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智斗
長長的龍尾道之下,晉亭停住腳,看着自己的父親面色凝重的從立政殿出來,便知情況不妙。“父親。”
晉如海一怔,腳步頓了頓,“你怎麼進宮了?”
“父親,不如讓孩兒替您出征討伐漠北。”
晉如海聞言立即變了臉,斥道:“胡鬧!”
晉亭卻將一張信箋交到他手上,晉如海打開迅速看了一遍,面色變得古怪起來,他思慮片刻,道:“你跟我去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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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的氣氛跟往日大不相同。
漠北調動兵馬的消息已傳了出去,一時間眾人如臨大敵,一騎騎快馬朝城外飛馳而去,直奔各營駐地。
緊接着一隊隊將士從皇宮內開拔出來,將原來值守城門的五城兵馬司全部被趕往城內,將長安全部大街小巷封鎖,嚴禁任何人出入,無論百姓和官員皆被趕進家中不得擅自外出。
立政殿中,皇帝肅着一張臉,來回踱個不停。
這時外面有小內侍稟告道:“皇上,武陽侯在殿外求見。”
片刻,殿門口一道身影神情凝重步履匆匆的進來,正是邱寶嬋的祖父邱恆,“臣,參見皇上。”
皇上彷彿滿肚子的怒氣,一腳踹在御案上,御案頓時傾倒在地,上面的摺子鎮紙筆架嘩啦啦掉了一地。
邱恆連忙跪下。
皇上往前走了兩步,打量着邱恆,仔細審視着他臉上的表情,一絲一毫的變化都不錯過。
不知過了多久,他幽幽開口問道:“邱恆,你受天家恩寵重用,朕曾派你遠赴戍邊督軍,你也沒令朕失望,那幾年着着實實打了幾場漂亮仗,論勇武更是力能扛鼎,以一當百,而朕至今仍將你當做朕的左膀右臂。邱恆朕問你,天家待你若何?”
邱恆聽見這話,以頭觸地,大聲道:“皇恩浩蕩,臣,只能以死相報。”
“你果真仍忠於天家,仍忠於朕嗎?”
“臣願對天發誓!”
“哪怕如今反賊兵臨城下,社稷危若積卵,一觸即傾?”
“生是皇家奴,死是皇家鬼!”
邱恆的態度很堅決,毫無猶疑,皇上露出滿意的神情,問道:“那麼真現在命你去為朕平息漠北之亂,你可願意?”
邱恆目中閃過精光,“臣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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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春雷滾動,雲楚忱和照影被綁在馬車裏,聽着馬蹄聲噠噠響個不停。
“姑娘,奴婢頭一回後悔沒聽瀲月的話。竟然沒勸姑娘幾句,這下可好,咱們不知道要被帶到什麼地方去了。”
雲楚忱一點也不見慌亂,說道:“噓,你聽。”
照影狐疑的支起耳朵凝神細聽,在轟隆隆的雷聲之中,兵戈之聲不絕於耳,時遠時近。
“姑娘,這是?”
“放心吧,咱們沒事。”
照影一向聰慧,這次卻有些糊塗了,想來想去也只猜測道:“姑娘昨日被劫持是故意的?”
雲楚忱壓低聲音說道:“確實是在計劃之內,但意料之外的是,溫雁娘沒帶咱們去見梁王或者大皇子,似乎要將咱們帶到什麼地方去,咱們一路走了這麼久,早就出城了。”
“出城?咱們不在長安了?”照影大驚失色。
雲楚忱道:“昨夜漠北兵馬異動,我猜測大皇子會在皇上跟前請命去平復漠北之亂,此刻興許已經動身。”
“大皇子要去漠北?那梁王?”
“梁王應該會留在長安對峙皇上……”
“那跟在咱們身後的人……”
“我是誰?我是鎮北王府未來的世子妃!我人都丟了,能沒有人來救嗎?”
照影腦中靈光一閃:“是晉公子?他會一路追着咱們?”
雲楚忱道:“這一路上,恐怕咱們要吃些苦頭,不過放心,要不了命。”
這個計劃雖然冒險,卻大有可為,她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晉亭的。
照影嘆了一聲:“蘅蘭那丫頭回長安之後八成要被氣死了,姑娘將她支出老遠,卻沒在家等她回來。”
“我給她們留了信,她們看過之後自然明白。”
照影眨了眨眼睛:“姑娘是說,給年氏留了信?”
“嗯。”雲楚忱點點頭:“大難臨頭,我心裏那點疙瘩就算不得什麼了,有些事情必須要問清楚。我已經告訴她如何與我取得聯繫。如果她真的能打聽或是知道什麼,會想辦法告訴我的。”
馬車繼續向前跑着,後面的人緊追不捨,馬蹄之聲在春雷落雨的掩映聲中顯得更加凌亂,車夫用儘力氣,拚命揮舞鞭子催促馬匹往前奔跑。
馬車顛簸的十分厲害,主僕二人手腳又被綁着,被顛的東倒西歪,也就無暇在多說什麼了。
五日之後,雲楚忱終於晉亭的“緊追不捨”之下,在一處驛站與大皇子的人匯合了。
溫雁娘將雲楚忱交到大皇子手上時,着實送了一口氣。
紅泥炭焙爐上,滾燙的沸水在壺中冒着熱氣,大皇子執壺在手,親自將面前的兩隻小杯斟滿,笑道:“雲大姑娘,請。”
“不敢勞煩殿下。”
大皇子似乎將雲楚忱當成了新捉來的鳥兒,但云楚忱絕不是什麼普通的鳥兒,自是沒那麼好馴服的。
不過大皇子十分有耐心,彷彿只是邀請雲楚忱來遊山玩水,“雲大姑娘是否在想長安的事?”
雲楚忱抬頭看他,平靜的沒有多餘的神情:“打蛇打七寸,殿下真是會捏算人。”
大皇子一身絳紫,華美的錦繡銀紋外面照着一層輕薄單紗,這是今年最流行的樣式,他勾唇一笑,說的一本正經:“何來捏算,我生怕你憂心,所以特地來告知你長安的消息,免得你吃不好睡不香。”
“殿下一路顛簸,精神竟比在長安的時候還要好一些,看來是日日都能吃得好睡得香。”
“這話也沒什麼不對。”
大皇子對雲楚忱諷刺絲毫不在意,而是老老實實的承認。
“長安的眼睛太多,別說一舉一動,就連表情都要時時拿捏的恰到好處,累得很。”
他的語氣輕微飄忽,彷彿是在對某一顆星辰訴說,然而卻有無比鄭重。
雲楚忱不以為然:“殿下從小到大都是這般過來的,有些東西,恐怕是早已經滲透到骨子裏的,何須故意裝作什麼。”
“哈哈哈哈哈……”大皇子大笑,他放下手中的杯盞,看着其中飄忽的芽兒,道:“雲大姑娘是說我內里卑鄙無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