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手下留情的餘地
“太太,需要我去調查一下他們的關係嗎?”
周深上前,將電腦從桑暖面前拿開,還沒等桑暖回他,指尖便在屏幕上敲擊着,似乎在發出某種指令一般。
桑暖自嘲的笑了笑,抬眸看向周深,淡淡道:“不用了,謝謝你。”
“真的不用再繼續調查了嗎?”
桑暖搖搖頭,聲音清晰道:“不用,至少……以現下不確定的境況,能讓我以後對她有手下留情的餘地。”
周深不自覺後背一涼,雖然從剛才的情形來看,能看出桑暖的痛心和氣憤,可是從這句話的語氣來看,滲透着瘮人的冰冷和不可原諒,令人捉摸不透。
“我這邊沒事了,我想一個人待會兒,你先回去吧。”
突然想到什麼,桑暖又道:“順便幫我問下陸亦舟,我什麼時候能離開這裏。”
周深點點頭,不再多待,交代幾句就出去了。
關上房門后,他在病房前停留了一會,似是想起了什麼,闊步朝電梯走去。
病房內,桑暖靜靜的躺着,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唐婧的笑臉,和那場精心策劃的謀殺。
桑暖抬手撫上受傷的左肩,隱約還有些刺痛,可是對於她來說,一切都值得。
夜幕降臨,天邊泛紅,大片大片的火燒雲光芒打在桑暖的臉上,為她換藥檢查的醫護已經離開,為她送來飯菜的傭人也已經被她遣離。
她從床上起來,從窗戶向外瞥了眼醫院大門處后,迅速的換上衣服,將頭髮隨意的紮起,隨即躡手躡腳的走向房門,剛貓着腰打開門,目光結束在某個男人精緻的皮鞋上,觸覺結束在了頭頂的阻礙上。
尷尬的氛圍持續了十秒,每個人的腦海中都快速閃出了不同的想法。
男人身後的周深驚訝的眨眨眼:完了,太太要被少爺給丟出去了。
果不其然,陸亦舟的第一想法是將身下這個女人給扔出去。
而桑暖的第一想法就兩個字:要死。
所以在感覺陸亦舟的手搭上她的胳膊時,桑暖反應迅速的抓住他的手,雙腳踩上那雙高級定製的皮鞋上,隨即起身抬頭,仰視那位神情已經冰到最低點的男人。
“下去!”
能感受到男人咬牙切齒的憤怒感,桑暖委屈着小臉搖搖頭,有些難以啟齒。
“我剛才不是故意……嗯,就不是故意往你身上蹭的……”
陸亦舟已經很隱忍了,如果不是考慮她身上的傷,他真的會在她蹭上來時將她扔出去。
“好,你不是故意的,下去。”
桑暖搖搖頭,委屈喃喃,“那你答應我件事,讓我出去,我就下來。”
陸亦舟眉頭微皺,眼前這個以清冷校花學霸為標籤的女人,此刻像一個無賴。
兩人以這種極其唉昧的姿勢僵持着,桑暖緊緊的抓住陸亦舟的手,彼此的溫暖在迅速上升,只是她並未察覺,腳底下站得不舒服,還挪了挪尋找舒服的站姿。
“如果我不答應呢?”
“不答應,我就掛在你身上。”
桑暖邪魅一笑,說著還往他身上湊了湊。
“你要知道,人在有目的的時候,什麼形象都能拋棄。”
“陸太太,這樣的投懷送抱,是在挑釁還是在勾/引,嗯?”
說著,陸亦舟單手攬住桑暖的腰,猛的往懷裏一帶,指尖瞬間染上了桑暖的溫度。
桑暖一個激靈,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陸亦舟嘴角泛起清冷的弧度。
“如果不是,我現在可以把你扔進去,永遠關着。”
高大的身材往後一撤,帶得桑暖往前一傾。
“陸亦舟!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在這裏待了很多天,你到底在策劃什麼,對外宣稱你生死不明,為什麼你還能在外自由活動,我也想出去!”
桑暖有些憋屈的鬆開手,小心翼翼的從陸亦舟懷裏退出來,看着他嫌棄的抬手拍了拍被她摸過的地方。
“我要出去查明真相,我要知道我表妹為什麼要背叛我,她們費盡心思將我送來陸家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一旁的周深默默道:“太太,這些交給我來查就好,而且上午您不是說不用調查了嗎?”
桑暖輕咳兩聲。、
“你明白越想越氣的感受嗎?”
周深表示無言以對。
陸亦舟來了興緻,意味深長道:“你表妹是為了錢,你繼母同樣是為了錢,錯就錯在你沒錢。”
桑暖無語的扯了扯嘴角。
“其實,你說話不用這麼直白的,我的心靈遭受到打擊,那你要不要考慮用錢來補償我?”
“桑太太,在我身邊,你不需要有錢,扮演好你的角色,一年後我會兌現承諾,作為你救我的酬勞。”
陸亦舟俯身,抬手從她的身邊伸過去,穩穩的落在門把手上。
“不過現在,還需要你再委屈幾天,待在這裏哪都別去,否則出了什麼事,你覺得以你現在的實力,能兜的住?”
森冷的語氣彷彿噴洒在桑暖的脖頸,惹得她身子一顫,愣了半晌,她才憋出了一句話。
“你身上的味道還挺好聞。”
聞言,陸亦舟一頓,猛的後退,眼神里滿是嫌棄的意味。
“進去。”
看着轉身回到房間的小巧身影,陸亦舟眼睛微眯,眸子染上一絲清冷。
“多派幾個人守在這裏。”
周深點頭。
“少爺,那邊調查的資料剛才發過來了,和您想得一樣,她跟陸恆有過接觸,並且收了一筆錢。”
“還有,抓到兩個參與謀殺的人,可在帶回公司時,突然吐血身亡,具體原因還在調查。”
陸亦舟轉身,眸光冷寒。
“倒是忠心,可惜跟錯了主子。”
“少爺,陸恆那邊現在需要解決一下嗎?”
“暫時不用,憑他的智商做不出這種事,他背後有更強大的人存在,現在輕舉妄動只會打草驚蛇。”
正準備離開時,房間傳來動靜,心頭一緊,陸亦舟回頭快步走向桑暖的病房,猛地將門推開,看見一雙手緊緊的扣在窗戶邊上,不禁暴怒出聲。
“桑暖,你發什麼瘋!”
一旁的周深快速的衝上前,一把拉住桑暖的胳膊,結果眼前的景象讓他覺得哭笑不得。
這家醫院的病房外為了防止病人越院,在窗戶外加長一道防護,桑暖穩穩的蹲在外面,露出一雙無辜的眼睛。
“那什麼,我手鏈掉下來了,就出來撿一下,呵呵……”
看着故作嬉笑的桑暖,陸亦舟原本打算不理會她,直接轉身走人,目光卻被桑暖肩上的一抹鮮紅鎖住。
“進來!”
突如其來的震怒讓桑暖愣了下,一邊在周深的幫助下翻窗回來,嘴裏嘟囔着。
“我只是撿個東西,又不是逃跑,發什麼火嘛。”
好不容易爬進來,又被陸亦舟按着坐在床上。
一旁的周深瞭然,“少爺,我馬上去叫醫生過來。”
“你不知道你肩上的傷還沒好嗎,整天亂動什麼?”
桑暖一頓,偏頭看向受傷的肩頭,鮮血已經滲了出來,她只想着怎麼逃出去沒在意,現下倒覺得有些刺痛。
“脫了。”
不可違背的命令。
“……啊?”
桑暖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周深不是去叫醫生了嗎,醫生來就好,你……你就不用看了。”
陸亦舟目光堅毅,抬步上前,冷冷丟來一個字:“脫。”
桑暖扯了扯嘴角。
“那個……亦舟,我們不是有過協議么,你這麼看,我以後還怎麼嫁人?”
不容拒絕,陸亦舟大手上前,‘撕拉’一聲,在桑暖驚愕的目光下,雪白的襯衫被撕了一個口子,露出包紮的肩頭。
“陸亦舟,你是不是腦殼有包!”
此話一出,周深正帶着醫護走了進來,還沒等看清怎麼回事,就看見自家少爺快速的拿過一旁的病號服遮在桑暖身上。
幾人僵在原地,往前走也不是,後退離開好像也不太好。
陸亦舟默然的看向桑暖,低沉着嗓音。
“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你今天出現的狀況太多,讓我懷疑你受傷的真實性?”
什麼?
桑暖有些氣憤陸亦舟的腦迴路,一把將病號服拿開,指着自己的肩頭,目光卻直勾勾的看着一臉淡定的陸亦舟。
“醫生,麻煩你過來幫我重新看一下傷口,這位陸少爺好像在懷疑我。”
陸亦舟沒再發一言,同樣直勾勾的看着桑暖,兩個人僵持着。
一旁的醫生默默擦了擦額頭的汗,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幫桑暖拆除繃帶,等到繃帶拆完露出血淋模糊的肩頭時,陸亦舟帶着周深離開了病房。
還在氣憤中的桑暖聽到關門聲,神情淡漠起來,看向醫生。
“謝謝了。”
醫生小心的幫她擦拭着傷口,笑笑:“小姐太客氣,應該的。”
從醫院出來,陸亦舟已經悄然坐上備用車,這些天以一個正常人出現,反而沒什麼人在意他。
四周的眼睛都盯着整棟大樓,記者、商界大佬、想要殺害他的人,都在因為他放出的消息伺機而動。
“少爺,應該差不多了,就等陸恆那邊行動了。”
陸亦舟默然點頭,冷冷的目光看向醫院大門。
“如果還沒有動靜,你知道該怎麼做。”
周深頷首,“是。”
“少爺,太太她。”
周深欲言又止的看向不遠處的病房窗口,從這個角度,完全可以看到桑暖那張幽怨的臉。
“太太?呵。”
陸亦舟的眼神染上一絲鄙夷,語氣里似有一絲譏諷。
“以後在我面前不用這麼稱呼她,不配。”
周身頷首,啟動車子朝陸亦舟的私謎住所開去,與此同時,陸恆所在的別墅收到了陸亦舟病危的消息。
“兒子,兒子你聽到了沒,你那個半死不活的哥哥終於要死了!”
柳惠那控制不住的笑聲在別墅空曠的大廳響起,顯得格外瘮人。
而陸亦楓則是面無表情的玩手機,絲毫看不出任何一點感情起伏。
柳惠興奮的拉着陸亦楓,面容猙獰。
“真是上天有眼啊,沒想到他的這條爛命居然還有人費周章的去拿,不用我們親自動手,整個陸氏就都是我們的了!哈哈!”
大笑着,掩飾不住的喜悅,笑了兩聲后,又惡狠狠切齒。
“這下我倒要看看那個老不死的想要怎麼去折騰!不是想要治好他的乖孫嗎,不是想着留一半財產給他的好乖孫嗎!留吧,都留到墳墓里去了!”
“行了,有完沒完!”
陸恆出聲呵斥着有些瘋癲的柳惠。
“生怕別人不知道你這麼迫切的想要自己的親侄兒死?”
“呵呵,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柳惠冷哼了一聲。
“我等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是你沒本事,讓這一天這麼晚到來,這些年我在老不死面前點頭哈腰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兒子。”
“老不死最寵愛的是他去世的兒子,你根本就入不了你的眼,說是將大權給了你,最終的決定權還不是在老不死的手上,就是想要給他那個半死不活的孫子留着!”
“要等到他們死不知道要等多久,現在終於看到希望了,你還不允許我笑?!我笑怎麼了,又不是我們害的!”
柳惠憤憤的攥緊拳頭,自從她嫁來這個家,受過的委屈不比誰多,她要做最強的人,以後不用看人臉色的生活!
陸恆沒有再理會這個瘋婆子,在一旁默默的抽着香煙,陷入疑惑的沉思。
這件事並非他所為,他派人調查,結果查到了自己的身上,到底是誰在陷害他?
如果陸亦舟真有什麼三長兩短,老頭子那邊也會查到他這來。
“爸,你上報了。”
一旁沉默的陸亦楓淡淡來了一句。
柳惠得意道:“你爸是陸氏唯一的繼承人,不天天上報嗎?”
陸亦楓淡定的將手機放到柳惠面前,“報上說,陸亦舟的死,跟爸有關。”
一個晴天霹靂,柳惠和陸恆都愣住。
“怎麼會……”
柳惠看向陸恆,不敢相信。
“怎麼會,難道這件事……真的是你做的?”
陸恆顯然被柳惠尖細的嗓音嚇到,反應過來時,厲聲反駁。
“怎麼,你是覺得以我的智商做不出來這件事?”
柳惠恨恨的拍向他。
“你還有心情跟我扮嘴?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都這時候了,你怎麼還這麼淡定!”
“不是我做的,這件事你別管。”
“我怎麼能不管,這件事老不死那邊肯定已經知道了,他要是……”
就在這時,陸恆收到了一條短訊。
‘在思考是誰陷害你嗎?如果想知道一切,明天下午三點,京都楓葉會所九號房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