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姑江喬
江涵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天就這麼溫馨又平淡的過去了一個早上。
這對老江家的上房來說,卻是不平靜的一天。
正如江涵所料,老太太坐在上房的床上,吵吵個不停。
老太太身材瘦小,雙眼凹陷,頭髮花白,一身會的棉布長裙,要不是布的質量有點差,還有那一臉尖酸刻薄的模樣,破壞了氣氛,還以為高門大戶家的老太太呢。
“老頭子,你是不是糊塗了,你怎麼可以答應他們分出去,你沒看到江平每次帶回來的錢嗎,這下可便宜了這幾個狗崽子了!”
“你懂什麼,沒眼力價的無知婦人。”老爺子坐在桌子邊的椅子上,“吧嗒吧嗒”的抽着他的旱煙,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麼。
老爺子的模樣就平凡多了,一身粗布短衣,典型的古代農民形象。
“我咋不懂了,你把江遠,江平都分出去了,以後誰來掙錢給我的忠哥兒靠秀才,喬姐兒明年就十五了,沒錢拿什麼準備嫁妝!”
老太太不幹了,跳起來大聲說道。
“要不是因為你推了江涵那丫頭,事情會變成這樣嗎?”老爺子“嘭”一下把旱煙桿,砸在桌子上,嚇得老太太一下子沒了聲音。
老太太也知道這件事情是她理虧,但不代表她會承認錯誤,於是有扯着脖子說:“我那知道這小娼婦那麼不經推……我……”
“你還有臉說!”越想越來氣,老爺子開口大罵道。
江小喬剛一走進門,就聽到父母在爭吵,清秀的眉目不經意的擰成一團,眼波里一股厭煩之色,一閃而過。
她真是厭煩了這種生活,再過一年,只要再過一年,她就可以像大姐一樣,嫁出去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她會嫁給什麼樣的人呢,娘說等今年秋闈放榜,哥哥考上秀才,她就可以嫁給城裏的官家,成為官家夫人了。
一想到自己未來的夫君,面如冠玉,溫文爾雅的樣子,江小喬白皙的小臉瞬間紅了。
整理好心情,端穩手裏的托盤,挺直腰板,步態優雅的走了進去,彷彿進門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爹娘,這是怎麼了,誰又惹爹娘不高興了,真是討打!”輕笑討巧的聲音,一下子便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江小喬此時一身粉色長裙,保養得當的烏黑長發,梳成時下流行的少女髮鬢,頭頂被盤起的部分用一隻銀釵固定着,銀釵的質地一般,不過被它的主人運用的恰到好處。
老江家的孩子無論男女,長得都不差,江小喬自然也不例外,柳眉大眼小嘴巴,美中不足的是鼻樑稍微塌了點,不過配上白皙的皮膚,通身的打扮,還有那一步三搖的蓮花步,還真有幾分大家小姐的味道。
見到小女兒進來,老爺子的臉色也緩和下來。
老太太也不例外,直接起身迎了上去,滿是褶子的老臉上堆滿了笑容,彷彿剛才尖酸刻薄的摸樣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我的小祖宗,大熱天的不在屋子裏綉繡花,跑到這裏來幹什麼。”老太太接過江小喬手上的的托盤,放在桌子上,拉着江小喬坐下來。
江小喬也不推辭,在老太太剛才的位置坐下,才緩緩道:“天熱,給爹娘送點水解解渴。”
說是送水,其實也是想來打探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江小喬是老太太和老爺子的老來女,自然是百般寵愛,聽說她剛出生那會兒,有個算命的從村裡過,看到一股紫色的氣飄進了老江家,算命的斷言出生之人將來非富即貴,老爺子老太太聽了高興壞了,發誓要將她培養成大家閨秀。
江小喬在老江家,一直是超然的存在,吃穿用度一律是最好的,家裏除了老太太和老爺子,幾乎都得被她使喚,江小喬雖然生在農家,過的卻是大小姐一般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像昨天那樣吵吵嚷嚷,丟人現眼的事情,老太太是不會讓她的寶貝女兒參加的,一來她的女兒將來是要當官家太太的,怎能讓這些個刁民污了眼,二來也是怕影響到女兒的名聲。
江小喬雖然沒有參加,但是經過了一天,該知道的也知道了,她不關心江涵那下賤丫頭的死活,只是想知道爹娘是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畢竟江遠和江平兩人是老江家主要的經濟來源,少了一大筆進項,她的嫁妝不是要少很多,她還想着風風光光的出嫁呢。
想到這心裏對自己這個沒有分寸的老娘,生出了一絲厭煩。
“送水這種事,打發江月那丫頭就可以了,何必你親自跑一趟。”老太太心疼的撫摸着女兒細嫩的小手,輕聲責備道。
江小喬柔柔一笑,“他們不是分出去了嗎,哪裏還敢指使,再說這點小事,我自己來就行。”
老太太一聽提起分家的事,原本的好心情一掃而空,厲聲罵道:“分家怎麼了,分家了就不是老江家的子孫了嗎?就敢無視自己的長輩,這還不反了天了!”
“你少嚷嚷幾句,總之這件事暫時就這麼定了,你也給我消停幾天,別有事沒事的去招惹他們。”老爺子枯槁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上,眼睛盯着桌腳不知道又在琢磨什麼。
“老頭子難道你有注意了?”老太太跟老爺子相處多年,聽他這麼說,自然知道他這麼說意味着什麼。
“你就不用管了,安心待着吧。”老爺子也不看老太太一眼,逕自說道。
老太太還想再問,可看到老爺子凌厲的眼神,嚇得不敢說話了。
若說老太太是這個家的土皇帝,那老爺子就是太上皇了,別看平時不怎麼說話,隨便老太太怎麼鬧騰,關鍵時刻一個眼神就能秒殺老太太。
老太太歇了菜,可江小喬不幹了,大熱天的從廂房跑到這,結果什麼也沒問出來,沒有個確切的說法,叫她怎麼安心。
“爹,你倒是說說啊,別讓我們干著急。”
老爺子看了江小喬一眼,又在旱煙桿里加了些煙絲,點燃后吸了一口,才慢慢說道:“今天才六月初三,距離發工錢還有二十多天,他們就有半袋子粗糧,能支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