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9|
顧津國帶着豆包一起走了。他們剛走,沈琰才后怕起來,她身體微微發抖,顧承銘從外面進來,心裏一緊,忙上前抱住她。
沈琰緊緊摟着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胸口,不說話,心臟劇烈的跳。
顧承銘道:“好了,沒事了,放鬆些,不要激動。沈琰,聽我說,不要情緒太激烈。”
沈琰慢慢平靜下來,她疲憊的點了點頭。顧承銘撫着她柔順的長發,低聲道:“看到那個司機的臉了么?”
他竭力讓自己這句話說的平靜些,可沈琰還是從裏面聽到了他強壓的怒火和冰冷。
沈琰搖頭,說:“沒有,太快了,嚇死我了。”
“嗯。”顧承銘說,“現在醫院住兩天,觀察一下。如果沒問題就回家,我陪你。”
沈琰仍舊不放手,貼在他胸口喃喃道:“可是你要工作啊……”
顧承銘道:“你更重要。”
聽到這話,不知為何,沈琰眼眶就紅了。或許是孕期情緒本身就敏感,剛才又出了這檔子事,沈琰心裏的神經一直繃著,此刻在真正放鬆下來。
她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顧承銘察覺異常,立馬緊張道:“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
沈琰搖頭,斷斷續續的說:“我好害怕,我以為我和豆包都要死了,你……”
她想說,如果他們都死在那場車禍下,那顧承銘怎麼辦?他會記得她嗎?還是會為了他空窗幾年,然後再婚?
或者,他很愛她,她和兩個孩子的離開,對他來說又是怎樣毀滅性的的打擊?
沈琰不敢深想,心裏一陣陣的害怕和戰慄。
顧承銘始終緊摟着她,不住的安撫,眼神卻漸漸變冷,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沈琰安靜下來,也不哭了。她的情緒有些激動,這會兒才安撫下來。顧承銘寸步不敢離她,等沈琰睡着后,才輕輕拿開手,走到幾步外的窗口,撥了個號碼。
他打電話的時候也不時的回頭看沈琰,怕對方突然驚醒沒看到他,以至於電話里那人說了好幾句后總是等不到顧承銘的回答。
顧承銘顯然心思不在這裏,但這件事又是務必要辦的。
掛了電話后,顧承銘眉心緊蹙,手機里翻到一個號碼,他盯着那個號碼許久,最終還是沒有撥出去。
兩天後沈琰出院,懷孕三個月以後,肚子大的就快了起來。沈琰的小腹現在已經有些凸出來了。
出院的那一天,顧津國和何苑來了,還帶着豆包。顧津國說接沈琰回家去住,顧承銘不同意,顧津國便道:“事情查清楚了么?那輛車子是闖了紅燈開過去的,難道你認為這是普通的交通事故?”
顧津國臉色嚴峻,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沈琰與豆包還在病房裏。顧承銘與顧津國、何苑兩人在門外。
顧津國繼續道:“我知道你肯定也清楚,如果真的人為故意的,那就是蓄意謀殺,那是犯罪!你與沈琰兩個人,還有豆包,家裏一點防範措施都沒有,你以為這樣很安全?回家裏來起碼安全是保證了。”
顧承銘早已想到這點,甚至動了請保鏢的念頭,那天那輛車子跑的飛快,路邊監控里拍到的車主是帶着墨鏡和圍巾,臉上特徵一點沒拍到,而車牌也是外地的,那輛車更是近幾年不斷失蹤失竊車輛中的一輛,追查過去,根本查不到什麼。
顧承銘擔心沈琰和豆包的安全,這兩天一直在想辦法。
顧津國的提議他也想過,但沈琰必定不會同意,而且……有了六年前那樣的事情,他怎麼還放心讓沈琰回到顧家去住?
所以顧承銘拒絕了,還是請人守在房子周圍。
顧津國有些生氣,道:“你這孩子怎麼這樣固執?你——”
何苑突然開口說:“如果你是擔心我,我和曉薇搬出去,等抓到那個司機,你再把他們母子接回去。”
顧承銘愣住,顧津國也驚訝,說:“小苑?”
何苑淡淡道:“這樣可以么?”
顧承銘說:“真的不必了。”
何苑沉默了幾秒,道:“我不會對她怎麼樣,顧家的房子那麼大,我不會與她怎麼見面。”
話說到這裏,顧承銘也明白了什麼。何苑也是希望沈琰回去的?
顧承銘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回到病房詢問沈琰的意見。
沈琰摟着豆包茫然了一會兒,說:“回家住?”
顧承銘說:“媽說,她和曉薇搬出去。”
沈琰低聲道:“你這兩天在找那個司機是嗎?”
顧承銘白天黑夜的都守在這裏,晚上她睡着后,經常模糊的聽到男人打電話的聲音,而且,只是兩天,顧承銘眼睛裏的血絲就多了好多。
沈琰有些心疼,她說:“回去吧,這樣你就不用分心了。”
顧承銘卻是沒想到她答應回去的原因竟是這個,顧承銘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沈琰站起來,牽着豆包的手,笑着說:“我懷的是你的孩子,我想,我們應該也不會有衝突。”
六年前,第一個孩子流掉時,包括她自己都不知道懷了孕。而現在,胎兒已經三個月了,何苑即使不喜歡她,因為這個還沒出生的孩子,她也不會為難她。
而且……原因真的如顧承銘所想,沈琰是不想她分心。等他解決好這件事,他們就可以回去了。
顧承銘輕輕擁住她,低聲道:“委屈你了,相信我,很快就結束了,很快我就接你和豆包回去。”
沈琰“嗯”了一聲,撫着肚子說:“我和寶貝都等你。”
豆包茫然的眨眨眼,看看爸爸媽媽抱在一起,小傢伙兒沒有吃醋,因為他知道媽媽的肚子裏有小寶貝了,他也是男人,要保護好媽媽!
沈琰和豆包回了沈家,顧承銘送他們到家后,就匆匆離開了。到家后,何苑就回了房間,沒有與沈琰打照面。顧津國同她聊天,家裏的保姆不時的端來糕點和水果,十分周到和細心。
沈琰現在開始輕微的孕吐,但還不是太嚴重,水果什麼都吃的下去,而奇異的,保姆送來的糕點和水果她竟都吃的下,而且覺得味道還很不錯,豆包吃了一口,苦着臉喊道:“酸!”
沈琰愣了一下,才明白怎麼回事,她心情有些複雜。
晚上顧承銘回來,沈琰把這事告訴他了。她與何苑,大概是很難與平常的婆媳一般相處,能有現在這個境況,大概已算很不錯了。
顧承銘臉色有些疲憊,摟着她說:“再過幾天就好了,我們就回家。”
“嗯,”沈琰說,“你也要注意安全。”
顧承銘笑了笑,吻了吻她的臉。
沈琰現在懷孕才三個月,兩人都不敢有太過火的行為,生怕一個剎不住就走了火,所以顧承銘也不敢吻她的唇了,都是額頭啊,臉頰啊什麼的。
沈琰在顧家住了幾天,真的如何苑所說,他們兩人甚少碰面,只有在吃晚飯的時候才能碰到,而那時顧承銘也在。
總的來說,沈琰在顧家的生活與在自己那個家沒什麼差別,甚至飲食還要更為精緻和合她胃口。每一道菜幾乎都是照着她的口味來的,酸辣到位,不會傷了身。
沈琰默默的吃下,感覺短短几天肚子就大了一圈,現在脫了衣服站在鏡子面前看,都能明顯的看到圓起來的弧度。
沈琰已經生過豆包,對這些沒怎麼新奇。倒是顧承銘,他算是頭一回陪着一個小生命出生,每每看到沈琰圓起來的肚子時,他都非常的驚奇,有時甚至會忍不住摸一摸,說道:“它就在裏面嗎?能長到那麼大?”
顧承銘回想了一下腦海里所知的嬰兒的大小,比了一下,“長大這麼大?”
沈琰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上氣不接下氣道:“傻爸爸,當然能長到那麼大了啊。”
顧承銘唇角喊着笑,也不惱,揉她的臉頰,說:“那麼大,生的時候不是很難受?”
沈琰怔了怔,想起豆包是怎麼生出來的,她有些臉紅,兩人雖已經上~床了,在此之前也經常赤~裸相對,但生孩子這種私密的話題,她還是有些難為情的。
沈琰輕咳一聲,含糊道:“唔,有醫生呢。”
顧承銘鍥而不捨,道:“剖腹吧,自己生太疼了。”
沈琰說:“自己生對孩子好一些,沒事,疼疼就過去了。”
顧承銘半信半疑,暫且把這個疑問放下,這幾天他忙着查那個司機的事兒,關於孕婦的那些書他都沒看了,這樣想着,等這事兒結束了,他要好好的問一下醫生。
過了十天,顧承銘把沈琰和豆包接回了他們的家,這十多天裏,不說肚子,沈琰臉都被養的圓了一圈。顧承銘看的甚是喜歡。
沈琰不時的捏自己腰上的肉,臉上的肉,唉聲嘆氣。
對於那個差點撞到她和豆包的司機,沈琰沒有多問,既然顧承銘已經把他們接了回去,那就證明已經解決好了。
而且,沈琰總覺得顧承銘之所以沒主動告訴她,不單單是因為她在懷孕,不能聽這些刺激的。
果然,又過了幾天,在晚上睡覺時,顧承銘手覆在她明顯凸起來的肚子上,輕柔的撫了撫,說:“是白靜璇。”
沈琰一驚,馬上就要坐起來。顧承銘早有準備,輕輕的拉着她的手,溫聲說:“不要急,聽我說。”
沈琰察覺自己剛才的失態,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躺下。
顧承銘抱着她,低聲道:“我想她大概是恨我的,所以才會想傷害你們。那天的事故沒有發生,你和豆包也沒受傷,白靜璇的大哥回來了。”
沈琰想了想他這幾句話的意思,然後明白了。顧承銘查到了是白靜璇做的,但卻無法問罪。一來,車子沒碰到他們,那輛車的司機充其量得個違反交通規則的罰款。
但顧承銘不會這樣算了,即使白靜璇口口聲聲說愛他,顧家和白家從前交好,但她有了害沈琰和豆包的心,顧承銘不能這樣放過的。
半個月後,影星白靜璇宣佈暫時息影,去國外進修,在娛樂圈引起軒然大波,隨後,白靜璇的身影就真的在國內的屏幕上消失了,國外的狗仔也不會抓着她不放,而白靜璇具體去了哪個國家進修,也是沒人知道。
白靜璇的大哥白靜年,在顧承銘查到白靜璇身上還未動手時,便連夜坐了飛機回來。
兩人談了一個小時,出來時,白靜年臉上滿是疲憊和慍怒。
分開時,白靜年勉強維持禮貌與顧承銘道別,隨後司機開車載他離開。
白靜璇被他壓着上了飛機,直接砸了錢跟白靜璇經紀公司解了約,白靜璇無法反抗,不停的在哀求她大哥。
白靜年不為所動,只冷冷的說:“我把你留在國內演戲,不是讓你給我丟臉的!當年顧家生意上的事兒我幫過你一次,現在你竟把主意打到他妻兒身上!白靜璇,是誰給你了這麼大的膽子?!”
最後一句白靜璇是怒喝出來的,白靜璇在飛機上幾乎被震住。
白靜年撫着眉心平靜了好一會兒,才壓抑住不動手教訓這個妹妹的衝動。他面無表情道:“過去是我太慣着你,從現在起,你按照我的要求生活,至於以後,看情況再說,短時間內你別想回國!”
白靜璇已知無望,坐在椅子上,難過的說:“可是明明是我先遇上他,與他相愛,那個沈琰才出現那麼短時間,他就愛上她的……大哥,你說,愛情是這個樣子的嗎?我比她先遇到承銘,可為什麼最後承銘還是選他,不要我啊?”
白靜年此刻對這個妹妹才有了一絲憐憫,他靜靜的說:“在愛情裏面,何時有過先來後到?誰說過先遇到的就一定能廝守?靜璇,你我的父母早逝,我不可能放下你不管。你喜歡顧承銘,我也從未反對過,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只是,他既已有了人,你又何必還執着,還做出這樣的事情。你知道么,如果這次那個女人出事,她是懷了孕的,那麼現在,大哥我是保不了你的。”
白靜璇慘然的說:“是啊,保不了我。既然我得不到,她也別想得到!”
白靜年無言,沉默了好久,才淡淡的道:“你需要看心理醫生。”
白靜璇捂着臉哭出來,多年的娛樂事業也不要了,蓄意傷害沈琰和豆包,是她孤注一擲的絕望。她還存着一絲希望,等沈琰和豆包死了,顧承銘身邊又只有她了,她還有希望……
白靜璇哭着哭着又笑起來,壓抑而絕望。
白靜年翻着報紙,終究嘆了一口氣。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輕輕攬住她。
白靜璇撲到哥哥懷裏,發泄的哭出來。
白靜年輕撫她的長發,道:“以後就和哥哥住一起,不要回國了。你想演戲,大哥給你投資,在國外發展也一樣。”
白靜璇不知聽到沒有,她腦海里有些茫然,也有些無措。
他們兄妹只有彼此了,白家敗落,雙親相繼去世。白靜年長兄如父,即使這個妹妹做了再傷天害理的事,他也要把她撈出來。更別說這一次顧承銘答應放過她,白靜年雖然口上說著暫時不讓她回國,但只要把白靜璇的帶了出來,他是永遠都不會讓她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