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朋友成替死鬼
其實林航從來沒有對她說出自己真正的身份,但她猜測他也許從事警方工作。
作為間諜潛入黑道污穢骯髒地方多年,也許他已經掌握了那個男人重要的犯罪證據。他所屬的組織一定是為了不暴露機密,才會選擇犧牲他,讓他消無聲息憋屈含冤。
可是林航就這麼被“殺人滅口”,而真正的犯罪分子卻逍遙法外,魏白慕實在不能坐以待斃。
林航潛伏几年獲取的罪證,一定藏在某個地方,她要找到它們,將他從牢獄之中解救出來。
可是當她趕到林航平時居住的公寓時,那裏已經變得一片狼藉,明顯被洗劫過。就連她送他的魚缸也慘遭毒手,裏面養殖的金魚也無一倖免,被逐一剖腸開肚。
魏白慕幾乎要癱坐在地板上,她真是傻的可憐,現在有兩派勢力在交鋒,就算林航留下證據,也輪不到她來取。
現在她救不了他,就連他的組織都要放棄他,還能怎麼辦。
她去找過他的朋友,讓他們也救救他,可是在一夜之間他們全部消失不見了。
門外突然響起腳步聲,她十分警惕,躲在衛生間門后,握緊林航洗漱用的玻璃杯,見機行事。
一個中年男子慌慌張張跑進來,四處張望,在一張桌子旁邊停頓,拿起上面的鑰匙,又轉身離開。
透過門縫的間隙,魏白慕看到了他黑色衣服靠近口袋處綉着紅玫瑰,曾聽林航說過那是一個黑幫的標誌,而且要具有一定地位的會員,才有資格佩戴。
果然那個男人是要徹底斬草除根,一股咬牙切齒的恨意油然而生。
可是光有恨意也是徒勞,林航此時還在牢獄裏,受盡折磨,等待她的救贖呢,而她卻毫無縛雞之力,只會愚蠢地以卵擊石。
望着洗漱台上鏡子裏貼着的便利貼——每天醒來發覺自己甚是愛你,她繃緊的情緒立馬潰敗,心裏重重都是心傷。
想起前不久在這裏,他還環着她的腰,在她的耳邊親昵廝磨,兩個人互相打鬧着。
她不禁蹲在地上,掩面而泣,現實里深深的無能為力之感壓抑着她的每一次呼吸。
……
一回到家,魏白慕便覺得全身沒有一絲力氣,她頹坐在游泳池邊,面無表情地望着水面,滿腦全是自己與林航的種種過往。
第一次與他在花店相遇,他笑着跟她說的第一句話“你真的很配洋桔梗”,後來他第一次送她的花便是相遇時的白色桔梗。
始終不知道是他比較中意桔梗,還是她真的很配桔梗花,現在成了解不開的迷題了。
也想起他們的第一次尷尬的約會,第一次送的定情信物,第一次纏綿心動的親吻,第一次……
想得深了,不禁淚如雨下,忍不住嗚咽哭泣。
魏楠看着已經呆坐幾個鐘頭的魏白慕,盡量表現出自己關懷。
“白慕,如果覺得累,就回國吧,你父親已經給你安排好了。”
他本來想狠狠責罵她一頓,為什麼不聽他的話,獨自跑去聚會上,如果她出了什麼事,蘇爺絕對不會放過他。可見她這樣子,哪裏還忍心責罵她半句。
早在這次聚會開始的前一天,他就被通知會有動作,禁止白慕出席。這一次的疏漏大意,讓她差點丟了性命,他只能儘力對蘇爺那邊掩下這件事,不然又是一場腥風血雨,他也在劫難逃。
魏楠並不知道白慕和林航的關係,不知道她痛失戀人的割心之痛,只是以為白慕經歷一場生死巨變,受到了傷害和驚嚇。
這個地方最近怕是多事之秋,白慕可不能再受到任何的打擊刺激,讓她回國避避風頭,最好不過了。
“魏叔,讓你擔心了。請您再轉告給我父親,我會聽他的話,回國好好休息。”
她承認自己在害怕退縮,想逃離這個黑暗混亂的地方,最痛苦莫過於眼睜睜看着他冤死,自己卻是無能為力。
她沒有這樣強大的承受力,站在旁邊看他受盡煎熬死去,自己彷彿也成了害死他的一員,所以離開吧,至少沒有看見,還可以騙騙自己他還在。
魏楠稍微點了點頭,這次是他私自讓她離開的,蘇爺太偏執了,生怕自己的女兒受到半點傷害,卻又冒險將她留在身邊,遲早會出事的。
這不,這一次爆炸案差點就斷送自己女兒的寶貴性命,他還是偷偷將她送出國,先斬後奏,往後再說服蘇爺吧。
“白慕,外面涼,回屋裏吧。”
魏楠過來將她扶起來,白慕沒有拒絕,也隨他進了屋裏。
在她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將她託付給魏叔,於是她一直住在魏叔家裏。她不知道父親為什麼要這樣做,後來叔叔告訴她,那一年,母親遭匪人設計殺害了,父親悲痛欲絕,不能承受再失去她的危險,便將她藏匿在他這裏。
魏叔半輩子卻不曾娶妻生子,獨身一人,卻在那一年裏對外宣稱她是他的親身女兒,引起外界對他的紛紛議論。
魏白慕也只有在第三人在時候,會稱呼他為父親,私底下還是以魏叔稱呼。
還有以前的她不姓魏,也不叫白慕。
不久后,她空身離開了。
而這一天也是林航執刑的日子,在同一座城市,見他死在自己的面前,所剩無幾的勇氣支撐不了她的恐懼。
她最後一分鐘站在登機口,望着碧藍如洗的天空,這樣的好天氣,他卻再也看不到了。
“小姐,請登機。”
一位空姐在旁邊提醒她,她遠方的視線,低下頭,不禁淚流滿面。
沒人覺得奇怪,他們見過太多人在離別時忍不住的眼淚,那樣的眼淚都被賦予同樣的理由,可是她不是,她在為他心痛,為那座城市心碎。
在進入機艙那一秒,她耳邊彷彿響起尖銳刺耳的槍聲,腦海里浮現出他躺在血泊里抽搐的畫面,她覺得瞬間窒息,捂着漏跳的心臟,彎弓着腰,幾乎要昏倒在地。
“小姐,您沒事吧。”
幾位空姐扶着她,着急關切地問道。
“沒事,我只是沒吃早餐,有些低血糖。”
白慕有氣無力解釋道。
飛機還是按時起飛了,飛越過高山,橫穿大海,向著離他越遠的方向飛去。
林航啊,對不起,沒能陪你到最後,原諒我的自私懦弱。
也謝謝你了,至少曾經一起和我期盼過將來。
十幾個小時后,她從機場出來,外面夜幕低垂,寂靜冷清。
“小姐,您辛苦了。”
一位五十來歲的大叔規規矩矩地站在一輛奧迪旁邊,對着她彎腰施禮。
她沒有說任何話語,直接坐進車裏,靠着坐墊緊閉着眼。
那位大叔,是母親的專用司機,也是母親的朋友。所以每次看見他,白慕都會想起死去的母親。
許久了,也不見車啟動。
她微怒地睜開眼睛,看着十分窘迫羞愧的他站在車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王叔,還有什麼事嗎?”
“小姐,沒有行李嗎?”
王伯其實一開始就想問她,可是她一言不發的沉默,讓他卻步了,知道她心情不好。
白慕無奈勉強擠出一絲自認為溫和的微笑,“我沒有帶行李,走吧。”
“是。”
白慕見他低頭哈腰的卑微模樣,心裏突然酸楚無比,就這麼討好害怕她嗎?
以前他不是這樣的,也許是母親過世后,他害怕失去活計,選擇低聲下氣的活着。那樣的活法真叫人難受,可是她也沒有說什麼,因為一切都回不去了,母親再也回不來了。
真是可笑,她空然一身回來,是想忘記那座城市的分分毫毫,沒想到,這裏的每分每毫,也是塞滿了悲傷的回憶,內心深處的痛苦有增無減。
魏白慕苦笑着,面前的一棟豪華的別墅優雅站立在沉沉的夜幕中,明亮耀眼的燈光,在她眼裏滿是落寞凄厲。
時過境遷,沒想到,她又回來了,當初可是說再也不回來了。這裏沒有什麼變化,佈置還是和以前一樣,但她知道全部都改變了。
以前他們都在身邊,如今孑然一身。
“小姐,你回來了。”
一位婦人興高采烈向她走來,疼惜地牽起她的手。
“餓不餓?我煮好飯給你吃。”
聽到時隔多年,還是如此熟悉的聲音,白慕鼻子一酸,很想窩在她的懷裏痛哭一場,不管天高地厚。
“王姨,我想睡。”
“那你好好休息,房間我已經收拾好了。”
王姨是王叔的妻子,一起在她家工作了二十幾年,和王叔截然不同的態度,從未改變的親切感,讓她恍然如夢,彷彿一切都從未改變。
白慕將自己鎖在房間裏,蹲在黑暗的角落裏掩聲哭泣着,淚流不止。
床頭柜上還靜放着母親的照片,如水的月光傾瀉在她柔和美麗的臉龐,她的笑容沉靜了歲月,定格了世界。
只是還好,母親走了,曾經陪伴過母親的人,如今還陪伴在她的身邊。
當初母親去世后,她也是立馬被遣送回國,住進了這裏,那時候是高危期,父親派了許多警衛將別墅圍得水泄不透,重重保護着她。
可是那些人如此陌生嚴肅,讓她害怕不已,無理取鬧了幾天,父親為了安撫她,就讓王叔和王姨來陪她了。
在這裏住了幾年後,她長成落落大方的女孩后,再一次回到C國,卻莫名其妙成了魏叔的女兒,雖然站在父親面前,卻猶如隔着千山萬水。
她再也不能單獨見他了,想他的時候,只能打電話而已,數次也寥寥無幾。
即使還是那些人在身邊,可什麼都已經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