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試身手
雖然當時在康回面前誇下海口，說自己一定會解決那筆龐大的入學費，但是到底該怎麼賺錢，重黎其實一點兒打算都沒有。
“哥哥……”
重黎一手托着下巴，一臉愁苦地坐在陰涼處發獃，聽見康回的聲音，回頭一看嚇了一跳，只見他弟弟背着弓箭，腰掛箭筒，正一臉遲疑地看着自己。
“是康回啊！你這是要出去嗎？”
康回點了點頭，隨及一想，又不放心自己哥哥一個人呆在家裏，他也是被嚇壞了，現在對整個布斯曼貝爾家的人都嚴密防範着。
“哥哥，我的弓箭出了一點問題，得去找索法的爺爺修理看看，實在不行，也只能忍痛換一把弓箭了，好在這次出行收穫不小，還有富裕的點數。”
一聽這個，重黎馬上來了興趣。
“拿來哥哥給你檢查看看。”黎重的爺爺是個武學宗師，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在他老人家的耳濡目染之下，黎重從小就熟知各種冷兵器知識，也陰差陽錯地認識好幾個古兵器復原的製造大師，這些老人家們恃才傲物，脾氣古怪，但都無一例外對黎重十分喜愛，甚至搶着要收黎重為關門弟子，黎重那時候小，玩心大，並沒有靜下心來認真學，但是耐不住他天賦好，再加上給他啟蒙的都是大隱隱於市的制器宗師，隨便站出來一個都是業界鼎鼎有名的人物，名師出高徒，黎重學了這麼多年就是再不濟也差不到哪兒去。
重黎接過康回遞過來的弓箭，本還想着好好露一手，讓康回開開眼界，誰知道拿過來一看馬上就傻眼了，根本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的東西，最簡單的製造，簡單到讓重黎無從下手。
“哥哥……”
重黎嘆了口氣，道：“算了，這弓箭不夠好，就算修復了也不好用，乾脆哥哥重新給你做一個吧。走，我今天跟你一起去……”
康回目瞪口呆。
“還愣着幹嗎？走啊！”
康回瞬間回神，忽然想起了什麼，轉身就往屋內跑，一邊跑，一邊口齒不清地喊道：“哥哥你先等我一下。”
重黎一頭霧水地站在原地，並不明白康回的用意。
好在沒過多久康回就回來了，手裏捧着一個黑色斗篷樣式的麻布衣物，見重黎還在發獃，問也不問直接往哥哥肩上披，還不忘拉起帽子，徹底將重黎□□在外的皮膚遮了一個嚴嚴實實。
被年紀比自己小的兄弟這麼仔細照顧着，身為哥哥的重黎頓覺哭笑不得。
“嫁到阿如溫查斯家之後，哥哥就得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了，以後出門一定記得穿上斗篷，不能這麼大意了，你身體不好，受不了強烈的日晒，千萬得多注意。”
重黎不好意思地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因為帶着身體不好的重黎，康回捨不得讓哥哥在毒辣的太陽下奔走，狠心叫了一輛人力車。說是人力車，實際上就是身強體壯的奴隸拖着一塊簡陋的木板子，坑坑窪窪的泥濘道路，顛簸不平，坐上去一點也不舒適，但卻是一種身份的象徵，很多貴族出行都願意花錢買這一點體面，再有想要宣告身份和地位的，則是捨棄奴隸，用更為稀少的獨角獸來拉車，重黎一開始並不願意，像他這種破落戶，算什麼貴族啊！再說這次是去拜訪康回的朋友，坐着人力車說不定還會給人盛氣凌人的感覺，有些失禮。
“哥哥，你再推辭我就不帶你去了，索法他們家在白城子的邊緣地帶，距離這裏很遠的，你身體不好，走不了那麼遠的路，再拖下去天就黑了！”
康回說的不無道理，重黎低頭看了看自己弱不經風的小身板，默然無語。
好不容易將重黎扶上了人力車，康回暗暗鬆了口氣，體貼地走在重黎身旁，不時跟重黎說話，還要隨時照顧着自家哥哥的身體情況，一路走來，別提有多提心弔膽了。
好不容易走到外城邊緣，重黎也說不清楚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他早就知道這個世界各種落後，但畢竟他和康回都是貴族子弟，住得即便不是內城，也在白城子的中間地帶，好歹還有石頭房子能夠容身，哪裏像這裏，到處都是破敗不堪的茅草屋子，中間一條泥濘小路，彎彎曲曲，一眼看不到盡頭。
在康回的攙扶下，重黎搖搖晃晃地下了車，即便有斗篷給他遮擋陽光，長時間的烘烤，依然讓重黎感覺頭昏腦脹，渾身軟綿綿的，感覺自己都快要中暑了。
“哥哥，你還好吧？”
“沒事兒。”勉強回了一個微笑，強打起精神，重黎可不想在接下來在弟弟的朋友面前失態，免得給弟弟丟臉。
“康回，等你老半天，你可總算是來了。”
循聲望去，一個跟康回差不多年紀的少年快步跑到康回身旁，臉上掛着爽朗的笑，親昵地攔住康回的肩膀，另一隻手狠狠地給了好友的肚子一拳，以示不滿。
看樣子，這兩人的感情很好啊！這樣重黎就能稍稍放心了，康回這孩子心思太重，少年老成，重黎總擔心他不能跟同齡人好好相處。
“嘿！這位小美人兒是誰啊？兄弟，趕緊給介紹一下唄！”
“索法閉嘴！”康回瞬間變了臉色，如果不是看在對方是自己好友的份上，就沖剛才那輕佻的語氣和態度，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將人好好教訓一頓。
“沒關係的，康回，我不介意。”
“哥哥……”康回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哥哥，深感抱歉。
索法張大了嘴，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他知道康回有一個哥哥，但是聽聞身體不好，不經常出門，所以這還是第一次見，沒想到卻是這麼溫柔漂亮的人，對於獨自被爺爺帶大，並沒有兄弟姐妹的索法來說，忽然有些羨慕康回了。
“索法是吧？我叫重黎，我弟弟康回受你照顧了！”重黎可不會跟一個半大不小的毛頭小鬼一般計較，笑着揉了揉索法的頭，由於兩人微弱的身高差，重黎還偷偷墊了墊腳尖。
“重黎哥哥……”索法還是第一次被人親昵地摸頭，頓時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怯生生地打了聲招呼，平常調皮搗蛋，到處惹禍的小鬼倒是瞬間老實了。
康回看都沒看好友一眼，冷哼一聲，上前一步扶着哥哥離開，他跟索法相交多年，兩人義氣相投，時不時就聚在一起廝混，認真算來，康回對索法家簡直比自己家還熟，根本用不着索法引路，當然了，布斯曼貝爾家也不能算是康回自己的家。
“重黎哥哥，你怎麼想着到這邊緣地帶來啊？”索法知道康回的哥哥身體不好，再加上現在重黎全身上下被圍得密不透風的樣子，想來也是受不了頭頂毒辣的太陽，這次突然到訪，實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怎麼，不歡迎我嗎？”
索法連連搖頭，一臉的窘迫：“重黎哥哥，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我很歡迎你來玩，以後經常來也沒關係！”
看着這個瞬間紅了臉的老實大男孩，重黎不得不收了戲弄的心思，認真答覆道：“康回的弓箭壞了，我準備重新給他做一把，聽說你爺爺是個手藝人，想來請教一下，順便購置一點兒材料。”
索*住了，康回的哥哥說要給康回做弓箭嗎？真的假的？
很快，他就知道重黎並沒有說謊了。
一邊走一邊聊天，沒過多久就來到索法的家門口，索法搶先一步上前，一邊伸手推門，一邊轉頭對重黎說道：“重黎哥哥，這裏就是我家。”
重黎點了點頭，康回站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扶着他。
“爺爺，我回來了。”
隨着一陣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屋內走出一個矮小瘦弱的白髮老頭，佝僂着身子，滿臉細密的皺紋，眼睛也是眯成一條線，閃着精光。
“門德爺爺……”康回衝著老人彎腰行了一禮，扶着自己的哥哥沒有鬆手，笑着介紹道：“這是我哥哥，重黎。”
重黎立馬打蛇隨棍上，學着康回的樣子彎腰行禮，待仰起頭來時，臉上掛着他一貫的招牌微笑，眉眼彎彎，分外討喜：“門德爺爺，您好。”
門德爺爺是個看上去和藹可親的老頭，笑着跟重黎打過招呼，看着康回，開門見山地問道：“原來是康回的哥哥啊！歡迎歡迎……康回小子，平常也不來看看我老頭子，這次八成也是為了修復弓箭來的吧，還不快點兒拿過來！”
康回尷尬地站在原地，有些手足無措，他到現在還不能相信身嬌體弱的哥哥要親手給自己製造弓箭，感覺太不真實了。
看他那蠢樣，重黎也不指望了，插嘴道：“門德爺爺，康回的弓箭已經徹底損壞，不能再用了，我打算重新給他製作一把，想在您這兒置購一點材料，希望您能行個方便。”
門德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重新審視了重黎幾眼，似乎也不相信這個看上去細皮嫩肉的漂亮小傢伙會製造弓箭。
“爺爺……”門德打量重黎的時間有點兒久，讓索法下意識地認為他老人家不願意，不禁在旁幫腔。
“我老人家不是那麼小氣的人！”門德低頭尷尬地輕咳兩聲，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那番瞧不起人的想法實際上很失禮，也就更不好意思了：“重黎是吧？你是康回的哥哥，在我這兒不用這麼客氣，材料和工具你都可以隨便使用，我老人家做主了，不用另外支付點數！”
“那怎麼行？”重黎想也不想就拒絕，他是來借工具買材料的，不想平白占別人的便宜，更何況這位別人還是弟弟的好朋友，那就更不行了，做人不能這麼無恥。
重黎還想說什麼，身旁的康回偷偷捏了捏他的胳膊，重黎微微抬頭，就看到弟弟一臉認真地沖自己搖頭，頓時若有所悟。
算了，想來康回有自己的打算，他就不瞎操心了：“那好吧，謝謝門德爺爺了。”
門德這才笑着轉身離開了，不過臨走前還不忘出言鼓勵重黎，道：“小傢伙，很期待你能製作出什麼樣的弓箭。”
聽這語氣，老爺子此時沒帶着看好戲的心態，重黎是不相信的，但是他一點兒都不擔心，弓箭這玩意他曾經製作過好幾次，經驗豐富，唯一不確定的因素應該就是材料不知道能不能順利找齊，畢竟複合弓選材十分講究，容不得半點馬虎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