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這是一個不甚寬闊的土窖,因封閉,潮濕的霉氣讓人感覺隨時都會窒息。
一個女子躺在泥土地上,昏迷不醒。
清顏抬手在鼻前扇了扇,秀美緊蹙,“碧青,過去瞧瞧?”
還不等碧青上去瞧,那婦人已經一步上前蹲在了地上女子的身旁,一把搬過女子的身子,讓她的臉露了出來。
“啊!是個姑娘……”
婦人驚呼一聲,驚訝的臉上若有所思,漸漸地湊近女子的臉,開始仔細的打量起來,臉色變幻莫測。
接着她獨自喃喃自語道:“怪不得奴家覺得這姑娘眼熟的很,原來是木刺史家的庶女!”
“木刺史?”清顏眼裏幽光一現,疑惑的低念了一句,木府的小姐怎麼會出現在西城的民宅的地窖?
她走近二人的跟前,也學着婦人蹲下身子,一隻手撩開女子散落在鼻尖和臉頰幾處的几絲秀髮,入鼻是淡淡的清荷香夾着土腥味,女子雙目緊閉,一張臉冷白冷白的,泛着青,原本嘴裏塞着一粗麻布,被婦人給揪了去,眼角之處有一塊撞擊的紅斑。
清顏平靜的觀察了片刻,吩咐碧青扶女子做起來,她的右手剛伸到女子的面前就被婦人一把握住,“小姐,你要做什麼?”
婦人睜大眼,盯着她。
清顏淺笑一下,“掐一掐人中,看她能醒來不”
。
婦人訕訕的哦了一聲,鬆開了粗礪的手掌,不好意思道:“呵呵……我以為……”,臉微紅了一下,然後又突然硬氣道:“這沾手的活,還是讓奴家來吧!”
話落,她對着女子的人中狠狠一掐,嘴裏卻是驚疑的出聲,“小姐,這姑娘還熱乎着,估計被扔進來不多時!說不定……”
“還有救”含在嘴裏還沒來的急出口,婦人雙眼圓瞪,指着昏迷的女子結結巴巴道:“醒……醒了……”。
清顏自然也看見了悠悠醒來的女子,面上一派平靜,靜靜地盯着初醒由帶迷茫的女子,輕聲的開了口,“是誰將你綁在這裏的?”
木舒心倏地眼睛瞪大,好似不相信耳朵里聽到的人聲,!不顧劇烈疼痛的脖子硬是轉過頭望向了清顏,嘴還未張,先泣不成聲,一臉驚恐和懼怕,斷斷續續的道:“救我……請救我出去”。
說著,她竟然蠕動着身子,直到頭貼近清顏的腿方才停了下來,瞳仁暴突,“她要殺我,你快救我出去……”。
他又是誰?
清顏眉心攢簇,“你告訴我他是誰?為什麼將你捆在這裏?我自會救你出去”。
女子瞬間沉默,微微撤開抬頭瞟了一眼她,眼裏是冷靜下來的沉思,過了片刻,她虛弱無力的咳了一聲苦笑道:“是李清華……誰又能想到溫婉賢淑的城主夫人居然是一個心狠手辣之輩”,她眼裏極快劃過一抹膽怯,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仍讓她忍不住顫抖。
溫柔善良的李清華,不過是為了隱藏她真實面孔而裝出來的表象而已。
“李清華嗎?”李清顏垂頭低念一句,!與她心裏的猜測有些出入,她難得的出神了一會,伸出手正打算扶着木舒心起來,木舒心躲了開去。
“謝謝四小姐,你只要救我出去就好”,她劇烈掙扎了幾下,顯然是自個站起來,清顏倒也沒介意示意碧青幫她鬆開了身上綁着的麻繩。
“你見過我?”
清顏表情微動,倒是沒想到女子是認識她的。
木舒心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泛着青色的臉略過一抹淡笑,“四小姐不必想了,小女能認識您也多虧了霍府三小姐的那場生辰宴席,您可是成了眾多女子羨慕的對象”。
“原來如此,李清華為何要殺你?”
清顏拍了一下裙擺沾上的土塵,不經意的問道。
“我還以為四小姐不好奇呢!”木舒心垂下眼帘,表情幽深,“小女也不過是聽到了不該聽的話才遭了此禍端”,她覷了清顏一眼,又道:“說來和四小姐有關……”,她停頓了一下,好似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說出來。
“木小姐儘管說,救你出去后清顏答應護你平安,絕不再讓你落在李清華手裏”。
李清顏心知她的顧忌,她倒願意送佛送到西,保她一命。
“四小姐無權無勢,怕是……鬥不過李清華的”,木舒心苦笑,“我如今只有一個要求,事後您能派人送我南邊即可,我母親出自南邊,只要離開去了那裏,想來李清華也不會專門再派人追過來”。
“好”!
李清顏沒有猶豫鄭重的應下。
“四小姐爽快!
那日午後,我帶婢女在後花園裏閑逛,正巧看見有一蒙頭蓋面的女子在管家的帶領下經過後花園溪旁穿過假山進了父親的書房,書房是木府的重地,平日裏連大夫人都不允許靠近,何況是一個連臉都不敢露的女人,我好奇心陡生,就偷偷的跟在了二人的身後隨後也進了書房的院子,躲在了窗下的芭蕉樹下。
聽見父親對女子言語甚是恭敬,而更讓我驚奇的是,蒙面的女子聲音分外的熟悉,我幾番回憶,總算是想起這聲音同城主夫人李清華一模一樣。
我心裏又驚又怕,又聽到李清華說什麼大公子已經離開了陽城,讓父親派人將四小姐抓了,又說是帶您入京威脅大公子,交換利益,正說到此,府里的貓從房廊跳了下來,蹬落了一片瓦,也驚了屋內的人,等我受驚打算就此逃時,已經來不及了,被父親逮住,也正好瞧見了沒來的急遮蓋住臉的女子,果然就是該呆在城主府的李清華……”木舒心喘了幾口,一雙美目看向清顏觀察她的神色,除了平靜淡然沒有絲毫震驚。
這四小姐倒是冷靜的很,被自家姐姐算計,居然也能表現的淡然處之,真不知她哪裏來的底氣,難道她就真不怕李清華將她抓了去,就是不知用她威脅的大公子又是誰?一個被家族除名的小姐能換多大的利益?她同陽城了所有的閨秀們一樣,都想不明白一件事,一個除了家族的女子,憑什麼還能過的坦然又平靜,沒有絲毫該有的落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