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把壇口仔仔細細封好,楚歌擦了擦額頭的汗,順着梯子從兩人多高的大酒缸上面下來。看小說最新更新來----網,---------------------
早就候在下面的杜叔一面遞了一塊溫熱的毛巾,一邊幫她解開為了便於勞作而紮起來的寬大袍袖,待她擦完臉,才問道:“小姐,這次釀的酒,如何了?”
楚歌抬眼看看大酒缸,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嘴角一對酒窩若隱若現,道:“嗯,可……”
話還未完,忽然頭頂上傳來“轟”的一聲巨響,一抬頭,便見一道黃色的身影伴着四濺的木屑從天而降,“咚”地一聲落在大酒缸上,緊跟着,陶制酒缸發出一聲哀鳴,稀里嘩啦碎了一地,酒水慢慢淌了出來,濃郁醉人的酒香瞬間瀰漫了整個院子。
杜叔欣慰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楚歌的表情直接裂了——卧!槽!尼!瑪!
楚歌咔咔地捏着手指,一步一頓地踏着地面往前走,不顧四處流淌的酒水浸濕她的靴子和裙擺,臉色陰沉得嚇人——
作為一個穿越者,一來不但要面對父母雙亡,沒有姊妹兄弟幫襯的悲慘局面,還要僅憑一己之力撐起整個祖傳酒館的重擔,要釀出這麼一缸合格的酒她花了多大心力你們造么!
可是如今!
辛辛苦苦的成果一朝被毀了啊!
不把這個始作俑者給揍成豬頭並要到賠償金外加心裏補償費,她就不姓楚!
不過還沒等她過去把人揪起來,殘破的酒缸底探出個人頭,抹了一把臉上的酒,露出一張俊秀風流的臉,迷迷瞪瞪地道:“……好酒!嗝……再來!”
楚歌突然頓住了。
畢竟是獨立釀造的酒第一次被人認可,她心裏難以抑制地升起一陣喜悅。
不過這股喜悅隨即就被滔天的怒火壓了下去——再好又有什麼用!全沒了!
看着對方醉醺醺的神態,楚歌愈發惱火,不由分說,挽起袖子,一把拽住對方的長馬尾,把腦袋摁進酒缸底——來里麻批!
看着自家勤勞堅強的姑娘這麼暴力,杜叔撫了撫受驚過度的心口——酒館交給小姐,看來是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腦袋被摁進酒里的小哥咕嚕嚕吐出一大串氣泡,一邊掙扎着,一邊口齒不清地不知道說了什麼,楚歌的心情這才好了一分,差不多了就把人撈了起來,好歹沒把人淹死。
不過這麼一折騰,這人也徹底醉死了過去。
楚歌打算把人拽起來,但是拉了一下沒拉動,又使勁拉了一下……還是沒動……最後使出吃奶的勁兒,臉都憋紅了,才勉強把人拉起一點,不過這一點也足夠她看清楚,那人穿了一件明黃的衫子,雖然浸了酒水,看起來質量依舊不錯,金銀綉文非常精緻,可見對方家境優渥,身後背了兩把劍,其中一把比她還寬——黃衣、輕重雙劍,這個設定有點眼熟,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個問題的時候,為了避免“肇事者”做出賠償之前給淹死,楚歌喊了杜叔過來搭把手。
杜叔雖然一把年紀了,但是自小在楚家幫忙,扛過的最沉的酒缸沒有兩百斤也有一百五十斤,寶刀不老,兩人一齊使力,還是把人從大酒缸里挖了出來。
挖出來之後,楚歌就把人隨便扔在了院子裏——這家酒館除了他們倆只有一個短工,忙的很——接下來她要再清點一遍庫存,做好銷售計劃,要聯繫附近的泥瓦匠和木匠,先要修補屋頂,然後再給她家打出一口新的大酒缸,還要站會兒櫃枱撐撐場面,才沒時間負責這個打碎了她家酒缸的人。
不料一直忙到晚上,那個從天掉下來的人還是沒醒。為了避免賠償金飛了,楚歌只好指揮着家裏的短工和杜叔一起把人搬進客房。
把人安置好了,打發上了年紀的杜叔去休息,楚歌又挽起袖子,準備拿幾個空閑的小酒罈子將就着釀些酒——爹娘留下的庫存所剩不多,再不釀出新酒,這酒館怕是就要開不下去了……
葉歸程恢復意識的時候,只覺得頭疼得像是要炸開,鼻翼間是滿滿的酒味。
……
意識有一瞬間的停頓。
糟了!下一秒,他就鯉魚打挺地跳了起來——要是被師父發現宿醉,他就死定了!
——雖然怎麼醉的,又是怎麼睡的,他一點頭緒也沒有。
只不過坐到一半,他的動作就不自然地停頓了下來,抬起手緩緩地揉了揉腰——腰疼得簡直像要斷掉,也就是自小的教養嚴格,才讓他沒有立刻叫出聲……等等,他為什麼會壓着輕重雙劍睡着?難怪腰疼。沒有梳洗換衣服也就算了,連佩劍也沒有解下來,所以他昨晚到底是怎麼睡下的,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一邊揉着腰,葉歸程一邊想着喪失意識之前的事——半年前,他奉師命跟着三師叔和葉琦菲師妹馳援太原,後來又領命刺探偽燕消息……似乎是被發現了,匆忙撤離時不慎摔下懸崖……
可是——葉歸程揉着腰的動作不由停頓下來,眼睛往四周看了看——這又是在哪裏?難道是摔下來之後被人救了?而且這一身酒氣來自何處更是沒有絲毫印象。
又注意到了身上的酒氣,葉歸程臉上露出十分嫌棄的表情——身上真的要臭死了!先不管在哪裏了,把身上的衣服換洗了才是正經!
葉歸程想着,便下了床,推開門——眼前是個小院子。
此時天光尚還未大亮,啟明星還掛在東方的天空若隱若現,看起來不到寅時的樣子。不過這對葉歸程倒不算早,身為藏劍山莊先入門的幾位師兄,這個時間點起床晨練是很正常的。
藉著晨曦,他找了一圈,最後在角落看到一口水井,井邊放着葫蘆瓢和木盆。環視一周,院子裏看不到任何下人,葉歸程抿抿唇,只好自己動手打水。
把臉洗了,可衣服上的酒味依舊十分難聞,葉歸程想了想,乾脆把衣服脫了下來,隨便用水過了一遍水,頭髮鬆開打散,直接打了井水往頭上一澆——嘿,雖然有點涼,不過這樣一洗舒服好多!
把最後一個酒罈子封好,楚歌伸了個懶腰,打着呵欠走出酒窖,看了看外頭的天色,想着去洗把臉,小眯一會兒,就該開店了……
卧槽?!!!什麼鬼!!!
楚歌維持着捂嘴打呵欠的動作僵住了,愣愣地看着水井旁只在腰間圍了塊白布,幾乎全身赤裸的青年兜頭澆水的樣子。
入眼的,首先是稍微有些偏白的膚色,但是雖然白,卻並有白斬雞般的孱弱,相反,勁瘦有力的腰身,八塊腹肌形狀均勻,肌理分明,烏黑的長發散落下來,濕漉漉的黏在背後胸前,使得胸前的兩點若隱若現,晶瑩的水珠滾動在緊實細膩的肌膚上,順着筆直修長的雙腿滑落下來,十分……性感。
楚歌不自覺地舔了舔唇。
也許是被看得久了,那人似有所覺,漫不經心地扭頭看了過來,然後……也愣住了。
維持着舉着木桶往頭上倒水的姿勢。
直到木桶從手中滑落,跌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才把兩人震醒。
“喂,你誰?天不亮跑到我家院子脫衣服耍流氓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目的?說你是不是傳說中的採花大盜?”楚歌回過神,立刻先發制人,先裝模作樣地驚訝了一番,然後動作誇張地拿手捂住眼睛,實際卻分開兩指,透過指縫盯着人家的腹肌一個勁兒地看——嚯,正兒八經的八塊腹肌喔,嘖嘖,還有人魚線呢……哎,那塊浴巾好礙事,好想扯掉呀(*/w\*)
葉歸程:……
相比較楚歌的淡定,葉歸程的反應就有點慌亂了,一把抓起隨手搭在井沿的外衣,顧不得濕漉漉得還在滴水,便胡亂套到身上。
看着明黃的衣衫逐漸遮住美麗的“風景”,楚歌有些遺憾地放下手。
葉歸程差不多把自己裹好了,這才轉過身,拱了拱手,道:“在下藏劍山莊弟子葉歸程,不知此地是何處?姑娘怎麼稱呼?”
藏劍山莊?這名字有點耳熟啊……楚歌摸摸耳朵,突然反應過來:唔,難怪覺得對方這一身服飾有點熟悉,原來是基三藏劍二少,不過這個二少怎麼出現在……等等!楚歌瞪大眼睛看着對方,想挽袖子揍人了——馬蛋這不就是壓塌房頂&砸碎酒缸的那個混蛋嗎?!
葉歸程雖然在客氣地打着招呼,但同時也在仔細打量着楚歌——這姑娘穿着家常的白底碎花小襖,看起來似乎尚未及笈,一頭烏髮挽了個簡單的髻,齊劉海娃娃臉,白白軟軟的模樣十分乖巧,似乎挺好欺負的,不知道是不是剛熬過夜,眼下的青黑在雪白的膚色映襯下十分顯眼,只是不過,似乎……突然變得十分生氣的樣子?
楚歌袖子挽到一半,忽然聽到“吱呀”一聲,許是因上了年紀覺少,杜叔正推門出來,一見楚歌,便笑眯眯地打了聲招呼:“小姐今天起得很早啊……”說到一半,臉色突然一變,“又熬夜釀酒了?!”
待會再找你算賬!楚歌瞪了葉歸程一眼,放下擼到一半的袖子,討好地沖杜叔笑道:“咳,我這就去休息,這就去休息!”
說著,忙不迭地往自己的小院跑去。
“你這丫頭……”杜叔哭笑不得地念叨了一句,隨即又嘆了口氣,老爺夫人走的早,姑娘小小年紀就要撐起整個酒館,的確怪不容易的……杜叔一邊感嘆着,一邊往井邊走去,一抬頭,這才注意到站在井邊,渾身滴着水,還捏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葉歸程。
杜叔:……這濕嗒嗒的傢伙,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