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土勝洋

(197)土勝洋

現在,呈現在丁寶楨等人眼前的是筆直而寬闊的街道與一顆顆碧綠的梧桐樹兩側是高聳入雲的中國式樓房,信步而行,滿街行人多半是衣着光鮮的商人,間雜其中的也有不少打扮樸素簡單的夫子力役。人群中三三兩兩的大檐帽要麼是值差的內衛,要麼是城管或警察,也有一些是稅務司的人在沿街盤查商號,催繳稅賦。

商人中幾乎是來自全國各地,來自山西的晉商老倌兒,也有直隸與山東的商人,戰爭,並不能影響商業活動的繼續進行。百姓還是要穿衣,要吃飯,而在海州能買到淮安出產的一切生活用具。

布匹、絲綢、米面糧油,玻璃燈,火柴,捲煙,這些民生用品先是以原料的形式,通過水運、陸運、海運、鐵路等諸多方式運到淮安,然後在淮安經歷或長或短的時間后製成了成品,再由幾條固定的線路發往全國各地。

在浙商為首的各路商人的努力下,淮安出生的幾宗產品已經行銷全國,可以說,哪怕就是在新疆或是外蒙,也可以買到淮安工廠出產的商品。

對工業出產這種爆炸性的大發展很多人不理解,其實在早期工業化來說,這種跳躍性的恐怖發展是極為正常的事。英國為了發展紡織業讓羊圈走了人賴以生存的耕地,這樣極端的例子在淮安沒有發生,只是因為中國的人力和物力都遠超過英國。

現在,淮安出產的紡織布匹以結實細密和便宜聞名於世,它成功的把七成左右的英國紡織品擠出了中國國門,現在整個南方都是出銷淮安出產的布匹,而織機也早就超過了百萬綻。淮安一地的紗廠已經抵的上英國的八分之一,這在幾年前張華軒是不敢想像的。

在海州街頭,到處都經營着淮安紗廠出產地布匹,其它工業化生產下的成品也舉目皆是,除了這些工業出產之外,胡慶余堂的幾種中成葯丸也極為暢銷。

在一八五四年成立的胡慶余堂準確的抓住了太平軍與清軍血戰連連急需成葯地關口。葯鋪一再擴展,先軍用再民用,一年半的時間已經壟斷了整個南方市場。到了一八五六年時,葯鋪已經殺入北方,每年的利潤已經開始用百萬來計算。

這一點當然是胡雪岩經營有方。在張華軒把家族相關生意都交給此人打理后,胡雪岩盡心儘力,幾年功夫把一個尋常葯鋪經營的如此風光,聲勢直超北京的幾個幾百年的老牌葯店,做為當時浙商中的精英人物,長袖善舞,確實有着常人難及地商業天賦。

淮安的工業出產使得外地的洋商很是尷尬。與他們手中的產品相比,淮安出產的中國貨在工藝上確實稍嫌落後。畢竟淮安的工廠從興建到發展壯大也不過四年時間,而就在這四年內,工廠的規模一再擴建,產業工人也一再增加。想在工藝上與這些老牌帝國主義國家地出產相比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僅在工人這一塊,與歐洲各國相差的就是天差地遠。不過好在中國的優勢就是人多,除了織廠之外。很多工廠機器不足工藝落後,不過淮安把中國地廣人多的人力優勢發揮的淋漓盡致,一個人做不好就讓三個人來做,三人不成就五人,反正中國工人物廉價美心靈手巧,只要能是手工來做的東西總是在很短時間內就能學會,幾個月下來就做地惟妙惟肖。而最重要的當然還是人工便宜。

相同的工藝生產與更久的上班時間,中國工人所需的工資只是當時英國工人地三分之一就能夠滿足,而淮安的工廠給予的待遇是二分之一左右,這樣在很多工人眼裏張華軒無疑就成為了萬家生佛,而他們在工廠辛苦一月之後所領取的銀兩也足以養家活口。同時,賺取的工資又有一部分用來購買自己生產出來的那些物美價廉的生產成品。如此循環之後,使得淮安地工人工資在與英國相比時,有着對方無法比擬地巨大優勢。

這樣一來,在海州這裏的商鋪倒是多半與淮安地工廠有關,只有少量的洋行做着一些淮安沒有的產品貿易,而這些洋鬼子顯然相信。隨着淮安工廠日益增多。他們的收益也會越來越小,直至沒有。

事實上。當時歐洲的產成品最大的優勢也是最大的收益仍然在紡織品上。在這個竟爭上顯然是人力的竟爭,在這個時代,英國本土的出產已經竟爭不過印度,在原本的歷史軌跡上還要加上一個明治維新后的日本。而日本絲在二十世紀初又竟爭不過中國的本土絲,因為一戰的關係,歐洲資本對中國的打壓大為減輕,使得中國本土的紡織業大大進步,比日本絲印度絲在質量上絲毫不差,而在工人工資上則更為便宜,很快,中國本土產品就使得日貨與洋貨舉步維堅。

現在這種情形,只是把幾十年後發生的事情提前了而已。

而心懷鬼胎的張華軒心裏也是清楚,他之所心這麼擔心英法介入中國內爭,也就是因為他的絲廠把英國貨打壓的夠嗆,英國人不惜用鴉片貿易這種手段進入中國,其最大的目地還是在中國傾銷紡織品,現下他做的一切,足夠讓英國的上下兩院都對中國再一次宣戰了。

富有殖民色彩的貿易體系只能靠着堅船利炮來進行,這個時代,絕沒有什麼公理可言。

漫步在海州大街上的丁寶楨等人當然看不出來這一點,他們中間除了少數的商人代表之外,大多數都是簇擁在丁寶楨身邊的軍政要員。對他們來說,此時漫步在海州城內也是是看個西洋景,很多軍政大員的思維方式還停留在兩千年前先秦時的耕戰時代,在他們看來,這些變化來的太快,有點兒讓人措不及防,難以接受。

除了丁寶楨這樣與張華軒朝夕相處,接受了很多現代思維方式的大員外,很多從吏都是憂心忡忡,看着海州發生的一切,他們不但並不覺得特別歡欣,相反,還有些說不出來的壓抑與擔

對很多人來說,能看到阡陌成片綠油油的麥子連成一片綠色的海洋的景像才更讓人歡喜,而這些數不清的商品看酸了脖子的高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並不讓人安心,相反,這些東西讓他們覺得困惑和無力,也很難理解,為什麼就這樣短短的時間就會讓一個內地小城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們也很恐慌,如果整個華夏大地都變成這個樣子,那麼中國還成為中國么?

張華軒深知,無知產生恐懼,恐懼則會產生偏見,既然中國的洋務運動受到那麼大的阻力,顯然是在推廣上出了很大的毛病,既然如此,倒不如大張旗鼓,先把聲勢造起來,現在放在各人眼前的已經是洪水猛獸,就算是將來再有變化,也只是小兒科了夾雜在各色人等之中的還有相當數量的來自歐洲與新興美國的商人。海州與淮安的崛起實在太象一個奇迹,而這個時候來遠東淘金的歐美洋鬼子也是極多,他們原本的軌跡是要匯聚到香港和上海,而時至今天,這兩個未來遠東城市的光榮卻被海州和淮安取代了。淮安取代上海成為工業基地,而海州則必將取代香港,成為一個各國貨物進入中國的集散地。

五六百人由官員和士兵組成的人群還是很顯目的,海州現在大約有接近二十萬人,每天的商業活動進行的很頻繁,而且這其中有不少是來自淮安,官員在淮安他們見的多了,哪怕是大帥出巡也並不禁止士民進行商業活動或是閑逛,所以他們見怪不怪,最多在店鋪里瞄上幾眼,就繼續向著南來北往的商人們進行着口燦蓮花的推銷。

而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的外來者就很踴躍了。在大清,一個知縣級的官員出巡也是要有儀仗跟隨的,肅靜迴避的四響鑼聲一響起,所有的百姓都要屏住呼吸,要麼閃在一邊,要麼跪在路旁,絕不能與官員分庭抗禮。不管是富可敵國還是貧無立錐之地的貧民,在官員駕臨的時候,都一樣得老老實實跪在地上,等儀仗走了才能抬起頭來。

而這個規矩到了淮軍治下就絕然不同了,除了必要的軍事與內衛行動外,所有的官員出巡都是不準騷擾百姓的,在丁寶楨他們身邊很快就聚集起了上萬人,他們被護兵們的警戒線推開后又重新擠上前來,雖然不敢靠的太近,不過都是踮起腳來,看了丁寶楨等人幾眼后,就帶着意味深長的眼神與自己的同鄉對視,然後小聲的交談幾句。

這種土豹子的行徑當然是讓先來者極為不屑,看向這些商人時的眼神也帶了幾分取笑和輕視。其實這些商人在幾個月前,沒準也和這些新到者差不多的表現,甚至更加的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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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華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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