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驚動
見得她如今仍舊是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韓恩靜就氣不打一處來,剛要上去發火,卻被人拉住了衣角。
韓恩靜回頭,看到了一臉平靜的蕭蕭。
“你……”
韓恩靜一臉錯愕,難道何白輕都這樣了,還不追究嗎?
蕭蕭道:“不能把我名字抹去了嗎?”
“我都已經交上去了……只怕不能再拿回來了。”何白輕一臉歉疚:“抱歉呢……你不會跳嗎?我不知道啊,那,現在練,應該還來得及吧。”
心中一片暗喜,就剩下不到一星期的時間了,看你怎麼練!
“來得及。”
正在何白輕暗爽的時候,冷不丁聽見蕭蕭這麼一句話,不由得怔住了。
一旁白楊也皺了眉:“不過是個名單罷了,我認識幾個文藝部的人,我過去說一說,你不用勉強。”
她只道蕭蕭是個軟性子,再強硬着應下來。經此一事,她可算是看清了,何白輕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原本以為何白輕不過是個公主病罷了,如今看來,還愛使小手段算計人。
“不是勉強,”蕭蕭笑眯眯地轉臉望向何白輕,似是在求證:“離預選還有多少時間?”
何白輕沒想到,誤打誤撞竟撞上了她的強項,如今見蕭蕭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氣勢頓時弱下去:“下個周天晚上,還有一星期。”
蕭蕭“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之後,何白輕時常偷窺着蕭蕭,這時候,軍訓仍未結束,蕭蕭每日隨舍友一起早早出去,夜色將至的時候才回來,何白輕竟是沒有發現她練習過一次。
心中那根繃緊的線,慢慢地就放鬆了下來。
她就說,這個蕭蕭,是不可能會跳舞的,如今竟是一次練習也不肯,只怕是無從學起,自暴自棄了吧。
因此,何白輕不由得期待起預選的日子到來了。
而在何白輕不知道的時候,蕭蕭一直沒有拉下對自己的訓練。
之前減肥時的飲食習慣保留了下來,她如今是一點兒也沒有發胖,腰肢纖細,臨睡前也在拉筋,練習一字馬。
同時,蕭蕭也注意到何白輕對自己的窺探,這讓她很不舒服。
有意無意,蕭蕭心裏也憋了一口氣,當著何白輕的面,故意什麼也不做,在她不在宿舍的時候,再跳。
她本來學的是爵士,不過這一次,她打算跳一個成品舞,不用再費力氣編動作。
她還特意留意了一下最近正熱的成品舞,很快把目光放在了《worthit》上。
大學生都是趕流行的,而最近,《worthit》這首歌的編舞剛剛出來,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能徹底紅了起來——至少,在上一世,這首歌火熱到快成為每個舞室的必教舞蹈。
同時,這也是蕭蕭最擅長的一段舞蹈,練習過不下百遍。
在宿舍里,也不過跳個四五遍,蕭蕭又完全熟悉了動作——只第一遍時稍稍有些跟不上,最後一遍的時候,已經堪稱完美了。
她練舞只躲着何白輕,卻沒有避諱其他的舍友。似乎有着默契一般,其他的舍友們也替她保守着這個“秘密”,從來沒有在何白輕面前提過一句。
說巧也不巧,等到預選那天,何白輕竟有事沒來參加。等到她後來從別人口中聽說蕭蕭順利過了預選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你在逗我玩嗎?”
之後就開始考慮蕭蕭是不是靠潛、規則才通過的。
到了這個時候,蕭蕭才沒有空理會她。
再過三天,軍訓就要結束了,而結束后的那天晚上,就是新生開學典禮暨迎新晚會。節目都篩選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排練,作為計算科學與信息工程學院新生中唯二入選的節目,蕭蕭身上被寄託了厚望。
被稱為土豪學院的院長,也是毫不吝嗇地為蕭蕭買了表演時穿的衣服,倒是讓她鬆了口氣——看來是不用穿着自己的牛仔短褲和空白t上場了。
因着有節目要表演,教官也大度放行,讓她去排練,羨煞一旁眾人。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了軍訓結束。臨到分別的時候,眾人才覺出教官的好處,平時都埋怨他管理嚴格,現在一個個的,依依不捨,教官一張黑臉也頗有些動容,末了只大吼一聲:“小兔崽子們,解散!”
有些重感情的女生已經開始掉眼淚了。
到了晚上,計算科學與信息工程學院的新生來的齊刷刷的。
不為什麼,就為了給蕭蕭和另一個相聲組加油鼓氣。
女生齊倒也罷了,男生來的也十分齊整,甚至不少學長也跑了過來——小學妹里有一個特別出挑的,這件事已經傳了出去,今天聽說她來跳舞,一個個清心寡欲慣了的學長們急吼吼地就全過來了。
秦淵止也在。
他今日下午剛剛辦了出院手續,便迫不及待的來看她了。
似乎慢上一秒,蕭蕭就會被其他人搶走一般——她如今太過耀眼,耀眼到讓他擔心。
秦淵止原本就有着青大的學籍,此次提前一年回來,倒也沒受太多的苛責,秦家是縱着他的,畢竟他在那邊,把該修的學分都修滿了。不過,雖說他如今算是大三的學長了,但周遭並無一個認識的人。
確切地說,有不少他認識的人,但那些人並不認識他。
譬如居錦,譬如黎安流。
倒是引來了不少女生的注目,他只端坐着,目不轉睛地望着舞台。
好不容易等到院長發表完冗長的講話,過了開場舞、歌曲、小品,終於聽到了主持人念道:“下面,有請計算科學與信息工程學院的蕭蕭同學,為我們帶來一段爵士舞。”
秦淵止手中捏着那份節目單,或許是太過用力,中間部分已經有些皺了。
燈光暗下來,全場一片漆黑,過了一會,前面有零星幾盞小燈亮起,舞台上赫然立了一個纖細的身影。
燈光漸漸亮起,沒有音樂,下面的同學也沒有一絲喧嘩,全場寂靜一片,少女纖細的身影慢慢清晰——她散着長發,背對着觀眾席,穿了白色緊身的t恤,該大的地方大,該細的地方細,露出一段潔白的腰肢,像是初春楊柳枝,下面是黑色的短褲,遮去了一半大腿,下面露出線條優美的兩條長腿。
秦淵止呼吸一滯。
他早就知她身姿美好,但從未想起,竟是好到這種地步,宛如一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
似乎只在一瞬間,音樂聲起,是一段極富有韻律感的薩克斯,等到女聲響起的時候,蕭蕭迅速跳轉,伸手,擺腰,如同肆意盛開的玫瑰花,艷麗性感,又含着與她纖細身材不符的爆發力。
有些學生已經躁動開了——如今這個編舞剛剛流傳開,不少熱愛舞蹈的人已經在私下裏跟着學了,但畢竟精力有限,尚未熟練到可以登台的地步。而台上的少女,每一個動作,狂野且性感,說不出的韻味,若不是編舞才出來幾天,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在私下已經練習過很久了。
這個音樂本就極富有挑逗意味,性感中又帶了絲帥氣,等到蕭蕭的手放在腰部的時候,台下男生已是看的目不轉睛了,有些膽子大的,甚至吹起了口哨。
何白輕的臉色愈發灰暗,像是一朵久未被澆灌、幾欲枯萎的花朵,她死死地盯着台上的人,只覺這番精彩的表演似乎是在狠狠地駁了她的顏面。
前方坐着的是韓恩靜,她們似是故意,大聲笑鬧道:“天,你看蕭蕭,嘖嘖嘖,跳的真好,感覺比前些日子裏練習時好多了呢!”
白楊道:“可能是衣服的事情,平時沒看出來,蕭蕭這身段,深藏不露嘛!”
韓恩靜附應:“咱們蕭蕭就是低調。”
這話聽在何白輕耳中,愈發覺得諷刺。她直覺前方二人是在嘲弄她,但無法反駁——在眾人面前,她還是要努力維持自己溫柔的形象。轉身想同黎安流說話,一看,氣的肺要炸了:黎安流也正直勾勾地盯着蕭蕭看!
她氣的眼眶都要紅了,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不好在這個時候離開——畢竟,蕭蕭的名字還是她當時執意寫上去的,如今要是走了,還不是讓別人看笑話!
所幸這個舞蹈不過幾分鐘的事,伴隨着音樂漸隱,燈光也暗了下來,蕭蕭的身影定格,陷入黑暗之中,下面的人猶未看過癮,直叫着“再來一個”,全然忘了這是迎新晚會。
秦淵止的目光始終追隨者蕭蕭,眼見着她下了場,也不願再留了下去,站起來,徑直走向了後台出口處。
以蕭蕭的性子,她應該會早早地出來。
果不其然,他剛剛出了會場,便見到前面有個嬌小的身影,早就不是舞台上的辣妹裝扮,穿了件寬鬆的運動服外套,扎了個高馬尾,沿着路慢悠悠地走。
秦淵止快走幾步跟了上去,假裝不經意地開口道:“蕭蕭?”
忽聽得身後有人叫她名字,蕭蕭停住腳步,回頭,見一丰神俊朗的男子沖她微笑,路燈的光柔和,平白給他度上一層出塵氣來,所謂燈下看美人,這朦朧燈光平添了一層如夢似幻的感覺。
饒是蕭蕭,如今乍一看他,也是獃滯了半分,才笑着打招呼:“秦學長好。”
秦淵止本就出自青大,今世雖有些不同,但基本上還是按着那個軌跡在走。方才蕭蕭還在發愁,如何稱呼他,想來想去,還是學長這個稱呼好。既不生疏,也不會過於親昵。
說話間,他已信步走了過來,在離蕭蕭不過兩步的距離,站定,低頭看她:“方才你跳的很漂亮。”
沒想到他也去看了迎新晚會,更沒承想從他嘴裏聽到誇讚,蕭蕭笑咪咪:“那是學長沒見到真正跳的好的呢!”
“不,”秦淵止搖搖頭,輕聲道:“她們都不如你。”
蕭蕭微怔。
她有些懷疑,這還是那個一本正經的秦淵止嗎?但見他表情,仍舊是一副認真的模樣,不似開玩笑。見氣氛有些不對勁,忙錯開話題:“學長怎麼不在裏面看了?”
“裏面太悶了,出來透透氣。”
兩人並排走着,這時候,大部分人去看迎新晚會了,一些學長宅在宿舍里打遊戲,校園中十分寂靜,隱隱約約可以聽到遠處的音樂聲,路上偶然遇見幾對小情侶,皆是親親密密挽着手的。
等走到宿舍樓下,秦淵止方站住,淡淡道:“上去吧,我就送你到這裏了。”
蕭蕭笑着向他道了謝,進了宿舍樓。而秦淵止,一直目送着她進去,直到看不見她的背影,看着空寂的大廳,駐足了幾分鐘,才轉身走。
太着急了。他對自己說,要慢慢來,不要嚇到她。
蕭蕭回了宿舍,又過了一陣子,宿舍里的人才陸陸續續地進來,倒沒有何白輕。韓恩靜和白楊都興奮地圍着她,誇她今天晚上表現好,很解氣。
而另一邊,唐玉捧着手機,誇張地發出一聲尖叫:“天吶,好帥啊!”繼而捂胸,倒在床上,一副花痴的模樣:“我要犯心臟病了,不行了,我迷上他了。”
韓恩靜好奇,追問了幾句,才知道,原來是被一個學長的照片給迷倒了。等到唐玉把照片發到群里的時候,蕭蕭一愣。
只見照片上,一個男子默然坐着,身姿挺拔,目光溫柔地凝視着前方,依稀是方才迎新的會場。
這不是剛剛送她回來的秦淵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