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血戰
幾個新招進來的趟子手嚇得臉都白了，慌亂中有人拔刀還划傷了同伴的手臂，跟隨朱氏兄弟多年的四個鏢師也從未見過過這等陳仗，慌忙翻下馬背護着鏢車。年紀最大的老鏢師馮洪，一雙練了十幾年的鷹抓手都忍不住微微顫抖。
雷凡和狄青雲從地上爬起來就發現丁天佑被巨石震得氣血翻騰，正在地上打坐。兩人忙持槍仗劍護衛在他身旁。剛才要不是丁天佑擋了下巨石說不得三人都得受傷。
沒什麼此山是我開，留下買路財之類的廢話，野狼幫的三個蒙面的頭領率眾沖向鏢隊，口中呼喊着：“殺趟子手一個賞銀五十兩，鏢師三百兩。”眾山賊眼見雷狄二人躲過巨石，丁天佑更是掌劈巨石都明白這三人不好惹，紛紛撲向那些嚇得發抖的新手趟子手和其他四名鏢師。一時間山谷中刀光劍影，喊殺聲，哀叫聲響成一片。
朱氏兄弟雙目盡赤，拔刀和沖在前面的幾個野狼幫頭目戰在一塊，只見那被稱為二爺的蒙面匪首使一柄三尺七寸的青鋒劍纏着朱洛天打，使一對判官筆的正對着朱鼎，另一個持熟銅棍的正在人群中衝殺，四五十斤重的熟銅棍大開大合，當者無不披靡，眨眼間三名趟子手，一名鏢師倒在了血泊中。混戰中山賊也掛了幾個，不過山賊仗人數眾多，心裏想着銀子，也是毫不膽怯猛烈攻擊，福威鏢局的人大半都已掛了彩，正苦苦支撐。
雷凡和丁天佑沒什麼實戰經驗，更不要說這種規模的血戰，兩人此刻俱是雙腿微抖，冷汗直流，心中早已沒了主意。眼看着形式越來越危急，狄青雲看了看在地上打坐的丁天佑，轉頭對雷凡說：“敵眾我寡，不可戀戰，我在前，雷兄居后，三人相互掩護先突出去。”
狄青雲話一說完，揉身仗劍向被山賊的包圍圈鏢隊的反方向突圍，丁雷倆人也知道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在狄青雲的帶動下激起求生的本能沖向山賊。
眾山賊見剛躲過巨石的三人向外突圍，頓時不敢怠慢，分出十幾個人圍了上來。狄青雲大吼一聲，長劍猛刺最前面的山賊，毫無花哨的一劍卻是迅捷之極，那山賊只覺脖頸一涼鮮血隨着劍鋒回抽灑出。劍未抽回血正灑，旁邊的山賊恍若不知舉着斬馬刀劈來，丁天佑一腳斜踢向那山賊手腕，刀被踢飛向空中，丁天佑正伸手去接，後面又一劍刺來。雷凡顫抖中猛然一槍扎向持劍的山賊，練槍十幾年這是雷凡生平第一次將鐵槍刺到他人身上，只聽得“喀”一聲骨裂聲響，槍尖刺入山賊的肩骨，那山賊一聲慘叫，鮮血四濺......
沒容得雷凡細想，旁邊又是一刀劈來，他急忙收槍去擋，卻是慢了一點，鋼刀雖被鐵槍盪開大部，刀尖還是劃過他的額頭划向左肩，頓時兩道血絲像是撕裂開來，雷凡此刻卻是感覺不到什麼疼痛。
“別發愣，衝出去，先殺那些脖子上有多棵狼牙的小頭目。”狄青雲一邊沖他大吼，一邊揮劍斬向那傷了雷凡的山賊，一個脖子上有三棵狼牙的山賊。
鮮血從雷凡的額頭滲下，模糊了視線，使他看來就像一個血人，初戰的恐懼已變成了困獸的本能，雷凡長槍一抽，劃了個弧線，槍尖已割斷旁邊一名山賊的喉嚨。
丁天佑此刻也已奪得一柄斬馬刀，猶如戰場上的前鋒大將般，一把斬馬刀大開大合，硬是在群匪中劈開一條血路，第一波圍攻三人的山賊感到太扎手紛紛向後散開去，後面的山賊也不敢上前只是遠遠的將三人圍住，邊打邊退。
“放他們走，老子要財不要命，都滾吧。”正緾着朱洛天打的蒙面山賊大聲發出命令，同時也對朱洛天加快了攻勢。這個被稱作二爺的匪首確實了得，手中一柄青鋼劍急若暴風驟雨，招式卻是化繁為簡，出招猶如毒蛇吐信，真箇快穩准狠，此刻朱洛天身上已被劃開好幾道口子，險像環生。使一對判官筆的匪首也不差，朱鼎也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力。還有個使熟銅棍的匪首頭領正在橫掃一眾鏢師和趟子手，聽得他二哥下令似乎還未盡興，一招橫掃千軍之後提着熟銅棍轉身加入對朱洛天的擊殺。
“我野狼幫要財不要命，你們快滾吧，別等老子反悔。”拿判官筆的山賊頭目回應着他二哥的話。他也發覺自已低估了福威鏢局眾鏢師的實力，特別是那三個年輕的鏢師，現在只想讓他們快點跑路。其餘的山賊聽了二個頭目的命令，自然也對一眾鏢師和趟子手網開一面，畢竟殺一個趟子手才五十兩，鏢師才三百兩，劫得鏢貨分紅才是大頭，沒人想真的拚命。
“他們的目標是鏢貨和總鏢頭倆兄弟，我們撤吧。”跟隨朱氏兄弟最久的老鏢師-馮洪此刻叫出大多數趟子手與鏢師的心聲。
受傷的沒受傷的，只要還能動的鏢師和趟子手迅速向雷凡等三人靠攏，山賊們也不阻攔。
而朱洛天，朱鼎兩兄弟就沒這麼幸運了，眾山賊放過其他人都向朱氏兄弟撲來。朱洛天此刻已是渾身染血，正在苦苦支撐，看到鏢隊其他人都已脫離戰鬥做鳥獸散，而眾山賊像狼群般向自已兩兄弟圍過來，不禁悲憤難當，向旁邊的朱鼎大吼一聲：“兄弟！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兄弟倆一起上路，黃泉路上也多個……＂
“大哥！”朱鼎一邊左支右擋一邊悲嗆地喊道：“朱家人沒有孬種，我們來生再做兄弟。”
聽到這兩句話，透過一群山賊看看仍在苦苦支撐的朱氏兄弟。雷凡只感到熱血往上涌，也不知那來的勇氣，揮起鐵槍大吼一聲向朱氏兄弟那邊殺了過去。雷凡一動，旁邊的狄青雲和丁天佑也跟了上來，此刻三人都似忘了害怕，尤如三隻猛虎撲入了狼群。
眾山賊本已打算收拾殘局，沒想到三人還敢殺回來救人，頓時措不及防被沖開。當三人離朱洛天只有幾步只遙時，只聽得蒙面頭領二爺一聲怒喝：“找死，老夫成全你們。”劍招突然變得比先前凌厲，“嗖，嗖，嗖”三劍分刺朱洛天上中下三路。
已經有些麻木的朱洛天萬想不到敵人剛才還未盡全力，到現在還能加速變招，勉力擋了兩劍，被最後一劍刺中腿部。
“替我照顧纖纖...”朱洛天一句話沒說完，後面一根四五十斤重的熟銅棍挾着呼嘯的風聲‘砰’地一聲正中他頭部，朱洛天頓時倒在了血泊之中。
“擋我着死。”狄青雲大吼一聲，突然從腰包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未向人群擲去。“這是毒沙，你們等死吧。”
白色粉未在一眾山賊的頭頂上隨風散開，眾山賊雖不知白色粉未是何物，但也明白絕不是什麼好東西，紛紛閃避，更有沾了些許粉未的山賊拚命拍打着身上的衣服，還有的跑去旁邊的小溪邊沖洗自已，場面頓時亂成一團。
猶如一頭困獸的朱鼎像是突然看到了生的希望，當一隻判官筆向他心臟刺來時，他閃也不閃，直接揮刀劈向持判官筆的匪首右腿。那持判官筆的匪首此刻當然覺得以自已受傷換朱鼎的一條命，這個買賣不划算，只得收招向後閃避。朱鼎奮起餘勇，揮刀向前沖了幾步，終是與丁雷等三人匯在一處，這時狄青雲又從腰包里拿出了第二包白色粉未揚在手中。剛才被粉未撒中的山賊現在皮膚紅腫，奇癢難當，其餘的山賊此刻更是不敢靠近。
“三位小兄弟，鏢局給你們多少錢，這樣拚命值得嘛？”山賊二爺站在人群中冷笑着向狄青雲等三人問道。
“不是錢的問題，咱哥仨初來混，要是第一次隨隊護鏢就被劫了，那名聲可臭了，以後還咋混？”狄青雲答道。
“好氣魄，有膽色，三位小兄弟可否留下姓名？”
“你聽好了，老子叫狄青雲。”“你大爺我，叫雷凡”“你太爺我，丁天佑”
“好，很好。你們回去告訴中原各個門派幫會，各大鏢局，商會，我野狼幫重出江湖，凡是從西北道上過的不管什麼貨物，我野狼幫都抽三成保護費，像今天這樣打打殺殺的事我很不喜歡，以後還望能與各位合作發財，哈哈，哈哈哈......”
入夜，無星無月，寒風呼嘯。
一線谷山下的溪水邊燃起幾堆篝火，雷凡正正將兩條馬腿用鐵槍穿在篝火上轉動，焦油滴在篝火上必剝必剝地響着，有風吹過，肉香四溢。溪邊不遠處，一群渾身血污的鏢隊同袍，七零八落地散着，由於早早撤出了戰鬥，所以沒好意思過來分享馬肉。
丁天佑用烤紅的鋼針縫合著朱鼎手臂上的傷口，完了再倒上邊城烈火燒酒。朱鼎坐在地上“啊！”的一聲哀叫，痛得臉如白紙，冷汗直下，顫抖地說道：“三位少俠義勇雙全，為福威鏢局留下一點血脈，老夫不知如何感謝才好。”
旁邊的雷凡應道：“朱鏢頭無需客氣，這本是份內之事，其實有些兄弟早點撤出戰鬥也不過是人之常情，剛才就算整個鏢隊都拚死在山谷里也是打不過的。”
到了這時候朱鼎也沒啥好說的，點點頭表示了解。剛才各自逃命的鏢隊又重聚在一起，清點了下人數，總鏢頭朱洛天和兩名鏢師及十八名趟子手總共二十一人戰死，鏢貨被劫走，這是福威鏢局開業以來最慘痛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