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驚
唐銳面無表情的開着車去往李萍家的路上，他知道自己需要田浠垚去上位，但他更怕她那充滿愛和慾望的眼睛。
突然前面一個身影閃過，唐銳快速換擋減速倒吸一口涼氣
“靠……”
他瞬間感覺渾身毛孔擴張心跳加速，零反應快速將車停穩，下車查看
只見一老頭驚嚇過度，虛弱地攤在地上，懷裏還抱着剛剛從馬路上撿回來的大柚子
“大爺您沒事吧”
唐銳趕緊過來試着將老人扶起
“老頭子啊……”
這時，康小薊扶着同樣驚嚇過度的老婆婆也趕了過來，看着老頭攤坐在地上雙腿發軟，老婆婆直接就哭喊着撲倒在地
“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活啊……”
說著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流在臉上，順着皺紋的溝壑肆意橫流，康小薊心裏難過，突然便理解什麼是老淚縱橫的凄涼
“老太婆，我沒事，這柚子我給你搶回來了，明天還能賣它個七八塊呢……”
老頭終於緩過神來，一頭銀髮亂成一片，看着自己的老太婆哭成了淚人，憨憨一笑心疼的將她臉上的淚水拭去
康小薊這才鬆了一口氣，一種對生命和愛情的敬畏之情油然而生，她輕輕地過去將老婆婆扶起
“康小薊……”
唐銳大吃一驚，眼前這人不正是她從車站撿回來的女子么，難怪李萍等不到人焦急萬分打電話說把她丟了，原來在這溜達呢
“你是自由散漫慣了，大半夜的不回家難道都不知道萍姐會擔心么”
幫老夫婦收好一車水果，再將他們安全送回家，唐銳這才開着車不緊不慢的朝李萍家走去，不知怎的，他的心裏似有種不知名的憤怒，但又不是憤怒。
康小薊依然沉浸在剛剛驚心動魄的場景，絲毫沒注意唐銳一臉不爽的責備
聽不到任何回聲，唐銳惱怒的撇了一眼倒車鏡里滿臉惆悵的臉
“我說你出門不帶腦子就算了，耳朵也不好使嗎？”
唐銳眉頭一蹙，面對這個寒磣嬌小的姑娘，竟有種久違的冷落感
“……喔……”
康小薊被唐銳毫無違和感的惱羞成怒嚇了一跳，卻並不知道哪裏惹怒了他
“我能知道你的腦子是用來想什麼的嗎？”
“我在想為什麼他們到了安享晚年的時候，還要為生計奔波”
唐銳一臉驚愕，康小薊回答的很是利索卻明顯心不在焉，否則怎麼會聽不出他這麼赤裸裸的責備，這丫頭明明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
他還想說什麼，皺了皺眉，最終自我消化吞了回去
回到家時，李萍早已着急壞了
“丫頭啊，急死姐了”
她連忙拉過康小薊左右端詳
“對不起萍姐，做了一天臨工，本來想在麵館跟你打電話報個平安的，但早上出門太急忘記問你的聯繫方式，以後晚回家我一定保證先打電話報備……”
康小薊抱歉的彎着眼睛抿了抿嘴，算是一種委婉的歉意
“沒事就好，姑娘家的，姐就是擔心你，那趕緊吃飯吧”
李萍說著掀開鍋蓋，威武霸氣的大龍蝦擺着誘人的姿勢站滿鍋底
“……哇……”
康小薊瞬間忘記離開小麵館時老闆娘熱心腸的招待，只覺得唾液分泌過剩
“萍姐，這麼個大傢伙一定很貴吧？”
看着康小薊直瞪眼睛，勾魂似地望着鍋里，唐銳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這上面說，龍蝦死後千萬不能看它的眼睛，不然午夜夢回時它會變成厲鬼來報復”
唐銳說著，將桌上一個精美復古的卡片扔了過去，康小薊被他一本正經的言辭嚇的毛骨悚然，本能的打開
“大哥的英語是數學老師教的嗎”
“……”
這下到了唐銳尷尬，神色怔怔，這個小丫頭居然認識
康小薊看出了唐銳滿眼的質疑，撇了撇嘴
“還好我去年的高考成績是全縣第一，全省第12”
唐銳大跌眼鏡，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學霸氣質的學霸呀
“既然如此，輟學豈不可惜”
康小薊本不願回憶，可冗長的記憶卻被拉的好遠
“放我出去……嬸嬸我求你了……”
康小薊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到，這個狹隘貪婪的惡女人竟會如此地狠心，她前腳剛一進門，“咣當”一聲就被鎖在院子後面的小屋裏
“小蹄子……你省省力氣吧，該讓你出來的時候自會讓你出來”
聽着腳步走遠大門的鎖也被無情的扣上，康小薊發瘋似的砸着門窗，手裏的報考指南也被嬸嬸搶去了一半，不知過了多久，她只記得嗓子啞了、手也破了，鄰居的阿婆帶着叔叔打開門時，她神情獃滯地癱倒在地，不一會兒，嬸嬸便罵罵咧咧地追了過來，康小薊突然像是一頭爆發的困獸，朝嬸嬸撲了過去卻被叔叔一把攔住
“……啊……我恨你……”
“行了，女孩子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能嫁就嫁了吧……”
康小薊本就不指望他，那個怕老婆怕了十幾年的男人，但這無疑不是助紂為虐增長了嬸嬸的囂張氣焰。
她推開世界上唯一與自己血脈相連的人，飛快的朝學校的方向跑去。
月朗星稀，涼風習習，她不知道跑了多久，那條她愉快地走了三年的路竟變的如此漫長，到學校的時候她已全身濕透，但她顧不得喘口氣拚命地搖着學校大門，看門的王老師被從夢中驚醒，驚訝地來到門口
“康小薊，你怎麼才來啊，你的班主任打發好幾個同學去找你，都沒有音訊，現在報考系統早已經關閉了……”
康小薊痛苦地閉上眼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這個挨千刀的……”
李萍說著不由地哽咽起來氣的直跺腳，忘記本來是要開口安慰她的
康小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一副與之年齡不符的老成
“都過去了，雖然上不了夢寐以求的大學，但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
聽到這些，唐銳眼睛裏一種無法言語的冷將他的眸子染的更為深邃，命運不公，不公至斯，康小薊的過往，顛覆了他想像範圍內的認知，這不該在她在最美的青春年華。
回家的路上，唐銳的腦海里不斷出現康小薊無助的求救聲，只是，那扇被上鎖上的又何止是門。
這時，電話突兀的響起打斷了他漂浮的思緒，“田浠垚”的名字有氣無力的跳入了他的眼帘，唐銳眉頭緊皺疲憊的看了一眼手機，最終按下了接聽鍵
“有事嗎？”
“萍姐那邊沒什麼事吧，需不需要幫忙？”
電話那頭的田浠垚毫不避諱的傳來自己的關心
“沒什麼事，都已經處理好了”
“我睡不着，能陪我坐一會喝一杯嗎……”
“對不起，最近很累……”
沒等她說完，唐銳直接冷冰冰的回絕了田浠垚的一番盛情，尷尬的氣氛頓時蔓延開來
“那你早點回去休息，明天見”
掛了電話，田浠垚失落的擦掉剛剛塗好的口紅，她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哪裏還有半分往日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