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亮相

第30章 亮相

“你會來的,對吧?”

“......”

“有什麼條件,說吧。”

“我帶個人一起來行嗎?”

“行。”

“明日來?”

“隨時歡迎。”

木秋萌這才脫了身,輕鬆地離開了雁狢所在的書房。掌事姑姑將她手中的湯藥接過,表示她日後在東宮可以自由來去。自然,這也是雁狢的意思。

木秋萌任由自己的視野向前方伸展開來,她看到了一個參天但極其熟悉的輪廓突兀地超過了這些紅磚黃瓦的矮房子。一種奇怪的預感指引着木秋萌前去一探究竟,那是棵似曾相識的古樹。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

它原本應該一半是乾枯得樹皮皸裂,一半是苔蘚漫布得綠意斑駁,枝椏纏繞糾結。

原本應該佔地四到五畝。

現在它只是一棵高大但枯瘦的老樹。

但是木秋萌認識它。

因為她曾經讓谷冬砍下了它的枝椏,這樣的上古靈樹,傷口癒合得尤其緩慢,木秋萌此刻站在它面前,隱隱約約地看到了那刀傷上氤氳着淡青色的靈力。

它就是萬蝠島上的那棵樹。

它為什麼會在這裏呢?木秋萌瞬間呆在原地說不出話來,她動了動嘴角,眼眸里閃動着些晶瑩聚集着的思念。

那個思念的名字,叫雁猗。

“樹啊,雁猗去哪兒了,你知道嗎?”木秋萌緩緩向那棵樹走過去,將手顫抖着地碰觸那粗糙剝離的樹皮,低聲問道。沒有回應。

只有張靈柚替它回應道:“又見面了,木秋萌。”這樣猝不及防地被叫自己完完整整的全名,讓木秋萌慌忙地朝門口的軟榻上看過去。

她竟然沒有發現,她已經逾越地走到了張靈柚的寢殿前來了。斜卧在軟榻之上的張靈柚多日不見,面色蒼白了許多,孕期的緣故,她臉上也不像以前一樣每日都細心描施粉黛,看着木秋萌的眼神里空洞但彷彿還是藏着什麼心事。

張靈柚絕對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

“娘娘好。”木秋萌故作平靜地向她行了個禮。

“去幫雁狄吧。”

“......什麼?”

“他會很慘的。”

“娘娘你......說笑了,我一個小奴婢幫不上的。”木秋萌覺得詫異又好笑,這個上陽院裏的男女主人還真是貌合神離得很,張靈柚現在都這樣明目張胆地叫她去幫雁狄和雁狢對着幹了嗎?這是怎麼可能的事呢。

“那你也不要再出現在雁狢面前。”

“娘娘你誤會了吧?不是我要出現在太子殿下面前,每次都是偶然。”

“不要再讓這種誤會再發生了。你好好為我配藥好嗎?我的孩子他需要你們御藥房的照拂。”

木秋萌轉身離開時,張靈柚在她身後入耳清脆的囑咐讓她停下了腳步。但是木秋萌沒有回頭。她自己沒有那麼厲害能左右到兩個野心勃勃的人,雁狄他也絕不是窩囊廢。

倒是她木秋萌自己,越發想要趕快來東宮當差了。張靈柚越阻攔,她越要做;張靈柚越拜託,她越要充耳不聞。

今年的武試殿試在前殿光泰殿的東側空地上舉行,與試場隔離開的是旁側的選手等候區,和前側御駕的帷幔。帷幕蔓延漫長,明黃的顏色相當矚目,這樣的帷幔薄而輕透,卻大有玄機。

帷幕內側光滑細膩,而外側卻綿綢粗糙。親試者無法看見皇帝或國親的容顏,而在他們於內側,卻能一清二楚地看到應試者的容顏神色,和單槍匹馬的一舉一動。

這場比試的是馬槍。

“斷木為人,戴方版於頂上,凡四偶人,互列埒上。馳馬入埒,運槍左右,觸必版落,而人不踣。”兵部尚書車澤讀罷比武規則,便有一位少年郎坐於一匹紅鬃良馬之上神情凝重地進了比試場地,一身黑色捕射服襯得少年膚色如石膏般冷硬。原本,比試所用的纓槍長一丈八尺,徑一寸五分,重八斤。刺中三版或四版為上,二版為次上,一版及不中為次。

八斤的長槍,對於幼年就操練武藝的男人來說,入手還是沉穩的象徵。只是要把這沉穩舞出輕鬆靈氣,既考驗了馬術的技巧,也對臂力與對物體打擊之精確性有極大的要求。少年郎看上去身手矯健,果不其然,手上的長槍揮舞得極其自然流暢,馬蹄聲響得也果斷乾脆,如同那被擊落的四塊木板。

單看這少年的馬槍比試,就如同看一部無聲的京戲,沒有花哨的喊腔,沒有熱血,代表激情的熱血,有的只是走馬燈似的手勢與動作,最後留下一個鴉雀驚艷的結尾。

“這是誰家的孩子?”皇帝側頭問一旁的雁狢,顯然,四板皆落的少年絕對是今年武試的佼佼者。

“回父皇,這是尚書車大人的二子,車檀。”

“車澤大兒前年獻軀沙場,甚是可惜。沒想到二子也是征戰帶兵的人才。可嘆啊!”皇帝看着車檀下馬後牽着韁繩退到一旁等候的孤冷背影,這樣的背影像極了他至今未歸的青陽王。那個令人褒貶不一的孩子。

留這樣的少年輔佐未來的君主,也是個益事。

“簡直荒唐!”雁狢惡狠狠地盯着帷幕的另一方低聲埋怨道,“兒臣這就叫人清理。”

“不必。”

緊接着入場的人身着一身素衣,中短樣式的袖子口像花瓣一樣散開,胸前一抹乳白色的抹胸下用同樣顏色的緞帶綁緊了腰身,下身是闊口的白紗散口褲,剛好露出了一雙白嫩小巧的玉足,緊踩着馬鞍下的踏足。一手反背着纓槍於身後,另一隻手輕巧地捏着韁繩徐徐行來。小巧的臉上有一雙細眯着的妙目,而朱唇卻緊緊抿着,顯現出一副慵懶而又不失優雅的姿態。一頭秀髮應是參加武試的緣故,被高高束於頭頂,用一根強韌的草繩隨意地綁了一個鬆散的單髻。

她的一槍一停頓都有着自己獨特的韻味,因為是女郎的緣故,拎起八斤長槍本屬不易,而她卻把它耍得生風起來,毫無沉重拖泥之感。那散開的袖口隨着運動而撩起,而擺動,而翻折,白皙的手臂透出的是結實而健康的肌肉。

無論誰看,這都是位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更不用說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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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北歸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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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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