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廿六章 分別
讓流言平息下來的辦法之一便是有另一個更勁爆的事件引起軒然大波。林正宇自認為做得天衣無縫，卻不想最後是自己掉進自己設置的陷阱里。老周念及這些年來他對公司雖沒什麼功勞，至少是有苦勞。製造中心是無法再待下去了，老周對林正宇進行降級處理，把他調至華北業務部當區域經理。老周的意思委婉又直接，說是去做大區經理，其實本質上跟發配邊疆也沒什麼區別。
林正宇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原本他與范彥洵共同管理整個製造中心，可以相安無事，出了大問題有范彥洵先頂着，他偏偏要整些么蛾子。他自認沒有顏面繼續待在懷宏，僅存的自尊促使他遞交了辭職信。他的相好，那個前台妹子也遞交了辭職信。大家只不過是遊戲一場，男人付出金錢，女生付出身體，這個男人要走了，沒關係，青春還在，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罷了。
范彥洵看着坐在辦公桌對面抓耳撓腮的發匿名信的傢伙，覺得他本質並不壞，便開口問道：“這麼聰明，為什麼不找份正經行當？”
“俺也想啊，這不來錢快嘛！”
“你可以考慮下，要不要進懷宏的網絡信息部，雖然按月發工資，至少是踏實的。”
那人感激涕零，連連道謝：“謝謝范老闆，俺，俺願意！”
然而流言，並不會完全平息，它依然會在某個點的茶餘飯後，再次成為吃瓜群眾的臆測和談資。
“看吧，林正宇還是搞不過范彥洵，還是范總更狠哦！”
“所以呢，他跟方清遙到底什麼關係啊？”
“肯定是在談戀愛嘮，那照片應該不是P出來的吧？對男人來說，這老婆跟情人的定義本來就不一樣嘛~”
“哎，咱公司暗戀范總的小姑娘不少吧，怎麼偏偏她上位了？”
“還用說啊，上位，上位”一眾人壞笑着，腦子裏全是齷齪的畫面。
進入下半年，是製造中心一年中越來越忙碌的時候。副總監的位置暫時空缺，老周想到來年五月，與范彥洵簽的合同就要到期了。最近，NE總部對懷宏的鉑金經銷商頭銜考核也開始進入白熱化階段。哪個BOSS不愛惜人才呢？老周內心是非常希望范彥洵能夠繼續留任的，但，人家畢竟是來自一線城市的高材生，自家這座小廟，能否容下這尊大神？製造中心副總的位置一直空着也不是辦法，還是要儘快物色合適人選。老周不知道範彥洵內心的想法，他想着找個時間，能夠跟他好好談談繼續留任的事。
其實不光是製造中心忙碌，行政部門越接近年底，要處理的事務也是越來越多。各種報表總結足以弄得人一個頭兩個大。清遙已經連續加班快一個月了。和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約會了，她知道，他只會更忙。明年五月以後，他會留下來嗎？
范彥洵會在處理完一天繁忙的事務后閉上雙眼，倚靠在辦公椅背上，想到來年五月合同到期的事。老康的意思是希望他回去。他最近陪着老周頻繁往返於上海和島安之間，為鉑金經銷商的事做疏通工作。這是必須要圓滿完成的任務，完成任務后，他才能鬆一口氣。看着車窗外魔都的霓虹閃爍，他長於這裏，他的父母和女兒在這裏，他奮鬥在這裏，他積累的人脈關係在這裏而清遙，在島安。他該怎麼辦呢？左右為難。父母年紀越來越大，女兒尚且年幼，他應該要回來的。
自從到懷宏擔任職務以來，范彥洵每一季度結束時都會召開整個製造中心的季度總結會議。會議的召開確實改善和解決了製造中心存在的很多問題，大家的工作效率得到大大提高。工人們也樂意聽范總講話。上級行政總務部想藉此次季度會議的時間，開展員工思維和技能培訓動員會議。在這樣愈發忙碌的月份，開展學習動員會議難免會引來員工們的抱怨不滿，但他們相信范總的號召力。
當總務部相關人員在台上按照慣例訓話，不痛不癢地講着甲乙員工買土豆的事例時，台下的工人們開始不滿：“我們要聽范總講！”“對，下去下去，讓范總來給我們講！”眼看場面就要不受控制，總務部人員尷尬之餘，不禁在心裏犯嘀咕，這范彥洵究竟給這幫工人們吃了什麼迷魂藥？洗了什麼腦？只得去把范彥洵請過來。
范彥洵走上台，工人們漸漸安靜下來：“范總，還是你來給我們講！我們要聽你講！”掌聲響起。
他微笑着環顧大家，開口說道：“謝謝大家對我的信任。今天，我們暫時先不談工作上的事，我請大家看場電影。”說罷拿出U盤。
一聽有電影看，工人們拍手叫好。
“這范彥洵搞什麼鬼？”總務部的人面面相覷：“要不要告訴周總？”
老周知道範彥洵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請工人們看電影？有意思，他不由也悄悄從會議大廳後門進入，坐到最後排。
而范彥洵給大家看的，正是那部通過眾籌方式才得以上映的，真實反映當代中國工人精神面貌的《我的詩篇》。
隨着劇情的逐漸推進，原以為是搞笑喜劇片的工人們顯得異常安靜，對劇中的一些場景他們感同身受。後排的老周坐直身子，劇中工人演員讀出的“我吞下一枚鐵做的月亮”“再低微的骨頭裏，也有江河”以及“陌生的姑娘，我愛你”等原創詩句，在他的腦海久久回蕩。
一個多小時的影片結束時，大家沉默不語，有人紅了眼眶。
范彥洵走上台，看了看台下大家的反應，他也注意到了後排的老周。“大家看完這部電影，有什麼想說的嗎？”他問道。
一片沉默。
“那，我先說說為什麼要給大家看這部電影吧。每個行業，都有它的重要性和艱辛，每個行業，都需要有人去從事。所以，在我看來，行業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平凡人，也有閃光和偉大的地方。我在NE總部實習時，看到那些工人，覺得他們很可愛，當然，我覺得在座的各位也都很可愛。希望，也算是我的一個心愿吧，希望大家都能開開心心上班，平平安安回家，還有，保持一種學習的狀態吧。好吧，就說這麼多~”
一片沉寂后，掌聲漸漸響起。
聽了范彥洵一席話，老周感觸頗深。為什麼范彥洵能得到一個企業中，上級覺得最難管的工人們的口碑相傳，不是沒有理由的。一個優秀的管理者，不僅是給予員工物質上合理的報酬，也不是帶有脅迫性質的“填鴨式”學習說教，而是要能夠真正打開員工的心扉，讓他們從被動轉變為主動，傾聽他們的心聲，關注他們精神層面的成長。
會議散場后，老周把范彥洵叫到辦公室。
“周總，鉑金經銷商的事情，做了很多工作，我覺得，問題應該不大，周總盡可放心。”他率先說道。
老周點點頭：“范總啊，我個人希望你能夠繼續留任，不知你意下如何？”
范彥洵低頭思索片刻：“感謝周總對我的信任，但，由於一些私人原因，我恐怕不能繼續留任，非常抱歉！”面對懷宏，他自認已盡心儘力，很多時候也感慨，一個人的力量實在太渺小了，也太累了。
老周表示理解：“我希望，范總能夠再考慮一下~”偌大的製造中心，誰來接手？
范彥洵看出老周的顧慮，便說道：“技術部總監何向明，通過與他的工作接觸，此人可以擔當製造中心大任，裝配C車間主任朱辰，加以培養，可擔任副手，只是個人建議，周總可以進一步考量。”
老周心悅誠服，若他去意已定，他老周總不能強人所難。
范彥洵不再繼續留任的消息，漸漸從公司內部擴散開來。工人們得知后，紛紛商量着要給范總辦個歡送會。
他終究是要走的。早知如此，為什麼還要讓自己沉迷其中？他沒有佔有過她的身體，她能想到的，儘是他帶給她人生的陽光和心動的美好，愛戀的甜蜜和滿心的歡喜。想到這，淚，還是順着臉頰無聲地滑落。
“真的要走啦？”趙琛問道。
范彥洵心事重重地晃着手中的酒杯，點點頭。
那你帶小方走不？話到嘴邊，趙琛還是把它咽了下去，別人的私事，還是不要過多打探吧。
幾個車間主任商量着歡送會的事，范彥洵知道后，把朱辰叫過來表明自己的意思，大家的心意他領了，但是真的不用舉辦歡送會，他不想這麼高調，更不想麻煩大家。
鉑金經銷商的考核已順利通過，NE官方定製的榮譽擺台正漂洋過海送往懷宏。老周設宴請了老康等一眾NE高管及與范彥洵關係較好的懷宏同事，藉此機會進一步加強與NE的密切合作夥伴關係，也是為范彥洵在懷宏任職三年期間所作出的努力和貢獻表示感謝。
“康總啊，借您的人到了還給您的時候啦~”席間，老周與老康親密地交談。老周向老康表明自己的心意，希望范彥洵能夠繼續擔任懷宏的企業顧問，為企業管理方面授業解惑。老康欣然同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