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當年的往事,仇起之源

第47章 當年的往事,仇起之源

紀安辛後背抵着床鋪,她微微眯着眼睛,看向上方的男人。

“少來了,我現在還疼着呢。”

昨晚男人像是跟開了閘的洪水似的,只顧着自己舒服,力道上也不顧輕重。事後她看了看,似乎有些受傷了。

她的語氣似嗔含怨,聽在男人的耳里似乎有別樣的味道。

魏沅西手上輕柔的摩挲着她的下巴,勾了勾嘴唇,繼續之前的話題。

“那就幫我?”男人的聲音比之前溫柔多了,還含着隱隱的懇求。

紀安辛挑了挑眉,抬手勾了勾男人已經衣着整齊的領帶。

“我幫你,那你怎麼回報我呢?”女人的手輾轉到男人佈滿胡茬的下巴上,指腹輕輕的颳了刮。

魏沅西微抿了抿薄薄的嘴唇,嘴角上揚。

“任你處置,怎麼樣?”男人挑眉道,然後略一傾身,嘴唇貼着紀安辛的耳朵講話,“讓你在上面,嗯?”

紀安辛眉毛跳了一下,耳後的肌膚不禁變得燥熱。

她輕輕的嗯了聲,說:“這可是你說的,等會兒要是給你刮毀容了,可別怪我。”

她極少給男人刮鬍子,僅有的經驗也是幾年前拍戲的時候給搭檔的男演員刮過。

魏沅西微扯嘴角,說:“放心,我教你。”

然後,他起身,又將紀安辛從床上拉起,兩人一起去了浴室。

魏沅西從洗手台上拿出剃鬚膏和電動的刮鬍刀,然後開始一一的跟紀安辛講解順序。

紀安辛聽着,點了點頭,然後拿起那瓶剃鬚膏看了看。魏沅西想起之前放在柜子裏的葯,打開之後,開始翻找。

“你找什麼?”紀安辛見他還沒開始打濕臉,扭頭問。

魏沅西伸手,往柜子裏面摸了摸,很快摸到一個小小的藥瓶。

他看了看時間,還沒有過期。

紀安辛狐疑的湊過去看,問:“什麼東西?”

魏沅西朝她遞了遞,勾唇說:“你剛才不是說疼嗎?可以擦擦這個葯。”

“……”紀安辛瞧清上面“私處用藥”“止疼”兩個字眼,明白過來。她沒接過去,撇了撇嘴,語氣乾巴巴的:“你還隨時準備這種東西?給誰用的啊?”

女人的臉色也變得不好看,魏沅西盯着她看了幾秒,反應過來,戲謔着問:“吃醋了?”

紀安辛就切了一聲,側身背對着他,沒好氣道:“鬼才吃你的醋呢。”

魏沅西越看,心裏越歡喜。

他放了藥瓶在洗手台上,從背後摟住她。

“不是我準備的。”男人將腦袋擱在紀安辛的肩膀上,蹭了蹭,聲音低沉道。

紀安辛沒說話,目光落在他環着自己腰跨的手上。

魏沅西則繼續解釋道:“去年九月我過生日,楚維這傢伙送的,有好幾箱呢。”

紀安辛知道楚維,之前她被倪盛安下藥昏迷,魏沅西讓他來看過自己。

她抿抿嘴唇,轉移話題道:“你快洗臉吧,再折騰下去,都快到中午了。”

魏沅西笑了笑,知道她沒生氣了,便抽回手去洗臉。

紀安辛動手擰開剃鬚膏,在男人打濕臉之後,往他的下巴和嘴唇周圍塗抹了一圈。片刻后,她拿起剃鬚刀。

魏沅西看着鏡子,裏面的女人似乎踮着腳,他慢慢的伏低了身體。

“從上到下,慢着來。”他適時的提醒了一句。

紀安辛看了他一眼,拿着刮鬍刀從男人臉頰處慢慢往下移動,然後到下巴,刮完左邊之後,她又開始刮右邊,最後只剩下嘴唇周圍。

期間,紀安辛始終抿唇不語。

魏沅西看着她眼睛都不眨的認真樣子,心裏覺得好笑。

許是覺得太安靜了,魏沅西開始找話說。

“這幾天你打算怎麼過?我有好幾天假……”他說了半截,後半句沒說完。

“嘴巴抿一抿。”紀安辛突然提醒他,然後才回答他的問題,說:“也就那樣吧,除了見見朋友,應該都會陪着外婆。”

聞言,魏沅西的嘴唇抿得更緊了,臉色也有些沉沉的。

“哎呀……”紀安辛突然叫了一聲,手上沒留意一使力,魏沅西緊跟着也悶哼了一聲。

男人下嘴唇那兒被劃破一道口子,立刻就沁出血來。

紀安辛歉然道:“抱歉啊,我剛才走神了。”

魏沅西搖了搖頭,拿毛巾擦了擦血,說:“繼續刮吧。”

紀安辛嗯了一聲,避開那道傷口,剃乾淨了嘴唇周圍的鬍鬚。

然後,她讓到一邊,騰出位置讓男人洗臉。

魏沅西重新洗好臉,拿毛巾擦了擦,然後看着紀安辛。

“剛才想什麼呢?”他問。

紀安辛正在收拾刮鬍刀,垂着頭說:“我突然想起昨晚答應了凜哥今天去他家裏。”

“今天?大年初一?”魏沅西微皺着眉,有些不滿。

紀安辛知道他可能不太理解,抬起頭,看着他解釋:“凜哥一般不怎麼回家過年,往幾年我跟外婆都會去看他。”

“那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魏沅西極力耐心着道。

“是,我知道。”紀安辛點了點頭,“但是,我已經答應過他了,我不想讓他失望。”

“那你就忍心讓我失望嗎?”魏沅西聲音沉了下來,有些委屈,“我春節好不容易有幾天假,想着跟你一起出去玩。”

“你剛才怎麼不說?”紀安辛怔了怔,有些驚訝道。

“我那麼暗示你了,你不懂?”魏沅西眉心皺着。

紀安辛皺了皺眉,想起他剛才問她這幾天怎麼過,又說自己有假。

“對不起啊,你別生氣了……”紀安辛反應過來,扣住男人的手晃了晃,“是我反應慢,沒理解到你的意思。”

魏沅西見她一副溫柔的樣子,臉色也不禁緩了緩。

“那你答應了?”他也聲音柔和道。

紀安辛想了想,說:“咱們一點準備都沒有。”

“沒關係,我讓人去安排。”魏沅西堅持道。

紀安辛盯着他看了會兒,估摸着他是打定主意了,便說:“奶奶跟外婆那兒……”

“也交給我。”

“……”

“那我們去哪兒玩?”她問。

魏沅西捏了捏她的手,道:“國外,溫暖一點的地方,具體哪個國家等我安排好了告訴你。”

紀安辛沉吟了一會兒,說:“可是,凜哥那兒……”

“你可以去。”魏沅西打斷她,又說:“我陪你一起。”

紀安辛點點頭,答應了。

兩人商量好,一起下樓。

蔣鳴月和陳淑媛她們已經坐在客廳聊天,茶几上擺滿了各種水果和零食。

兩位老人見他們牽着手下樓,陳淑媛湊近小聲說:“看看,這兩個小傢伙多甜蜜啊。”

蔣鳴月看着,也欣慰的點了點頭。

紀安辛走到蔣鳴月身邊,靠着沙發說:“外婆,我跟沅西打算去見見朋友,你在這兒獃著,好嗎?”

蔣鳴月還未說話,陳淑媛倒是先開口了。

“好好好,你倆儘管去玩吧。”

蔣鳴月這時候也說:“去吧,我在這兒和魏家奶奶聊天挺好的。”

得到允許,兩人這才出門。

魏沅西去車庫開車,紀安辛在外面院子等他。

二樓,陽台上。

魏譽誠站在那兒,嘴裏含着一根煙,靜靜的看着站在院子裏的紀安辛。

沒多久,魏沅西開車出來,紀安辛上了車。

魏譽誠狠狠吸了一口煙,在煙霧中看着那輛車遠去。

他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出來吧,咱倆一起聊聊。”

話落,他掐滅了煙,回身進屋。

魏沅西開車,一路到了宋凜家樓下。

因為知道紀安辛要來,宋凜提前在網上買好了食材。

門鈴一響,他就衝去玄關開門。

“親愛的,你終於來啦!”

他拉開門,笑容燦爛的看着屋外的人。

下一秒,他看到紀安辛身邊的魏沅西,臉上的笑剎那間就僵住。

紀安辛也有些尷尬,扯了扯嘴角,道:“愣着幹啥,快讓我們進屋啊。”

宋凜這才反應過來,往後退了退。

“進來吧。”紀安辛拉了拉男人的手,魏沅西始終沒說話,跟着進了屋。

紀安辛輕車熟路的換好拖鞋,又給魏沅西拿了一雙。

然後,她把人帶到客廳里坐下。

宋凜關好門,臉色不太好看,拉着紀安辛到一邊。

“他怎麼也來了?”

這算是他第一次在私人的場合見到魏沅西,以前雖然知道他高冷疏離,但沒這麼近距離接觸過。

如今,他的計劃書希望得到這人的支持,心裏難免五味雜陳。

紀安辛聳了聳肩,隨意道:“沒辦法,他粘人得很。”

“禁止撒狗糧。”宋凜咬牙瞪着她,剋制聲音道。

“這不是很好嗎?”紀安辛勾了勾嘴唇,“你正好可以當面跟他談談計劃書的問題。”

宋凜反駁道:“那你也得給我個心裏準備啊,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把人帶來了,這可是名副其實的大人物,我這小心臟受得了?”

“少戲精上身了。”紀安辛戳了戳他的肩膀,“拿出你以前跟人掐資源的架勢,別慫。”

說著,她回頭看了眼客廳里的男人,然後對宋凜說。

“再說了,他又不是什麼妖魔鬼怪,也是普通人。”

宋凜跟着也看了眼,然後就撞到魏沅西轉過頭來。

男人眉心皺着,眼神很不善。

宋凜嘴角抽了抽,怎麼覺得他對自己有點敵視。

“好啦,我過去跟他說兩句。”紀安辛拍拍他的肩膀,然後走回魏沅西身邊。

宋凜自作主張,殷勤的去泡了杯茶。

“魏總,您喝茶。”

魏沅西看了一眼,不是很熱情道:“我不喜歡喝茶。”

宋凜:“……”

紀安辛就在旁邊解圍,道:“凜哥,他喝白水就行了。”

沒辦法,誰讓他有求於人。

宋凜就是心裏有一百個不願意,也得老老實實的去重新倒水。

這會兒,紀安辛就看着魏沅西,低聲道:“凜哥是我好朋友,態度好點兒,行嗎?”

魏沅西抿了抿嘴唇,不是很高興道:“我不喜歡他對你的稱呼。”

“嗯?”紀安辛挑了挑眉。

魏沅西就看着她,解釋道:“剛開門的時候,他叫你‘親愛的’。”

“……”紀安辛眨了眨眼睛,撥弄着男人額角的碎發,有些好笑道:“這醋你也吃?我們玩得好的都這麼叫,沒什麼別的意思。”

魏沅西握住她的手,固執道:“總之,我不喜歡。”

說話間,宋凜端着杯子又來了。

紀安辛抽回手,去接杯子。

“給我吧。”

宋凜就遞給她。

紀安辛轉而放到魏沅西手裏,然後看着宋凜。

“要不,凜哥你先去洗菜?我等會兒就過來。”

“行啊,你們先聊着。”宋凜拍了下手,很識趣的鑽進了廚房。

紀安辛看着廚房的門關上,然後目光又回到魏沅西身上。

“你要是在意,也可以這麼叫我。”她盯着男人道。

魏沅西怔了怔,看向她微扯嘴角:“這不是本來就屬於我的權利?”

“……”這下紀安辛愣住了。

她沒想到,魏沅西的佔有欲這麼強。

一時半刻跟他說不通,紀安辛便順着他說:“是是是,你的權利。”

魏沅西臉色這才好了些,她順勢道:“我去廚房幫忙,你看看電視?”

說著,她扭頭在茶几上找到遙控板,打開了電視。

魏沅西對電視沒多大興趣,但他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便點點頭應下。

紀安辛在他的嘴上親了一口,才進了廚房。

宋凜站在洗手台前,手裏正在掐蔥葉枯黃的尾尖,見她進來,他撇撇嘴巴,道:“可真是的,他那張臉我還以為我欠了他幾個億呢。”

紀安辛關上廚房的門,笑了笑,說:“他就那樣的性子,不是故意對你這樣的。”

“你可有得受吧?”宋凜看了她一眼,說道。

紀安辛拿起旁邊的圍裙繫上,聳了聳肩,說:“還好啊。”

話落,她看了看身後操作台上堆放着的各種食材。

“先燒什麼?”紀安辛問。

宋凜便說:“食材都在這裏了,反正你掌勺,你看着安排吧。”

紀安辛就嗯了聲,先處理了那條半死不活的魚,宋凜就在旁邊給她打下手。

中途的時候,魏沅西推門進來了。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他看着紀安辛問。

宋凜識趣得很,在旁邊不插話,只顧着剝蒜。

紀安辛看他衣着光鮮,一派不沾人間煙火的樣子,便說:“凜哥,是不是還沒買飲料來着?”

“嗯。”宋凜低着頭應了聲。

紀安辛就說:“樓下有超市,要不勞煩你跑跑腿買飲料?”

魏沅西看着她點點頭,然後掩上了門。

等人走後,宋凜這才正常說話。

“他一過來,我就覺得氣壓不對,都不能好好呼吸了。”宋凜舒了一口氣,道。

紀安辛瞥他一眼,然後看着鍋里的魚,戲謔道:“你也太誇張了吧。”

宋凜搖頭,說:“也就你能習慣。”

說著話的功夫,兩人也沒停下手。

清蒸魚做好之後,紀安辛又着手開始燒可樂雞翅和白灼蝦。然後她又燉了芸豆豬蹄湯,之外還炒了兩個青菜。

按說弄這些花費的時間不短,但是當紀安辛將最後一道熗炒白菜盛出鍋的時候,魏沅西還沒有回來。

她將菜端到桌上,解下圍裙,看了看門口,自言自語的說:“怎麼還沒回來呢?”

宋凜在廚房洗鍋,聞言便道:“打個電話問問吧。”

紀安辛摸了摸口袋裏的手機,琢磨着正要撥過去的時候,門鈴卻響了。

她便放下手機,踱步到門口。

門開,外面的人果然是魏沅西。

“怎麼去了這麼久?”她微皺着眉問。

魏沅西一手拎着橙汁,另一隻手提起紅酒晃了晃,說:“我讓人送了紅酒過來,在下面等得久了些。”

“你真是的……”紀安辛無語的搖了搖頭,去摸他的手,“凍壞了吧?”

魏沅西笑了笑,說:“還好,我在車裏等的。”

雖然他這樣說,但紀安辛摸到他的手卻是冰涼。

“快進來吧。”她拉着人進屋。

桌上,宋凜專門拿醒酒器醒了酒之後,先給魏沅西倒了一杯,輪到紀安辛的時候,她拒絕道:“我就不用了,等會兒還得開車呢,不能兩個人都喝酒吧。”

“也是。”宋凜點了點頭,給她另外倒了一杯橙汁。

然後,他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紅酒,坐下來朝兩人舉了舉杯。

“我本來以為這個年就這麼孤孤單單的過去了,但有你們來陪我,我非常高興。”宋凜笑了笑,然後看着魏沅西,“尤其是魏總,對我來說,簡直就是驚喜。”

魏沅西抿唇,臉色比之前和緩。

“辛辛說你是她的好朋友,身為她的准丈夫,她來,我自然是要作陪。”

“是是是,我這是沾了安辛的光。”宋凜連着點頭道。

紀安辛在旁邊看着,就說:“你們啊,就別說什麼客套話了,再說下去,菜都要涼了。”

“行啊,那我們就開吃吧。”宋凜附和道。

也不知道是魏沅西態度有所鬆緩的緣故,還是在餐桌上大家比較隨意自在,宋凜不時跟魏沅西推杯換盞,兩人的氣氛比之前好。

幾近結束的時候,宋凜突然提了句計劃書的事兒。

魏沅西也沒端着,開口道:“年後二月十號,我讓我助理跟你對接。”

宋凜得到確切的答案,心裏一陣高興,自己又灌了一杯。

紀安辛跟魏沅西走的時候,他癱坐在沙發上,只能招手。

“慢走啊,我就不送了。”

紀安辛扶着魏沅西去開門,揚聲道:“行啦,你好好休息吧。”

然後,兩人出門,進了電梯。

紅酒雖沒有白酒醉人,但喝多了還是上頭。

紀安辛看了眼依靠在她肩膀上的男人,問:“難受嗎?”

魏沅西搖了搖頭,呼吸間散發著紅酒的甜香。

他意識還是清醒的,但就是身體不太能提得上力氣。

又或許,他不願意離開女人的肩膀,裝出一副醉得不行的樣子。

紀安辛費了番力氣,把人弄到車上,給他扣好安全帶,然後才轉去了駕駛座。

砰地一聲,她關上車門。

“回老宅?”她側過身體,看着副駕駛上的男人問。

魏沅西往後仰頭靠着椅背,輕聲道:“不,回我們兩個人的家。”

紀安辛皺着眉頭想了想,估摸着年初一就喝得爛醉,長輩們可能會念叨,也就開車去了萬湛名苑。

車子一路行駛,紀安辛將車停到車庫。

她轉頭一看,魏沅西卻靠着睡著了。

她無奈的搖了搖頭,把人叫醒,又折騰一番后才進到家門。

紀安辛把人安置到沙發上,拿來毛毯,蓋在男人身上。

再次回到這裏,紀安辛的心境有些不一樣。

沒想到,她陪魏沅西回了一趟魏家,竟然與他的關係突飛猛進。

她坐在地毯上,摸了摸男人閉着的眉眼。

“好好睡吧。”她自言自語的說著。

她就這樣獃獃的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起身去了廚房。

……

另一處,紀建民接到魏譽誠的電話,心裏有些不安。

他掛了電話,也沒跟家裏交代,拿上外套,逕自出了門。

兩人約好的地方是一家茶樓,紀建民被店員帶領進包廂的時候,魏譽誠已經提前到了。

他坐在沙發里,手裏夾着一支煙,看向紀建民。

紀建民讓店員掩上門,然後落座。

魏譽誠點了點煙灰,也不扭捏,開門見山道:“之前在家裏人多口雜,我也就沒找你說,這回只有我們兩個人,咱倆該好好談談了。”

紀建民脫掉外套,沉着臉嗯了聲。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放心,安辛不是你的孩子。”紀建民也沒繞彎子,直接道。

魏譽誠吸了一口煙,微眯着眼睛,看向他。

“這些年,你一直跟玉雁有聯繫?”他的嗓音低沉,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紀建民垂着臉,說:“沒有。”

聞言,魏譽誠眉心皺起,一下就掐斷了手上的煙頭。

下一秒,他突然抄起手邊的煙灰缸,想也沒想的就砸了過去。

“沒有,沒有你能這麼快就知道安辛是你的女兒?”

砰地一聲,煙灰缸擦過紀建民的臉頰,硬生生的撞上了牆壁。

紀建民硬着臉,即使不去摸,也知道臉頰被煙灰缸鋒利的邊角劃出了一道口子。

血順着臉頰滑下,然後漸漸凝固。

“我說的是實話,不管你信不信。”紀建民還是堅持道,末了,他嘲諷的勾了勾嘴角,“何況,人已經死了,你又能怎麼樣呢?”

“住口!”魏譽誠指着他,恨恨的揚聲道。

“當初可是你自己親手把她送到我床上的!怎麼,想不起來了?”魏譽誠靠着沙發,突然口不擇言的說。

“如今,你又拿你的女兒來吊我兒子,紀建民,你這如意算盤打得還真精啊。”魏譽誠咬了咬牙,看向紀建民的目光不屑。

“要我說,你也別開商超了,做別的生意吧。你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嗎?看能不能也給你換點錢,這事兒可比你開公司好賺多了。”

“魏譽誠,你別欺人太甚!”紀建民像是突然爆發了似的,臉上青筋暴露的朝着魏譽誠大吼。

“惱了?”魏譽誠毫不在意的哼了一聲,繼續道:“我說的可是事實。”

紀建民紅着眼睛,看着魏譽誠那張令人憎惡的臉,不由得想起二十五年前。

那年,他也不過才二十五六歲。

家裏給他安排好了一切,繼承家業,然後跟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女人結婚,生孩子。

彼時,紀建民身邊已經有了安玉雁,他不願接受家裏的安排。

他果斷的離家出走,帶着安玉雁去了另一個城市。

每天,他們上班下班,像每一對熱戀的情侶一樣。

半年之後,紀建民在朋友的遊說下決定創業開公司,安玉雁為了支持他,也拿出自己畢業之後存的小金庫。

開始很艱難,他不停的去找人投資,結果得到的都是搖頭和拒絕。

他心灰意冷,好幾次夜裏站在陽台上想跳下去。

後來,他遇到了魏譽誠。

那時候,他並不知道魏家跟紀家的淵源。

但魏譽誠說:“投資你當然可以,不過你得把你那小女友給我玩玩。”

時至今日,紀建民依然記得魏譽誠說這話時的噁心嘴臉。

同時,他也覺得自己更噁心。

因為他聽到這種話的時候,心裏竟然產生了一絲動搖。

他不知道魏譽誠為什麼會認識安玉雁,但他也不願再想了。

他衝出了魏譽誠的辦公室,跑進滂沱的大雨之中,任憑雨水淋滿他的全身。

紀建民不知道自己在雨里站了多久,當他渾渾噩噩回到他跟安玉雁租住的小屋時,安玉雁已經做好了飯菜在等他。

“哎呀,建民,你這怎麼身上都淋濕了?”安玉雁匆匆行至他面前,拿毛巾幫他擦臉擦頭髮,然後幫他解衣服扣子。

紀建民看着她,抿了抿蒼白的嘴唇,始終未說話。

“快洗個熱水澡,不然要着涼了。”安玉雁推着他進衛生間,憂心道。

紀建民在衛生間裏呆了很久,出來的時候,他看見安玉雁廚房的灶前,正在煮着什麼東西。

“洗好了?再等等,薑茶馬上就好了。”說著,她拿筷子在鍋里攪拌,“喝點薑茶才不會感冒。”

紀建民手裏拿着毛巾,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總是這麼貼心,即使他如今很潦倒,她依然守在他身邊。

安玉雁盛好薑茶,見他還愣愣的站在那兒,便走過去把人牽了過來。

兩人面對着坐下,安玉雁幫他盛了一碗湯,然後試了試溫度,說:“不燙了,先喝口湯暖暖身子。”

紀建民眼睛突然就紅了,他扭頭,避開女人的視線。

安玉雁放下碗,安慰道:“是不是今天也沒談成功?沒事啦,好運總會降臨到我們身上的。”

紀建民卻開始抽泣,肩膀顫抖不止。

“對不起,我沒用……”

安玉雁看了心疼,走過去,摟着他,低聲說:“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我們慢慢來。”

紀建民也摟住她,抽泣的聲音越來越大。

那晚,在安玉雁睡着之後,紀建民收到了魏譽誠發來的短訊。

“我後天就回豐城,你要是錯過這次,以後可沒機會了。”

紀建民咬着牙,雙目瞪着那條短訊,恨不得掐死魏譽誠。

他一晚上都睜着眼,始終未睡過覺。

次日是周末,紀建民勉強撐起笑容,對安玉雁說:“我們好久沒出去約會了,今天出去吃吧。”

安玉雁卻說:“外面的菜都挺貴的,我們還是……”

“玉雁。”他打斷她,“我正好也想散散心。”

“……”安玉雁就看着他,想起他昨晚那樣崩潰,是該換個心情,這樣想着,她便點頭答應了。

他們先去看了電影,然後去西餐廳吃牛排。

末了,紀建民牽着安玉雁進了一家酒店。

安玉雁看向他,不解的問:“建民,後面還有安排嗎?”

紀建民點頭,安玉雁就追着他問是什麼。紀建民看着她,不忍告訴她真相。

他以接電話為由,讓安玉雁先進了酒店的房間。

然後,他看着那門合上,突然歇斯底里的砸了手機,蹲在地上抱頭大哭。

他記不清自己在外面呆了多久,只記得每分每秒都是折磨。

然後,門突然開了。

紀建民看着衣衫破碎的安玉雁從屋裏走了出來,他起身走過去。

“玉雁……”

“啪!”

他喊了她一聲,立馬換來她一個狠狠的巴掌。

紀建民看着她,下一秒,開始自己動手扇自己的臉。

“對不起,我實在沒辦法了,是我沒用,是我的錯……”他一邊扇,嘴裏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

安玉雁目無波瀾的瞪着他,眼神裏面只剩下冷漠。

“畜生!”她冷冰冰的對他說。

紀建民從沒見過她這樣的眼神,心裏又慌又羞愧。

他拉住安玉雁的手,朝自己的臉上揮打。

“是,我是畜生,不,我連畜生都不如!你打我吧,狠狠的打我吧!”紀建民握住她的手打自己,聲音越來越哽咽。

安玉雁卻突然甩開了他的手,跑走了。

“玉雁!”他大聲的叫她,想追上去的時候卻頓住了腳步。

此時此刻,她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他吧。

想到這裏,他又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紀建民。”身後突然有人叫他。

他回頭看,就見到魏譽誠腰間鬆散的披着浴袍倚在門口。

“你還想怎麼樣?!”他朝男人大吼。

魏譽誠嗤笑一聲,漫不經心道:“放心,我向來說話算話,錢已經打到你的賬戶上了。”

紀建民怔了怔,心裏好一陣無力感。

這時候,魏譽誠卻又開口:“你這小女友滋味兒還不錯,多給你打了一百萬,當我個人對她的獎勵。”

“啊!!!!!”紀建民再也受不了的衝過去朝魏譽誠揮拳。

還未等他下手,門先一步關上了。

他只好對着門狠狠的砸,又哭又叫。

紀建民在外面遊盪了一天,最後不得不回到那個他跟安玉雁的小屋。

屋裏,一片漆黑,靜默無聲。

“玉雁……”他喊了聲她的名字,很久之後,沒有人回答他。

他走到卧室門口,輕輕的推開門,然後打開燈。

安玉雁就那樣蜷縮在床上,雙目無神的睜着。

紀建民一陣心疼,爬上床擁抱着她。

“對不起,玉雁,我對不起你……”他緊緊的摟住她,喉嚨里漸漸發出泣音。

安玉雁任他抱着,身體卻是一動不動。

那之後,兩人都沒再提過那件事。

紀建民的公司開始步入正軌,他每天忙得焦頭爛額,但卻是開心的。

安玉雁還是跟以前一樣,正點上班,正點下班,不工作的時候就打理家務。只是,她卻不怎麼笑了。

時間不知不覺就這樣過去了兩個月。

一天周六,安玉雁突然覺得胃裏泛酸,抱着馬桶嘔吐不止。

紀建民聽見動靜,跑了出來。

他看着安玉雁在那兒嘔吐,皺了皺眉,什麼都沒說的跑了出去。

十分鐘后,安玉雁坐在客廳里,看着他拿出驗孕棒。

“玉雁,去驗驗吧。”

安玉雁瞪了他一樣,奪過他手裏的驗孕棒,進了衛生間。

幾分鐘后,她拿着驗孕棒出來,臉上比之前多了些喜悅。

紀建民接過去看,清楚的看見了那上面的兩道杠。

他突然感到頭疼,扶着額頭,腦海里想起那天在酒店的事情。

好半晌沉默之後,紀建民開口:“這孩子不能要……”

“為什麼?”安玉雁失望的看着他,“這是我跟你的孩子。”

“他不是!”紀建民突然狠狠的摔了驗孕棒,大聲的吼道。

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安玉雁緊抿着唇瓣,剋制上涌的淚意。

“是,是我跟你的孩子。”她堅持道,然後又頓了頓,難以啟齒的開口:“那天,我,我吃過葯的,不會是他的孩子。”

紀建民怔了怔,那種羞愧又惱火的心情又襲了上來,他朝安玉雁靠近,扶着她的肩膀,嚴肅道:“玉雁,我們不能冒險,這孩子不能要,聽我的,好嗎?”

安玉雁的眼淚剎那間就滑落了下來,她看着眼前這個她深愛的男人,搖了搖頭,往後退。

“玉雁!”男人像是沒了耐心,“孩子我們以後還會有的。”

“紀建民,你好狠的心。”安玉雁看着他,淚水打濕了臉,她苦笑的扯了扯唇。

紀建民不想看到她那樣的眼神,擁抱住她,自以為的安慰道:“對不起,玉雁,是我混蛋了,以後你想生幾個孩子就生幾個。”

換句話說,這個孩子是怎麼都不能要的。

第二天,安玉雁蒼白着臉從手術室里出來。

那天晚上,紀建民擁着安玉雁躺在床上。

安玉雁側身躺着,眼睛微微的合上。

她抿了抿蒼白的嘴唇,突然開口:“以前談到孩子的時候,我說過要結合我們兩個人的姓取名,這樣孩子的人生以後一定會幸福。”

她苦笑一聲:“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可笑。”

“玉雁,別想了,讓它過去吧。”紀建民撫摸着女人的頭髮,輕聲的安慰,“孩子還會再有的,他們也一定會幸福。”

安玉雁緊閉了閉眼睛,淚水無聲從眼角滑落。

第二天早上,紀建民醒來時才發現安玉雁不見了。

她消失得悄無聲息,衣櫃裏變得空蕩蕩的,她連一句話都沒給他留。

紀建民找遍了所有她能去的地方,結果一無所獲。

他就那樣失去她了。

直到很多年後的現在,他依然忘不了她。

此時此刻,他看着魏譽誠那張令人憎惡的臉,多年來的羞愧和後悔頓時達到了峰值。

“魏譽誠,當年是你乘人之危!”他緊咬着牙齒,憤恨的瞪着他。

“紀建民,你少給自己開脫了。”魏譽誠嗤笑一聲,目光里透着冷漠,“說到底,你不過是自己無用,只能讓女人來解決問題。”

“你住口!”紀建民突然怒吼着站了起來。

魏譽誠毫不在乎的挑了挑眉:“承認吧,當年我給你的投資不少,結果你的公司還不是倒了。”

“如今……”他不屑的哼了一聲,“如今你又來賣女兒,男人做到你這個地步,也真是夠失敗的。”

“我殺了你!”紀建民突然叫囂着沖了過來,揮着拳頭往魏譽誠的臉上打。

一切好像回到了二十五年前。

魏譽誠閃身,躲開了他的拳頭,紀建民被錯開,腳上沒站穩,往地上栽了下去。

“砰!”一聲,他的額頭硬生生的磕到了茶几的邊角。

紀建民吃疼的悶哼一聲,額頭直流血。

魏譽誠冷眼看着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自不量力。”

話落,他抬步朝門口走。

走了幾步,他又轉回來,看着紀建民說:“對了,我不希望這件事被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我的好兒媳。”

“畢竟,我還是想做個你女兒的好公公。”

話音未落,他推門走了出去。

紀建民捂着一直流血的額頭,氣得砸了下茶几。

……

萬湛名苑,溫暖的卧室里。

魏沅西皺了皺眉頭,悠悠轉醒。

“辛辛……”他叫了一聲。

好一陣之後,屋裏沒有紀安辛的聲音回答他。

魏沅西從床上坐起,晃了晃頭,起身下床。

他出了卧室,在客廳,餐廳,浴室都沒看到人。

最後,他推開她卧室的門,裏面也沒有人。

魏沅西踱回卧室,拿手機給她打電話。

撥通的那一刻,魏沅西卻在客廳聽到她的手機鈴聲。

他順着聲音望過去,看到她的手機就落在沙發上。

這一刻,魏沅西心裏閃過不妙的預感。

樓下,小區陰暗的角落裏,紀安辛被人緊緊捂着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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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他心上做刀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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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當年的往事,仇起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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