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反客為主:變局
弘興安在一片冰渣子裏睜開眼,漸漸想起很多,想起弘家的家人不認她這個變成女人的孩子,想起和無相凝大戰的張京去而不回,想起自己為了保護兒子,不得不被冰族擄走。
這時百里德卻破空而出,一劍衝來,弘興安剛看見背對她的身影就是熟悉的又遙遠的張京,就看見那個帥氣瀟洒的身影回身,髮絲微晃之間,刀光劍影,劫下百里德要殺自己的劍。
“百里德,我殺你兒子,你就要殺我妻兒,你不敢找我報仇,我叫你一聲懦夫沒問題吧?”
張京的冷笑漸漸擴大。
“你想太多了張京,我不僅要殺你妻兒還要殺你,就在剛才我得到了新靈的憫天劍!”百里德冷笑。
“我跟本不吧青陽派和歌里宗門剛眼裏,你以為我帶他們來是一起圍攻你?錯了!這是表面罷了,我實際上,是要你們全部葬身此處!”
“那你有什麼計劃呢?”張京微眯雙眸,神色依舊淡然自若。
“那是你想太多了。”張京道,“你決做不到。”
“那可不一定哦。”百里德挾持了弘興安,“如果我挾持你老婆呢?”
“我老婆?”張京突然抬起手嗤笑了一下,然後皺眉搖了搖頭,目光鎖定百里德,“誰跟你說我和弘興安是夫妻了,她和我沒有關係。”
“張弘,我也跟你說吧,我和她沒有關係。”張京打了個響指,“甚至,她原本是個男的。”
一陣煙霧,弘興安變回男人。
張弘卻不是很抵觸,“爹,你能不能打得過百里德啊?”
百里德大愣,“張京你這是什麼妖法?果然你是個妖魔,理當問斬!”
“今天我就用這把憫天劍,把你斬首!”
但是張京並未懼怕,上前衝殺,兩人大戰三百回合,張京於亂風中雪出一手,掌風五指凌厲,另一手空手奪白刃,銅牆鐵壁之身,握住那柄憫天劍:“十六年來,我也得到了很多能力,其中一項,就是這無窮無竭的更強的再生之力!”
百里德大叫一聲,被張京轟入地底大坑,煙霧彈開鑽出來的卻是女貌,並且神情驚訝:“張京你剛才對我幹了什麼!”
“張弘,你二弟就在那個百里德的肚子裏呢。”張京落地,憑空出現一把摺扇,揮扇瀟洒言道。
百里德大怒,幸好現在那些宗門在新靈亂地作戰。
不然大家就都看見百里德這難堪模樣了。
“張京...”百里德又喊了一聲,“張京!”
“你立刻把我變回原樣!快點!”百里德倉促狼狽站起,幾乎站不穩了,渾身都在顫抖,想拿憫天劍卻發現張京已經劫走了憫天劍,張京握着憫天劍,把玩一番,倏然把劍尖對準了百里德。
“我,拒,絕。”
“張京你這般折辱與我,可要想想後果!”
“什麼後果?”張京咧開嘴角,笑的邪肆,“你都要給我生孩子了,這就是後果。”
百里德剛要再說,天空發出巨響。
“不好了,似乎有些危險。”這才剛趕到的百里德的手下看見百里德的樣子都有些驚訝怎麼變女的了。
“新靈有新寶物,張弘,方康,你們兩個跟我一起去看看,弘興安,我把你送回陳國。”
張京說。
“不用了...我也想看看...”弘興安很忠心,主要是佩服張京的強大,“大人,我還想當你的下屬。”
“沒想到....”張京嘆道,“那好吧。我們一起去看看。”
張京趕到了新靈作亂的高空,目光寒冷。
“這裏是有醫聖覺醒啊。”
張京嘆道。
百里德緊隨其後也是步履匆匆,“不能讓張京給搶走了!”
青陽派的修士們圍住了妖靈,正在奮力作戰,一時間喊殺震天,格外震撼。
張京感受到這裏封印一個怨靈。
那新靈之地也的確封印一個怨靈神,那神是上古北國公主於取心,只是她並非死後封印,而是原本剛剛國敗之時,靈魂穿越到了未來,已經成為怨靈的她自己體內。
——有什麼東西在呼喚着自己,這是於取心從小就有的感覺。
她是北國公主,天賦神力,能夠御使成群猛虎,自己本該也是猛虎才對,卻從小就被拔掉利齒,扔進深宮,直到城池陷落,父母被擒,才真正走到了外面世界的陽光底下。
“你就是於取心?”帝國將領身材高大,絡腮鬍紛亂鬢,臉上濺的血早都乾涸了還沒擦去。
“是又怎麼樣?”
於取心冷冷笑了一聲:“你來拿我的腦袋,就來吧。”之後就不再說一句話。她狼狽地頭髮散亂着,表情也有些生疏的慌張,卻不至於像其他皇子公主一樣嚇尿了。
於取心獨自被關在木籠子車馬里隨軍南下,運到大豫京城北麓,遊街兩天,滴水未進,異國民眾忙不迭朝她身上扔臭雞蛋,於取心兀自用冷笑回擊,心想豫國還真有錢,這麼好的雞蛋用來砸人。
豫國向來喜歡以天時來對應人事,因此對預言占卜之類的術法,它說第二幾乎無國敢稱第一,但是可想而知,世事如棋,瞬息萬變,預言只能預測出按照這一秒的時局,大概率會發生什麼。所以多數時候都是錯漏百出,但總體上還是有用的。
因為由此延伸出的召喚術、驅使術自成一派,是真正有用的良方。
角樓紅檐,低階高台,每隔一段路程就有青椴樹,葉子洋洋洒洒在風中搖晃,就像破空而出的自由。
長路漫漫,遊街什麼時候是個頭?沒準。三日是定下來的,皇帝有心給改成七日,打算徹底磨掉敵人所有的稜角。
“名字叫於取心啊。”
大殿裏暖香飄散蒸發,又化成水滴滴答答落回金冷爐。中不中西不西的建築里,皇帝穿着一身垂掛金黃白銀的輕凱,這副輕鎧甲純粹當擺設好看用的,被砍兩刀皇帝基本挂彩。鎧甲里是銀紅衣袍,一針一線皆是不菲。
“陛下有何聖見?”一老臣說。
“嗯,有的。”皇帝微微一笑,“前朝末代有個典故,蠢皇帝有個聰明兒子,能於百萬敵軍中取將軍心臟,於取心,正是此寓意吧。大六鄢國一向是念名不念姓,因為他們體質特殊,就算同親相結,都不會生下缺陷兒,所以蠻荒、未開化,一直到現在都如此。”
眾臣中又一個老臣笑:“那不還是跪倒在陛下腳下?”
“哈哈哈哈哈。”
“陛下開萬土之邦,享六朝盛世。”
“陛下,叛臣之女怎麼處置?”聊了一陣,終於到了這個話題。
皇帝彈了彈手指,手指碰在盤子邊,他用筷子夾起一塊肥肉,過於肥膩,皇帝不喜,隨意地扔在了地板上,突然指着一個宮內侍臣笑道:“賞你一塊肉。”
“謝陛下。”該人表情麻木僵硬,淡定走過去,從地上撿起沾灰的肉吃了,淡定謝過走回去站好,臣子們見怪不怪,繼續喝酒吃菜,該侍臣之所以淡定,是因為只有這樣做才能活下來。
“遊街個七天,之後賞一盆狗食吧。諸臣吃菜。”皇帝笑笑,寒眸不動,好像不太滿意自己的決定。
“這樣.....陛下聖明。”
沒人敢反對。
監官擬旨,硬骨頭的諫臣早都殺光了,還活着的都悶口不言。
於取心餓到第六天晚上的時候,停在一處菜市場,押解的士兵去喝酒吃飯,在一邊划拳說髒話,於取心神智不太清醒地抬頭,望了望滿天的明月疏星。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墨空披星戴月,萬般銀白閃爍其中,螢火之光,已溢全夜。月彎而星不動,星斗滿圓,排布交錯,如凜牙鯊角,懸空彎刀下儘是虛幻的箭矢。
箭雨落地就沾了血,大片血海涌到門檻,被高高的地板擋在廊外,她看不到別人,只被血海深仇包圍,無處遁形,無處依託,落腳處冰冰涼涼。
於取心猛然睜眼,怪不得自己覺得涼,她一直赤着腳被關在這裏。抬頭看天,卻只是烏漆漆一抹蠟般的黑,像戰後的灰燼,一點生氣也沒有。月亮淹在烏雲的海里,無處脫身。
士兵們並沒在吃酒划拳,是她做的夢。他們早都在附近崗所里呼呼大睡,準備第二天再帶她重複這六天以來的工作——遊街。
口乾舌燥已經不夠形容,嘴唇乾裂,渾身無力,極度渴望水源和食物,身體疲累到極點。
——如果能脫離這個地方....離開這裏,自由地活着...該多好。
一個聲音在心底響起。
於取心馬上笑自己狹隘心腸,復仇才是她的頭等大事,她只要想着復仇就行。這些天來她不斷衝擊自己被巫師封印的心魂,雖然代價是自己註定會瘋掉,乃至於被反噬,死在老虎口中。
但是只要那個狗皇帝被虎群咬死,她就心滿意足了。
那之後,於取心沉沉睡去,再次墮入夢中。
可這一次的夢,卻讓她畢生難忘。
事實上,於取心醒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天翻地覆。
不再感到乾渴和極度的飢餓和隨之而來的虛弱,於取心醒來的時候只感到久違的平和,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舒適感。
藍天白雲,遼闊天宇,在眼前由近及遠地鋪展開來。
立馬調動心魂,卻發現有些空蕩蕩的,不那麼踏實。於取心這時才恍然坐了起來,一雙眼睛像要吃掉獵物一般環顧四周,伺機而動,萬分警惕。
“你們是誰?”
於取心望着這些青陽派、歌里宗門的修士,百里德提劍就來殺,但此怨靈抬手握住了刀刃,於取心的臉竟然和百里德有些相像。
“這怨靈竟然是我祖輩一個外支的親戚,原來我是北國之子。”百里德大驚。
於取心的力量很強,眾人不敵,被逼入石洞,青陽派的修士們看見張弘和方康,叫道:“張弘方康,你們快點過來!不要和張京在一起,太危險了。”
“這是我的父親。”張弘說,“你們對我爹用詞小心一點!”
青陽派,張弘與方康的師父怒道:“不孝徒兒,罷了,張京,我問你,你對我們大陳國還是否效忠?”
“我本來就不是你們國的人啊。”張京冷笑,“現在我有了很強大的力量,足以稱霸大陳與獴末。”
方康震驚回頭:“伯父三思啊,你要面對的太多敵人了.....”
於取心此刻對張京叫道:“豫國的皇帝你怎麼會在此處!”
張京一愣,這才知道自己和上古的豫國皇帝長的很像。
滅國之恨,於取心朝張京發出殺招,但是張京輕鬆化解,騰空,衣袍隨風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