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海國（2）
秦子淵愣了下，然後噗嗤就笑了。
一直以來他當然知道楚雲是個成年人，只是之前楚雲頂着個小孩子的殼子，說話老成行動更老成，就難免有點說不出來的奇怪。現在看到他倒是和外表相符的傻兮兮，突然就覺得有點可愛。
秦子淵笑眯眯朝他招了招手。
楚雲下意識回過神來，手指一緊，杯子反而從手裏掉了下來砸在地毯上，楚雲呆了呆，然後有點傻傻地彎腰撿起來，然後乖乖地起身走到秦子淵這邊坐下。
“楚雲，這個孩子是穆族的貴族。”
楚雲愣了下，然後反應過來，探尋地看向秦子淵的眼睛。
秦子淵看着他明顯比平時遲鈍的反應，和濕漉漉、迷茫的眼神，愈發覺得好玩——這大概類似於一直對你愛理不理的小貓，你突然發現撓它肚子它就會軟軟地顫抖叫喚，簡直讓人忍不住想一撓再撓。
於是他猥瑣地張開手臂，朝楚雲做了個一“快來叔叔這、叔叔帶你玩”的表情。
出乎意料，楚雲居然有點茫然、但是乖乖往他這裏挪了過來。
秦子淵一把撈住還很瘦削的少年往臂彎里一摟，一邊像玩小狗一樣在他身上摸來摸去，一邊看向一邊眼觀鼻鼻觀心保持沉默的葯十。
“小子，我問你。”
秦子淵給兩個人的杯子斟上酒，“你來這片大陸的時候，是乘船？難道就沒有看到有船能夠回穆族大陸的么，以八帝族的實力，接個人回去還是很容易的吧。”
葯十搖頭：“不是這樣的。”
他想了想，似乎在考慮怎麼解釋。
“原本穆族大陸和這邊的來往就不是非常頻繁，後來……大約是四五年前，自從‘那個人’佔領了海洋，兩座大陸的來往就變得十分艱難。”
秦子淵驚訝了。
“那個傢伙有那麼強？”
“不是。”葯十搖頭，“他的強大不在於自身的武力，而是他真正掌握了這片海洋最強大的力量，即使是比他強十倍數十倍的人，沒有他允許，都很難通過這片海域。”
“——沒錯，那傢伙已經逆天了！”
隨着門“砰”地一聲，一個小個子大步走了進來。
“哎哎喲……累得腰疼啊。”
瑞克罵罵咧咧抻着身子走進來，然後一屁股在秦子淵身邊坐下，自顧自拿起酒杯開始倒酒，“這小子說得沒錯，霸佔了海域的‘那個人’，真是已經非常可怕了。你猜猜為啥！”
秦子淵笑：“是和海里那些人魚有關？”
“算是其中一個原因吧！”
瑞克環視一圈，突然嚇了一跳，看了看一邊坐着的葯十，又看看秦子淵懷裏臉紅紅的小楚雲，湊過來壓低聲音說：“噯，兄弟，沒看出來啊。你……你好那口？”
看到秦子淵懶得解釋只挑了挑眉，瑞克頓時一臉驚嚇，乾笑着往後蹭了蹭，屁股在沙發上坐如針氈地挪來挪去。
秦子淵笑着摸摸楚雲的腦袋。
“哦，放心，我不會對你下手的。”
“……嗯？”
楚雲突然迷茫地抬起頭。
他看了看正在揉巴自己頭髮的秦子淵，明顯喝高了的大腦有點轉不過來，秦子淵看着他泛紅的臉上被薄汗沾着的頭髮，表情高深莫測。
這小子長得並不出眾，可以說是十個人里能找出三五個的那種。
眼睛不大，眼尾細長上挑，只有垂下眼的時候才能看到雙眼皮。眉毛不濃，鼻樑也不高，甚至可以說是很柔和。秦子淵看過這副五官長大后的樣子，顯得很是冷淡，但也有種隱忍的溫柔。
秦子淵想了想，覺得如果是個妹子好像還挺和自己口味的。
這麼一想就嚇了一跳，連忙喝酒壓驚。
本來拉着這個軟乎乎的小身子揉來揉去就是跟揉搓個小動物似的，被那個瑞克一打岔，突然就感覺哪裏都不對了！思維像脫肛的草泥馬一樣停也停不下來。
他覺得自己潛意識裏不反感攪基什麼的。
以前在荒野世界的聖都，也是見過不少人喜歡男色，只是那些‘大人物’們養的大多是十幾歲的少年，和現在的楚雲、布蘭特幾個也是差不多年紀。但他知道過幾天楚雲就會長大，摸起來也不是現在這種又軟乎又瘦小的手感了——在凱達利亞大草原國的幻境裏，秦子淵記得楚雲成年後可是跟自己差不多身材的。
……不過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也不錯噠。
——我他媽在想啥！
秦子淵一頭冷汗，不動聲色地繼續喝酒壓驚。
那邊瑞克從那種“我居然看到一個基佬！”的震驚中緩了過來，繼續滔滔不絕：“哎兄弟，剛說哪兒了……噢對，我這麼跟你說吧，你知道這裏通往下一個世界的‘門’在哪兒嗎！”
“那位納撒尼爾說，是在那片海域的海底。”
“沒錯，不過這並不是準確的說法。”
瑞克笑了笑，“你知道這個王國里被困住的試煉者中，最強的有多強嗎？……世界榜第7、第12、第19，都還被困在這兒呢，聽說這幾個曾經聯手都沒能闖過去，那個納撒尼爾自己的實力哪裏能做到這一步！”
秦子淵皺眉：“……怎麼回事？”
“你們剛剛來，還沒有聽說過深海人魚族的永恆祭壇吧。。”
瑞克無奈，“你們也看到了，這片海域中生活着無數的深海人魚，原本守護這個世界通道、給試煉者創造任務的就是這些東西，只要成功闖過他們的遺迹就能去往新世界。”
“……這個納撒尼爾，他真的是個瘋子！
“大概是五年前吧，這個瘋子，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滲透進了人魚族聖地永恆祭壇的力量核心，調用古海族的力量，又足足花了兩年多統治了整個人魚族，聽說他的親手屠戮的人魚不下萬數，真不知道怎麼做到的。
“這還沒完……你知道最沒可怕的是什麼嗎！”
瑞克喝了口酒，擦擦嘴。
“這個瘋子，他把整片海域都建造成了一個固若金湯、龐大的軍事帝國，原本人魚族是部落群居，後來在他統治下，這——么大一片海洋里，沒有一條人魚脫離他的掌控，他的帝國實行高度恐怖統治，任何違背他的意志的人魚，都被永恆祭壇永遠剝奪了‘古海族的榮光’，永遠放逐出海洋。”
“……放逐？”秦子淵道。
“對，放逐！”
瑞克嘆了口氣，“還記得白夜森林？那裏面數百個部落、數萬住民，都是被納撒尼爾剝奪了榮光，放逐到陸地上的海族人魚！”
——白夜森林裏的住民，竟然都是人魚？
“這些人，要說起來，根本都已經不能算是人魚了，甚至不能算是實質意義上的生命。古海族的生命存在比較特殊，算是那座永恆祭壇里的神秘力量，孕育出的某種能量體吧。
“……失去了祭壇的能量源泉，他們只能算是一種儲存着一定力量的意識體，被剝奪古海族身份后連魚尾都化不出，只能在夜間祭壇的力量充裕、能夠幅散到陸地上的時間中殘存，並且至多只能活一年，一年過去，連意識都消散。”
秦子淵若有所思。
“所以……當時他們拚命想要抓住我們，是因為那位納撒尼爾的某種要求？”
“這又是那個人的一大神經病！”
瑞克咬牙切齒，“他幾乎想盡一切辦法掠奪試煉者進入他的海底帝國！比較弱的，他利用被放逐人魚們來抓捕，聽說能夠成功抓捕到兩個試煉者，就能夠允許一個藍尾部落首領、或者紫尾長老帶着他的族人恢復海族之身！”
“他給每個藍尾、紫尾的放逐海族都留下傳音石——所以一旦抓到試煉者，那些海族就會不惜一切代價拼殺到海邊，哪怕殺到只剩下最後一個人也要押送成功！
“比較強的，他就會親自來抓——整片海域都在他的掌控下，只要想要去往新世界的，就無法避免會和他交手。
“如果實在強到他無法戰勝……”
瑞克看一眼秦子淵，攤手，“他就會動用那座祭壇的力量，畢竟每個試煉者要通過世界通道，就得去闖遺迹，雖然他不能改變系統分發的任務，但是給任務的完成增加一點難度來壓倒那些強大的試煉者，還是可以做到的。”
“因此直到現在……他的老巢里究竟已經抓去了多少試煉者，簡直無法想像。”
秦子淵皺眉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想起什麼。
“那普通人呢？我聽說這片大陸與穆族大陸曾經可是有海船來往的。”
“自從‘那位’佔據了海洋，這兩片大陸間的通商就已經完全斷絕了。”一直默默聽着他們說話的葯十突然開口道。
當他出聲，瑞克才像是突然想起這位的存在，嚇了一跳——秦子淵也是一怔，這個穆族的男孩剛剛存在感幾乎稀薄到刻意的程度，讓他不由得有些警惕起來。
葯十彷彿意料到他們在想什麼，笑了笑。
“唐國與瀛國的強大本來就不需與卡薩諾通商，自從五年前出海的航船頻頻失事，穆族大陸恐怕就意識到這片海域出了什麼不可控制的變數，從那個時候起，海船來往就被下令禁止了吧。”
“……五年前？”
秦子淵上下打量了幾眼神色平靜，外表看來最多十四五歲的穆族男孩。
“這麼說，你五年前就離開穆族，來到這個王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