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都是實在親戚
旁邊的黃尚香一腦門兒黑線。姥姥這是把她當成洪水猛獸了。從來男方來提親，女方都生恐打聽的不夠詳盡，怕自己姑娘將來到了男方家受委屈。哪有像姥姥這樣，生恐男方打聽不仔細的。
那婦女兩手一攤：“這個我也不知道。”
“那你這是說的什麼媒？”
“我回去好好打聽清楚不行嗎？”
“這還差不多。”姥姥臉上再次露出笑容：“這件事我可就託付給你了。但凡有個紕漏，我就找你。”
“行。”那婦女點頭應承着，又揉着肚子：“我來得急，還沒吃飯呢。姑，你給我做好吃的唄。我都好多年沒吃到您做得飯了。做夢饞醒了都睡不着。”
“還和小時候一樣。”姥姥說著就要去做飯。
這時，外頭又來一個婦女。這個婦女黃尚香認識，就是前一天來給黃大栓說媒那個三姑。於是黃尚香十分愉快的和三姑打了聲招呼：“三姑來了。”而後就去廚房喊姥姥出來。
給黃大栓說媒這事兒，崔淑珍都說不上話。黃尚香在旁邊那就更不上數。
三姑先說了女方的要求。彩禮多少，衣服多少，三轉一響之類亂七八糟的。不過雖然繁瑣，黃尚香聽在耳朵里也是很替黃大栓高興的。再怎麼樣，一筆寫不出倆黃字。黃大栓是她的親哥哥啊。
就在黃尚香以為三姑說完了時候，三姑忽然話鋒一轉：“嬸子，你托我給淑珍的四閨女留意婆家的事，還算不算數？”
姥姥一愣。
姥姥的侄女，之前給黃尚香提親的榮妮姨也是一愣。
連黃尚香自己也是一愣。
她今天這是走了桃花運了嗎？怎麼個個都要給她說婆家？
榮妮頓時就要將三姑的話駁回去。姥姥卻忽然壓住她的手，把她的話堵了回去。而後望着三姑：“你這是有了主意了？”
俗話說得好，貨比三家嘛。尋婆家也差不多這樣。
三姑笑得有幾分得意洋洋：“答應您的事，我能不操心嗎？您說巧不巧。我才說起淑珍有個四閨女，我對門的嫂子就打聽開了。說她有個外甥，比尚香大一歲。長得高高大大的，又勤快又能幹。和淑珍婆家還是一個村。
我尋思着，淑珍就一個兒子。這事要是成了，以後她有個閨女在眼前，兄妹倆也好有個照應。多好的事，您說是不？”
黃尚香已經在心裏琢磨了，可是琢磨半天也沒琢磨出來，清水灣誰家那麼眼瞎。她眯着眼睛望着三姑：“你到底說的誰家啊？”
三姑道：“那孩子叫孫慶隆。”
“孫大傻啊。”黃尚香差點兒沒一口口水把自己嗆死：“我就說嘛，我們村哪個不開眼的會向我提親。”
“啥？”三姑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那孩子叫啥？”
“孫大傻啊。”黃尚香如實道：“我們村的人都知道。他那個人整天也不愛和人說話，獃頭獃腦，傻啦吧唧的。”
“不能夠，不能夠。”三姑連連擺手：“那孩子從小在我們門上長大的。別人興許不清楚，我是很清楚的。那孩子不傻也不憨。幹活兒麻利有眼力見兒，對人也熱情。舅舅、妗子的，從來就不離口。
要不是這，我可不會跟你提。咱這可都是實在親戚。我要是給你說個傻子，以後我可別回娘家了。”
一旁的榮妮有些坐不住了：“這話你還沒聽明白嗎？這是我們尚香沒相中你提的那個人。”
三姑張着嘴，好一會兒才有些反應過來：“這樣啊。”她似乎到了這時才發現姥姥家有個陌生女人在，轉而問道：“您是……”
姥姥生怕榮姨說漏嘴了，連忙道：“這是我娘家侄女兒，好幾年沒見了。今天來看看我。”
三姑聞言，頓時十分熱情起來：“哎呀，都是實在親戚啊。”
年齡差不多的女人湊一堆，立馬就能找到很多共同話題來。三姑把大腿往二腿上一擱，就擺開了龍門陣的架勢。
“二大娘？”黃尚香眼尖，一眼看見去而復回的二大娘：“您怎麼又回來了？”
二大娘走得氣喘吁吁，腦瓜子上的汗水嘩嘩往下淌，人還沒在院子裏站穩，先罵上了陳驢：“那個陳驢，真不是個東西。我去找他，他死活都說自家是認真的，非得讓我立刻就來和你解釋。”
黃尚香的腦瓜子嗡嗡直響，轉頭看看三姑和榮姨。
二大娘這才注意到院子的那倆人：“哎呀，有客人啊。你看我這着急忙慌的，說事也不會挑時候。那什麼，這事你也不忙回我，先考慮着。陳驢那老小子心眼兒比篩子都多。要不是他那個小子有眼睛看着的都知道好。這事我死活不替他出頭。”
她說完，轉身就走。
當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正準備擺龍門陣的三姑見此情形，頓時也站起身來：“我想起來了，我還有事，就也先走了。”說完，也不等姥姥反應，真箇就抬腳走了。
留下榮姨在那裏愣了愣，忽然一拍大腿：“不行，我也得去看看。”
姥姥不解道：“去看什麼啊？”
榮姨道：“剛才那倆娘們兒肯定有貓膩兒。我不能讓她倆把尚香的好事給攪和了。”說著起身追着三姑就走了。
姥姥追到門口，那仨人已經走遠了。
沒過一刻鐘，外頭就有半大孩子喊叫起來：“打架了，打架了。仨老娘們兒在村西頭打起來了。”
這個時候娛樂方式少啊。也沒有手機，電視什麼的。誰家打架鬥嘴，肯定一會兒工夫就能傳二里地去。大家的八卦因子被發揮到了極限。跑二里地都要去湊個熱鬧去。
正在做飯的姥姥手裏拿着鍋鏟就跑出來了：“哎呦，不能是榮妮和三姑她們仨吧？”
正在摘菜的黃尚香翻了個眼皮：“哪兒能呢？她們仨誰都不認識誰，為啥打啊？難不成是因為你外孫女我嗎？”
姥姥看看黃尚香，在心裏琢磨了一會兒，覺得黃尚香說的有道理。就黃尚香那狗脾氣，三天兩頭在家裏演大戰三國。能嫁出去就不錯了。怎麼可能會發生仨媒人為她一個打架的事情。
不過，大栓的婚事是真的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