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哥，你之前給我說的那幾家高考美術培訓學校我都親自看過了，這些天陸續也試聽了他們的課，整體上大同小異，我也不知道報哪家好。”羅綺輕蹙眉頭道。
“你都去過了？你是怎麼找到這些學校的？”羅達驚道。
羅綺從小到達，從沒離開過中衛市，連地鐵都沒見過，公交都沒坐過幾次，S市交通路線複雜，沒人帶着她，她竟然自己去了那麼多地方，着實讓他吃驚不上。
“問度娘，用導航啊，再說鼻子底下長着嘴，不知道不會問啊？”對於羅達的小瞧，羅綺表示不滿。
她也想當小孩啊，關鍵是關鍵時刻，她這個哥靠不住，把她一個人扔下，她總不能十天都待在屋子裏吧，所以，只能靠自己了。
再說，她要長期在S市待下去，以後不可能事事靠哥哥，遲早自己得獨立，還是早早適應大城市的生活才好。
前一二天，她逼迫自己出門。走在這個陌生大城市的街道上，她是心驚膽顫的，所以也不敢走遠，先是摸清所住小區周圍的情況，逛了她從未見過的大超市，完成了她在S市的第一次購物。
之後的幾天，她按手機導航，騎着共享單車，走得越來越遠，而且每次都能順利地回來，她有了信心，膽子開始大起來。
接下來做好充分的準備，嘗試坐公交，乘地鐵，甚至可以悠閑地拿着她的單鏡反光機邊轉邊拍照。
現在信息這麼發達，想知道什麼，一部手機就搞定了，再說S市的公共服務系統很健全，公共場合有很多志願服務者，一問，他們都會提供熱情的幫助。
所以，有了這些成功的嘗試之後，她不再害怕出門，按圖索驥，很輕鬆地找到那幾家高考美術培訓學校，一諮詢，學校立馬安排免費試聽。
“所以，不逼自己，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能幹。”羅綺沾沾自喜。
“是啊，就你最能幹！”羅達刮刮羅綺小巧的鼻子，寵溺地笑道。
吃完早餐，兄妹倆出門，打算到重點確定的三家培訓學校再看看，在這裏面最終選定一個。
周末地鐵還是擠，人潮湧動時，羅達緊緊牽着羅綺的手，護着她，怕她被擠着，踩着。
有哥哥在，羅綺自然而然地嬌氣起來。
地鐵車廂猛地一晃，躲在哥哥懷裏的羅綺本能地用雙手緊緊抱住哥哥抓住地鐵扶手的右臂，像一隻黏人的無尾熊一樣踮着腳掛在他身上。
羅達寵溺地看着妹妹，為了安撫她，抬起左手，輕拍她有些僵硬的肩膀，柔聲說道：“沒事，別怕，有哥在呢。”
羅達右手邊坐着一個女孩，這女孩從他們一上地鐵就注意到他們了，男帥女靚，實在很養眼。
羨慕地盯着他們，還以為他們是情侶，趁他們不注意，偷拍羅達充滿愛意的眼神和羅綺依賴的笑容，沒想到竟然發現還有很多人和她一樣都在偷拍他們。
男的拍女孩，女的拍男孩，各有目標。
為了強佔先機，女孩立刻選了一張讓人舔屏的照片發到朋友圈，配上激動的文字:“看這眼神，有沒有被撩到？反正我是中着了。”
很快朋友圈炸開了鍋，求地點、求追蹤的回帖滿屏飛。
去那三家培訓學校親自看后，羅達有了自己的主意，為羅綺分析道：“小妹，不要聽他們說得天花亂墜，那都是忽悠你，也別聽他們承諾必過、保過什麼的，都不靠譜。
過不過的，關鍵靠自己，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不要覺得自己就是個例外。咱們選這種硬件條件差不多的培訓機構，看三點：一、老師是否有在高中一線輔導高考美術生的資深經驗，一線老師除了經驗豐富，最主要是負責；二、管理理念；三、就近原則。
這麼一看，夢航美術培訓學校最合適，離家近，學校正好在哥公司對面，哥每天還可以接送你。就定這家！”
“我聽哥哥的。”羅綺連連點頭，覺得哥哥好厲害。
接下來簽約交費，全由羅達做主。
只是聽到學費金額時，羅綺還是吃了一驚。
羅綺雖然早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她在上高中時，曾聽學美術的同學說過，學美術花銷很大，要找好老師教就更花錢了。所以她早料到培訓費用不低，只是沒想到S市的收費比她家鄉的多出這麼多倍。
羅達倒是沒什麼反應，S市本來消費水平就高，選擇的培訓學校在軟件、硬件方面都數一數二，費用高那是肯定的。
讓妹妹見識最好的事物，多花點錢不是問題，這是羅達的想法。
於是，他二話不說，簽好協議，當場按協議付了首筆費用。
“哥，我會好好學的。”羅綺表情鄭重。
羅達刷完卡，回首便看到一直緊跟在他身後的妹妹，雙手緊握着雙肩包的背帶，杏眼有神，表情嚴肅、堅定，一副隨時為了革命拋頭顱灑熱血的認真模樣。
“噗嗤！”羅達忍不住笑了，怎麼看都覺得她這個妹妹太乖巧可愛了，“哥相信你！”說著，溫柔地揉了揉她革命的小腦袋。
培訓學校的事定下來了，羅綺隨時可以上課。
從現在開始到明年1月份參加美術專業考試，近一年的時間，她要從頭學起。
羅綺來了十天，全進行生存性嘗試了，還沒好好在S市轉過，玩過，於是羅達便帶着她痛痛快快地在S市玩了一下午。
他本想帶羅綺去S市有名的幾個景點去轉轉，結果第一站去了海洋館后，她便再也挪不開腳步。
羅綺像孩子一樣徜徉在神奇的海洋世界裏，專着地一遍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美麗多彩的水母、透過透明的玻璃或俯視或仰視從她眼前、頭頂游過的各種魚類，高興得像孩子。
下午場的海豚、海獅表演，只有兩場，她愣是堅持看了兩遍。
整個下午，她一直興奮不已，沉浸在海底世界給她帶來的新奇和震驚中。
羅達沒有催她，任由她反反覆復地看，只是小心地護在她身邊，防止她太投入，不看路而被遊客撞着；她上電梯時，擔心她只顧着看頭頂上方的魚而被電梯絆倒，早早摟住她。
“你看人家那男朋友，真是又帥又體貼啊。我怎麼就找不着這樣的男朋友呢？”
因為呵護之意太明顯，保護的動作霸道而帥氣，跟在他們身後的兩個女孩不禁感嘆出聲。
“你們誤會了，這是我妹，親的，我是她哥，不是男朋友。”羅達覺得有必要澄清這個誤會，回首認真解釋道。
兩個女孩有些怔忡，等回過神，望着前面漸遠的這對兄妹，更加羨慕嫉妒恨。
欺負我們獨生子女啊！有哥了不起啊！
國家欠我一個這樣的哥哥啊。
直到臨近閉館，他們才從海洋館出來。
此時，夕陽西下，整個城市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在喧鬧的聲音中竟也顯得有幾份沉靜。
“走，哥帶你吃好吃的。”
羅綺拍手稱好。一下午，沒休息片刻，這時確實感到很餓。
羅達拉着妹妹上了觀光巴士，坐在巴士露天的頂層，任春天溫暖的輕風撫過他們喜悅的臉龐，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
羅綺沒坐過這種兩層巴士，也是第一次看到S市沿路的風景，這風景不同於海洋館的純凈和新奇，與她以前生活的世界完全不同。
時尚、現代、充滿挑戰誘惑、令人眼花繚亂，這一切隨着巴士的速度進入她的世界，令她應接不暇，同時也令她心潮澎湃、激動不已。
羅達將妹妹的一切反應看在眼裏，愛憐地摟住她柔弱的肩膀。
他要幫她打開封閉的雙眼，同時更想替她擋住迎面飛來的沙礫。
不知不覺中，夜晚降臨，S市燈火闌珊，又是一種別樣的繁華。
羅達帶妹妹到S市一家三星級米其林餐廳吃飯。
這家餐廳一位難求，他早就提前訂好了位子。
他曾和部長一起陪客戶在這兒吃過幾次飯，覺得這裏的粵菜特別好吃，特想讓妹妹嘗嘗。
從性價比的角度來說，羅達個人是不會到這麼貴的餐廳去吃飯的，但妹妹來了，他就想帶她去吃。
現在的他，有能力讓妹妹來這樣的餐廳。
羅達在深氏集團工作五年，現在已是研發部中堅力量，從去年開始，他的收入明顯提高，除了基本工資以外，還有項目提成，年底更有可觀的獎金。
羅綺當然沒見過這樣高檔的餐廳，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和哥哥面對面坐到靠窗的位置，好奇地環視着四周。
“哥，這家餐廳的環境真好，我喜歡。”羅綺看夠之後，眼睛彎成月牙對羅達說。
羅達滿足地會心一笑，示意服務員點菜。
“哥，你看，是知灼哥哥。”羅綺吃驚地輕呼。
正在點菜的羅達，從菜單中抬起頭，順着妹妹指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