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0章 怒目金剛
蓮心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司馬寒潭微微一愣。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什麼，臉色大變。
“糟了，他想破我的結界！”
意識到情況不妙，司馬寒潭再也顧不得煉化怒僧，立刻掐了個法訣，口中念念有詞。
砰！
只聽一聲炸響，蓮心的頭頂虛空裂開，從中飛出成千上萬隻黑色魂鴉。
每一隻魂鴉都有魂聖數百年的法力，能夠穿梭虛空，出現在方圓千里之內的任何位置。
雖然威力不如魂矛，但勝在速度極快，對付怒僧或許不夠，對付蓮心卻是綽綽有餘了。
“小子，還想救你師父，下輩子吧！”
司馬寒潭怒吼一聲，右手凌空虛抓，魂鴉立刻蜂擁而上，很快就撲到了蓮心的身上。
這些魂鴉開始瘋狂啃食他的血肉和神魂，僅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蓮心的下半身就成了白骨……
鑽心的劇痛湧來，但蓮心的臉色絲毫不變，眼神堅定如初！
他把法力催動到極致，遁光一閃再閃，很快就來到了法台上方。
“無我無佛！”
蓮心最後施展了八部衍元，肉身化為無數塵埃，瞬間融入到結界之中。
法台周圍的十八桿幡旗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同時震動，放出大片幽魂之光，瘋狂剿殺已經“化塵”的蓮心。
但蓮心所化的塵埃之中也生出了幽魂之光，與結界中的力量互相碰撞，彼此融合。
遠遠看去，法台上的結界竟好似魚泡一般鼓脹了起來！
“不好！”
司馬寒潭大驚失色，心中後悔到了極點。
這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因為要算計怒僧，就不得不提升蓮心的實力，所以司馬寒潭在他體內種下了魂種，並將自身法力也注入其中。
這一招的確成功算計了怒僧，但他沒想到的是，蓮心現在反過來利用他的法力，去破解法台上的結界！
那十八桿幡旗，正是司馬寒潭的法寶，用來鎮壓金剛佛骨。
而蓮心體內的魂種也來自於司馬寒潭。
兩種法力同宗同源，在結界中互相碰撞，導致結界產生了奇異的變化，在短時間內迅速膨脹。
轟隆！
隨着一聲巨響，結界轟然破碎。
十八桿幡旗，連同那無數塵埃，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所有的一切都歸於虛無……
只有一道金光猛衝了出來，速度極快，猶如乳燕歸巢，直奔慧塵飛去！
“給我鎮！”
司馬寒潭臉色陰沉，大手猛地一揮。
半空中再次出現了數千張詭異的面具，怪笑着撲了過來，與此同時，一張魂網從天而降，把那金光網住，試圖阻擋它的前進。
但那金光卻不停留，只聽佛音繚繞，霞光閃動，把那些詭異的面具一一彈開，隨後猛然加速，居然洞穿了魂網，從裂縫中疾馳而出！
嗖！
金光很快就停在了慧塵的面前。
隨着佛光漸漸消散，顯露出原貌，赫然是一根金色人骨！
人骨的表面刻有諸多真言，此時都一一亮起，彷彿在呼喚着什麼……
慧塵緊閉的眼皮跳動了一下。
他在瀕死的邊緣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用手在佛骨上輕輕一點。
金剛佛骨上的真言全部亮起，好似在歡呼雀躍，隨後往前一閃，從慧塵的胸口進入，重新回到了他的體內。
這一刻，慧塵身上的氣息猛然暴漲！
就好像一根已經熄滅的蠟燭，又重新燃起了火焰！
金光從他身上瀰漫出來，好似波濤一般向四周擴散，很快就覆蓋了百里方圓，其中佛音繚繞，聖氣衝天！
就在這片金光之中，慧塵緩緩睜開了雙眼。
“蓮心？”
他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目光看向山谷中央的法台。
那裏已經是空無一物，沒有了法台，沒有了結界，更沒有蓮心……
但慧塵卻從那片廢墟之中找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一瞬間，他就明白了前因後果。
憤怒！
無邊的憤怒席捲而來，在慧塵的眼中形成了金色的火焰，原本佝僂的身軀迅速挺直，雙臂上出現了古怪的符文。
這一刻，哪裏還有什麼枯槁老僧？分別是一尊怒目金剛！
“司馬寒潭，我要你死！”
話音剛落，他便縱起遁光，猶如流星般劃破虛空，瞬間就到了距離魂聖不足百丈的距離。
“不好！”
司馬寒潭意識到不妙，手中法訣急掐，頭頂現了一柄丈許長的黑色魂幡，被他雙手握住，猛地揮動起來。
億萬道魂光從黑幡之中飛出，千絲萬縷，嚎哭不止。
這些魂光和司馬寒潭的聖氣迅速融合，在半空中不斷變化，最後形成了億萬隻鬼兵，各個殺氣騰騰！
砰！
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慧塵化身金色流星，直接撞入鬼兵陣中，瞬間就有數百萬個鬼兵被金光湮滅。
他又大手一揮，身後出現四尊佛陀法相，各自掐訣念咒，無窮金光向四周擴散，猶如割草一般屠殺鬼兵。
只片刻的功夫，億萬鬼兵就已經被斬殺了大半！
司馬寒潭心中驚駭，暗暗忖道：“我這‘萬古滅魂幡’可是用幽冥神晶鍛造而成，又被我以秘法在酆都城的忘川河中精鍊了兩千八百年，期間吸納了無數冤魂，威力早已超出一般的聖靈之寶，居然還擋不住他的三拳兩腳？”
眼前的這一幕，確實是超出司馬寒潭的預料了。
他沒想到慧塵奪回金剛佛骨之後，不僅鎮壓住了傷勢，實力還提升到了如此地步！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金光如潮水般蔓延，最後一個鬼兵也被打散成灰……
緊接着，金光一閃，慧塵已經到了面前！
司馬寒潭大驚失色，立刻催動遁光向後急退，同時手中法訣急掐，面前出現了十二枚幽魂之環。
這是他的秘術“照幽環”，專鎖對手的神魂，而且越是掙扎就淪陷越深！
這本是他的底牌之一，輕易不會使用，但因慧塵來勢太凶，根本來不及思考，本能反應就將這門秘術使了出來。
“哼！”
面對疾馳而來的十二枚“照幽環”，慧塵冷哼了一聲。
他眼中的金色火焰不斷跳動，顯示出無邊憤怒，彷彿席捲一切的火海！
下一刻，他不閃不避，化身金光正面迎了上去。
十二枚“照幽環”依次落下，卻沒有套在慧塵的身上，反而被他用手抓住，一一掰碎！
“這廝！”
司馬寒潭滿臉驚駭之色。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蠻橫的鬥法，想那“照幽環”玄妙莫測，內含三百六十種變化，如果用法術拆解，非得百招之後才可分出勝負。
但慧塵根本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用手一抓，一掰，瞬間就掰成了碎片！
緊接着，遁光再次逼近！
此時已是避無可避，司馬寒潭瞳孔驟縮，將護體靈光催動到極致，同時用手一指。
但見身前魂光蕩漾，片刻后刷出一面四四方方的盾牌，盾牌中間有一隻猙獰惡鬼，萬千冤魂環繞在四周。
正是司馬寒潭的保命法寶“聖魂盾”！
此寶非同一般，是他用本命魂種淬鍊而成，自從成聖以來日夜溫養，可以說是最強的防禦手段。
司馬寒潭有自信，只要這件法寶擋在面前，慧塵短時間內必定無法撼動，自己可以趁此機會拉開距離，去和遠處的毒鳩會合……
想法雖好，但事實卻出人意料。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慧塵的拳頭打在聖魂盾上，原本光潔的盾牌瞬間向內凹陷，發出了“噼里啪啦”的爆炸聲。
下一刻，司馬寒潭發現自己和聖魂盾之間的心神感應居然消失了！
“怎麼可能！”
魂聖瞪大了雙眼，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這可是自己的本命法寶，他這一拳居然把心神感應都打沒了？
但這還沒完……
慧塵攻勢不停，接連三拳把聖魂盾打成了廢鐵，緊接着用手抓住，朝司馬寒潭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
砰！
伴隨着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司馬寒潭的護體靈光支離破碎。
聖魂盾直接砸進了他的胸口！
司馬寒潭全身抽搐，仰頭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則如同斷線的風箏，向後倒飛了出去。
只可惜，他飛多遠，慧塵的遁光也跟多遠，始終如影隨形，寸步不離……
砰，砰，砰！
一下下飽含憤怒的拳頭，結結實實地砸在司馬寒潭的身上，把他的身體打得扭曲變形。
這種疼痛，就算是魂聖也難以忍受。
“老禿驢，我和你拼了！”
司馬寒潭歇斯底里，驀地張嘴噴出一股聖氣，在半空中迅速演化，變為一條八丈來長的魂蛇。
這魂蛇蘊含了司馬寒潭的聖氣本源，歹毒異常，幾乎是瞬間就纏上了慧塵的頸脖，向他的左肩一口咬去。
“唔……”
慧塵悶哼一聲，感覺自己的一部分神魂被吸了出去，體內傳來鑽心的疼痛。
但他並沒有停下動作，依舊是一拳一拳地砸在司馬寒潭身上，把後者的身體打得筋骨盡碎，四肢都扭曲變形。
緊接着，他又把嵌在魂聖胸口的盾牌抽了出來。
“砰！”的一聲巨響，聖魂盾狠狠砸向了司馬寒潭的天靈蓋，這件他最引以為傲的保命法寶，如今卻把自己的天靈蓋砸得粉碎！
司馬寒潭的意識漸漸有些模糊了……
自從成聖以來，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只覺得天地倒轉，整個世界都變得模糊不清。
恍惚間，他看見聖魂盾的中間破了一個洞，此時正套在自己的頸脖上，而自己滿身是血，氣息已經十分微弱。
“司馬寒潭，你殺我徒弟，我要你用命來償！”
慧塵大步走了過來。
他眼中的金色火焰已經燃燒到了極致！
那魂蛇感應到主人的危險，死死勒住了慧塵的頸脖，發狂般的噬咬，試圖阻止他的行動。
但慧塵反手就把魂蛇揪了下來！
那魂蛇兀自發狂，向他張開血盆大口，蛇信吞吐不定。
慧塵冷笑一聲，左手抓上顎，右手抓下顎，用力掰開蛇嘴，隨後猛的一撕，把這條魂蛇居中撕成了兩半！
此時此刻，哪裏有什麼慈祥的僧人？分明是一尊斗神！滔天的怒意化為他手中戒刀，一步步走向司馬寒潭。
“怪不得叫怒僧……”
司馬寒潭在心中哀嘆了一聲，全身軟綿綿的沒有半點力氣。
下一刻，慧塵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老僧的右拳被金光纏繞，高高舉起，隨後狠狠砸落。
砰！
彷彿是西瓜被砸爛了一樣，魂聖的腦袋也被砸得稀爛……
這一幕太過震撼，把遠處的毒鳩、鳳舞以及谷外廝殺的大軍都給看呆了！
尤其是谷外的修士，在他們眼中，聖人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是難以形容的存在……
聖人一怒，伏屍百萬！
就算是最頂尖的亞聖，在聖人手中也撐不過一招。
所以他們對聖人天然就有敬畏之心，卻沒想到在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見一名聖人如同豬狗般被人宰殺……
升仙谷內，毒鳩被鳳舞的“無色音”困住。
他本打算營救司馬寒潭，奈何鳳舞拚命阻攔，雖然他的法力高於對手，但雙方差距並不大，若要分出勝負至少也得百招以後。
所以毒鳩根本脫不開身。
在這個過程中，司馬寒潭已經被打了個半死，現在就好像一攤爛泥，雖然沒有那麼容易咽氣，但也是無法行動了。
“這廝好歹也是聖人，怎麼這麼不經打！”
毒鳩在心中暗罵了一聲。
他也震驚於怒僧的實力，但更多的是對司馬寒潭的鄙夷……
原本要去救援的心思已經沒有了，現在的毒鳩雙眼微眯，心中暗自盤算了起來。
“五方道域被破，金剛佛骨又失，難道天道氣運真的已經不在葬天帝這邊了？”
“情況有些不對勁……老夫可不能犯蠢！葬天帝如何？令狐柏又如何？想當年神農拓、甘道子、南宮霄……哪個不是風華絕代？卻都只是曇花一現，如今都化了黃土！”
“足以見得，能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何必爭一時之長短？”
毒鳩心念電轉，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還好，老夫事先有兩手準備，如今這飄渺山是沒法待了，還是速速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想到這裏，毒鳩忽然變招，滾滾毒雲化為一個巨大的掌印，襲向了遠處的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