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救命之索.亡命之途(一)
契拉東贊傾全力突圍,頂上的仙霖之雨落個不停,這可比什麼絕世高手、滅世禁咒更令她恐懼,當雨中的醉夢仙霖開始生效,她不知道自己辛苦組建出來的大軍還能剩下多少?
(……天底下怎麼有這樣的荒唐事?殭屍軍團具有擴張快速,越打越多的特性,一場戰爭打完,數目甚至可能陡增一倍,最終屍化天下……這是當初我看重的特性,可……怎麼會只是一場雨,我的十萬大軍就要分崩離析了?世事怎會如此荒唐了?)
心亂如麻,契拉東贊卻忽然聽見一個聲音。
“來得快的東西,往往去得也快,這是世事定理,你又何能例外了?十萬大軍一夕喪,如果這會令你感到不安,那麼……原來你是很需要有人陪伴的啊,欠缺志同道合的同伴,找不到認同,只好自己製造死屍來當同伴……你是個有趣的精靈。”
“誰?”
聲音聽起來很近,像貼着耳邊說出,契拉東贊大吃一驚,因為舉目所見,除了自己,就只有大量的獸屍兵與祭司群,這個聲音是從何而來?聽起來,似乎是一個中年男子的口音,可周圍哪有這樣的人?還是透過魔法傳聲過來?但自己怎會連一點魔力波動都察覺不到,導致無法反向追蹤的?
這個意外狀況,讓契拉東贊心中大駭,本來她猶有一份安心,覺得哪怕十萬大軍盡喪,自己也能全身而退,因為在場的精靈,就沒有哪一個真能威脅到自己,尤其是這具佛火、獄焰淬鍊而成的軀體,可不是尋常方法能夠破壞,自己只要有那個意思,強行突圍絕不是問題,然而……聽了這個聲音,證明現場還有高手在,契拉東贊對自己的安全就沒有那麼篤定了。
正自驚疑不定,前方傳來一聲轟然炸響,大片沖向包圍網缺口的獸屍兵,像奔騰的河水忽然撞着什麼大石,激濺成滿天的水花,一時間,成千獸屍兵,被前方爆發的巨力,一下翻掀上天,在半空中胡踢亂抓,最後狠狠摔了下來,落入後方的獸屍群中。
拼着重大犧牲才打出來的缺口,居然又被堵住,雖不知是甚麼堵上了缺口,但從這聲勢來看,那東西非常猛……至少,就算是完成煉體的雪科夫,都無法一擊讓成千獸屍兵拋飛上天……
契拉東贊驚愕凝望,發現一道巨影,緩緩在缺口的盡頭出現,不是移動靠過來,而是本來就在那邊,只不過被施了某種擬態障眼法,看起來與周圍景物融合,旁人沒有發現,如今……這東西解除了擬態,慢慢站了起來。
那真是一個很巨大的身影,三十餘米高,堪比十幾層的大廈,如小山般的龐大存在感,一站起來,就遮了小半邊天,地上的獸屍兵仰抬起頭,恐懼地望着這個如山般的巨大人形,被這個巨人的黑影所覆蓋,特別是當這個巨大的鐵人微微傾身,俯視着腳下的螻蟻,那份壓迫感……就連沒有多少自我意識的獸屍兵都為之震懾。
這一幕,嚇到了在場的很多人,但其中有一些對這幕並不陌生,數年之前,他們就曾見過同樣的東西,這裏頭就包括了契拉東贊,她沒想到會在自己奮力作最後一搏的時候,又見到這個當初讓自己一敗塗地的不祥之物……
“……高、高達……”
契拉東贊怔怔道,她記得這個東西,當初侏儒秘密研究巨大人形兵器,為了節省成本,特別把裏頭一些核心機件,交給矮人族打造,親自負責這工作的矮人阿達王察覺到這東西的恐怖威力,遣使通知好兄弟遮日那王,為了避免在即將開始的西進霸業上受到阻礙,遮日那王與阿達王共謀,在那些核心機件中作手腳,令侏儒們在組裝發動時,黃金平原內發生大爆炸,侏儒傷亡慘重,這個兵器也就此毀去,短時間內不可能重現。
……照理說,應該是這樣的,問題是,數年前的絕境長城之戰,大祭司三少連同族中長老發動政變,軟禁矮人王阿達,然後西方四族聯手對付遮日那王,戰爭進行得如火如荼,在最關鍵的時候,阿達王破牢脫出,號召死忠於他的本部親兵,趕赴絕境長城奔援獅族。
阿達王是當時矮人頭號鑄匠兼戰士,他率領親兵,疾馳赴援,當時獅族兵馬已落入陷阱內,矮人出了大力,提供精金大閘,封斷獅族部隊的退路,惡鬥方酣時,阿達王逆運矮人沖脈禁術,氣力激增,他一馬當先,疾馳而至,像一尊戰神似的,騎着他的戰駒,從天而降,掄起大斧,一擊破兵,將精金大閘砍成兩半,更還將幾名矮人族叛將當場砍殺正法,威猛無匹。
眼看包圍網被打出缺口,獅族戰兵紛紛朝這突圍,要就此衝出生天,眼看戰局就要逆轉,一道如山的巨影,巍峨聳立在眾軍之前,噴出一道長長的火焰,化地面為焦土,首幾排衝過來的獅族戰士,全在慘嚎中成了焦炭塊,把獅族軍隊嚇住,讓他們不敢朝這邊闖,而被嚇到的也不只是獅族士兵,阿達王受到的震撼尤其強烈,他看過部分設計圖,認得這個巨大的人形兵器是什麼,更曉得這個代號“高達”的超級兵器,在完整狀態下有多恐怖的威力……他費盡心思,用了生平所不喜的陰謀手段,去阻止這兵器現世,可如今……
彷彿報應,這個應該早就被毀掉的高達,居然又出現在自己面前,這份衝擊感可實在不小,阿達王一時整個愣住,不知該如何是好,當手下親兵問他該戰還是該退,這位猛將王者愣在當場,整個說不出話來。
若退,兄弟遮日那王與獅族就整個被圍困,陷入死局,甚至可能誤會是自己出賣了他們,導致他們誤信導引、中伏,這是比死更讓自己難受的事……而如果戰,以這高達的恐怖,若真照設計圖來估計,帶這麼點人殺上去,不但毫無勝算,還可能讓這些忠心追隨自己的親兵賠上一命……
戰與不戰,阿達王一時遲疑難決,最後,他靠着禁術猛提戰力的身軀支撐不住,在馬上搖搖欲倒,周圍的親兵連忙將他搶救下來,慌亂往後退,而看到他們退兵,侏儒那邊忽然暴起一陣鬨笑,成群侏儒扭腰跳起舞來,放聲大喊。
“絕境城下霸業垮,萬急奔援遮日那,非我見死不相救,只因侏儒有高達!只因侏儒有高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