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荊州生變(四)
聰明的魯肅並沒有直接走水路去往西川執行任務,而是先渡江去了襄陽城拜訪了次諸葛亮,兩人也是老相識,頗有些“基情”在裏頭,方見面就毫不避諱的互訴起了衷腸。
魯肅大智若愚,將自己的“敦厚老實”發揮的淋漓盡致,一面倒着苦水,一面又央求諸葛亮幫他拿個主意。
諸葛亮深知其用意,也知吳侯孫權打的是什麼主意,雖心有不願,但為了鞏固兩家的關係,還是出言提點道:“子敬勿憂,我家主公定會給吳侯一個交代,只是眼下北伐在即,亮分身乏術,不如留書一封,好為子敬美言幾句。”
魯肅聞言大喜,忙道:“如此甚好,多謝孔明兄了。”
“呵呵,子敬兄言重了,待我將紙筆取來。”
諸葛亮取來文房四寶就開始當著魯肅之面洋洋洒洒寫了起來,其意大抵是闡明了魯肅的來意,並以個人名義希望劉備看在兩家同盟的份上多加考慮吳侯的一些請求。
墨跡稍干,諸葛亮便將書信交給了魯肅,魯肅如獲至寶貼身收藏,這才有了去往西川的底氣。
一路無話,經過一番舟車勞頓,魯肅終於來到了成都。
劉備聞訊江東來使且還是魯子敬,自是十里相迎禮數周全,讓魯肅頓時寬慰了不少,不枉他為兩家和睦東奔西走。
接風宴上,劉備旁敲側擊徵詢魯肅來意,魯肅也不隱瞞,將來意一一道明,同時當場將諸葛亮書信遞上,又道:“事關孫劉兩家永世交好,還請玄德公三思。”
劉備粗覽一遍孔明書信,也知曉了魯肅真正的來意,當真是臉上笑嘻嘻心裏大罵MMP,暗道:“好一個碧眼小兒,當真是沒臉沒皮,嘴巴不大胃口卻不小,就這麼三言兩語想將二弟辛苦打下來的大半荊州要回去?簡直是痴人說夢!”
心裏這麼想,但表面上還是要裝作十分為難道:“子敬,你我皆知此乃曹操奸計,意在挑撥我兩家關係,雲長二弟素來心高氣傲,備恐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啊。”
這明顯是劉備的推託之意,魯肅哪會上當受騙,忙皮笑肉不笑道:“呵呵,無妨,此來益州,吳侯只想得玄德公給予一個保證,假以時日定會將荊州歸還,僅此而已,我主也知荊州戰況激烈,既然是同盟,自然不會現在索要。”
劉備顧左言他,舉起面前酒杯道:“呃,此事非同小可,備還需與帳下諸公商議一番,但子敬放心,不日便會給吳侯一個滿意的答覆,子敬遠來是客,上次匆匆一別備還未取下益州,今日前來做客,備當盡地主之誼,好生招待一番,來,喝酒!今日,不醉不歸!”
劉備帳下諸人也起鬨道:“吾等也敬魯公一爵,請!”
魯肅尷尬地舉起酒杯應道:“好,在下榮幸之至,請!”
一番觥籌交錯,魯肅就被輕易灌倒,待命人送走魯肅,劉備心中才長舒了一口氣,望了望左右,喟然一嘆道:“哎,天子蒙塵被奸賊所迫,備身為漢室宗親,豈能忍之不顧?我意已決,趁雲長兵逼許都之際光復漢中。”
帳下法正等人聞言,大呼“主公英明”。
劉備不是盲目進取漢中,而是當時的益州咽喉便在漢中,可謂是“漢中若失,益州便無險可守”,劉璋領益州牧時為何一直心心念要收復張魯的漢中,也是這個原因。
眼下曹軍盤踞漢中,對劉備來講便是如芒在背,荊州可以讓,但漢中必須得拿。
歷史恰巧也證明了這點,後期魏軍從搶得漢中開始到真正滅亡蜀國僅僅只花了兩個月。
這是題外話,我們言歸正傳。
且說劉備在其後一段日子被魯肅磨怕了,只得無奈簽下了借荊州的字據,而後就借口要領軍北上漢中來了個眼不見為凈,魯肅得了劉備墨寶,自然也無心逗留,屁顛屁顛返回了東吳邀功去了。
看似,兩家的關係並未發生轉變,其實都是流於表面。
三國是什麼時代?是下克上,是陰謀詭計爾虞我詐,是毫不講理只講利益的時代。若一紙文書能維繫兩國之間的關係,那天下也不會分崩離析了。
拿到字據的孫權,立馬就遣使敲打了身在襄陽的關羽,並提出和親請求,將那套大棒加胡蘿蔔玩的是出神入化。
可惜,關羽就是不接,老來得女(關銀屏,又稱關三姐)的關羽不是向老羅杜撰的那般特別傲氣,直接來了句“虎女豈能嫁犬子”,那就真作死了,只是委婉拒絕了這樁婚事。
因為關羽知曉,孫權如此殷勤只是因為他關羽如今佔了荊州,也許他前腳一走,後腳東吳的水軍就敢玩上一出搶灘登陸。
為此,關羽還於近日在長江沿岸築起了不少烽火台以防東吳“背刺”,既然總歸是要翻臉的,那這場政治婚姻也就變得可有可無了,犯的着再多此一舉么?
不過關羽這等耿直的表態卻在孫權眼中變了味兒。
有些東西不能放到枱面上,關羽的拒絕則直接給了孫權一個信號,“我關羽就是不鳥你,哪怕僅僅是表面功夫也懶得去做”。
孫權頓覺失了臉面,而後就生起了搶佔荊州的心思。
……
暫且按下那頭不提,且來看看郭嘉這頭。
退守樊城的郭嘉這月余間可是忙壞了,一面要過問四處搬運回來的輜重糧草數目,一面還得合理規劃防區,同時還得調配各種戰略資源輸送給各大營,簡直恨不得把自己掰開了用。
饒是如此,樊城軍民的表現依舊叫郭嘉大皺眉頭。
百姓們對軍隊沒什麼信心,聽聞關羽大軍已經殺入了襄陽便吵着鬧着要北上逃難,郭嘉還得組織一幫人手一路護送。
而進駐樊城的大軍,又像一頓大雜燴,除了曹仁原本所率的襄陽軍士,還有許多退下來的荊州水軍,加之郭嘉所部兵馬與于禁、龐德的嫡系部隊,簡直不要太亂,甚至,有不少將士連自家營門都摸錯了。
好在,關羽此刻正被孫權扯着後腿,沒有第一時間前來“趁火打劫”,若不然,郭嘉哭的心都有了。
花了足足一月,郭嘉才理請了這些煩心事兒,也讓他暗自鬆了一口氣。
而此刻,郭嘉正站在樊城城頭舉着千里鏡,跳望着根本看不到的襄陽城,意氣奮發道:“來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郭嘉迎風而立,逼格滿滿,正自我陶醉呢,結果……
“先生,莫非真要下雨了?俺覺着不像啊。”
其身邊的典韋聞言,昂着頭狐疑的望着頭頂的萬里晴空,良久才發出了一聲弱弱的質疑。
“呃,我並不是那個意思……”郭嘉額頭淌着黑線解釋道。
“那,又是哪個意思?”
“我,懶得與你解釋。”
典韋那副好奇寶寶的模樣,卻讓郭嘉生出了當即抬腳踹他下城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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