇帝聖安!”劉封忙正了正衣冠,伏地下拜。
“皇帝曰:梁王劉封人品高貴,常有大義氣……賊兵犯境,危害社稷,望速興義師滅賊。澄清宇內,蕩滌逆氛。爾命欽哉?”
“臣劉封萬死不辭。”劉封向東南拜了三拜。
“梁王請起。”李嚴扶起了劉封。
“魏軍到了什麼地方?”劉封立刻拿出地圖。
“到了這裏。”李嚴說道。
“宛城?”劉封頭一陣痛,“有甘寧水軍三萬和徐公的二萬步師,如何這樣不堪?”
“敵人兵力太強,總有七、八萬之數。”李嚴說,接着嘆了口氣:“甘將軍亦殉國了。”
“平生,你拿我的印綬去找李節叫他讓甘朅來一下。”劉封倒吸了口涼氣,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把印綬遞給了侍衛。
“諾。”那軍漢恭敬地接過了印綬,忙跑了出去。
劉封屏去僕人,獨自和李嚴到后室說話。
“甘將軍不遵徐公之令,夜裏去偷襲魏水寨,卻被伏擊。將軍奮勇殺敵掩護部下逃了出來,自己卻受了重傷,終於不治。”李嚴說道。
劉封說道:“這卻怪了,如何魏人能困着他。”去年曹丕有意去討伐吳國,便下令製造樓船,卻不知道是技術不過關還是北方人不太精通,造出的幾艘樓船都沉了,還搭上了作大匠杜畿(名將杜預的爺爺)的性命。一時間成了三國時代的“國際笑柄”。也虧曹丕臉皮厚,居然還能寫首五言詩(這五言絕句是曹丕的首創,之前都是四言)化羞愧為力氣,把老杜打造成了偉大的公務員,大加宣傳。
李嚴說道:“這裏面的確透着邪門,不過倖存的人說是敵人使用了什麼機關無端地使水寨里的水位升高了,本來困在裏面的大船都能動了。我們的都是斥候、急攻等小船。”
劉封問道:“具體是什麼日子?”
“四月初二。”李嚴說。
劉封看了看地圖,一拳打在桌子上:“狗屁機關。桐子水,該死,該死。這興霸打了一輩子水戰如何忘記這個東西。”在三國時代如此高明的大型技術還沒有過。“一代名將,晚節難保,難保啊。”一個小小的錯誤,有時候根本不是錯誤的錯誤就可能在特殊的時候造成巨大的影響。何況,水戰如果忽視了水文,那絕對不是一個“小”錯。
“父親大人!”甘朅那哭聲已經清晰可聞了。對這小子,劉封真可算是仁至義盡了,整個一個虎父犬子,只知道跟一幫子爛人喝酒泡女人,還帶耍錢。如果沒劉封估計他早被人打死了。
劉封沒去勸甘朅,他沒來由的一陣心煩。
“不好!”劉封突然想起一件事,“司馬懿,你這頭狡猾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