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調虎離山
在外面藏着的阿鬼見到兩人殺出來,當即也沖了上去。三人聯手之下,很快便出了突厥營地。
想着銀龍之前的叮囑,三人絲毫不戀戰,出了營地之後,便喚來了早就藏好的馬匹,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滿是黃沙的大漠中奔去。憑着阿鬼對大漠地形的熟悉,三人沒費多大功夫,便將身後的追兵遠遠甩開。
突厥營地之中,張曀仆用僅剩的幾枚雷火彈製造了混亂之後,沒有立時離開。看着不斷圍過來的突厥士兵,他蹲下身,從一個不久前才被他殺死的突厥士兵手中取下一把彎刀,咬了咬牙,狠狠的在自己胳膊和腰腹前劃了幾刀。
鮮血從傷口溢出,很快便沾濕了他的衣服。強忍着傷處的疼痛,他四處看了看,往營地出入口的位置走出了約莫十來米的樣子,然後佯裝出一副傷重無力的模樣,倒在了地上。
做好了這一切,不過片刻的功夫,便有人為了過來。
“繼續搜!”見到眼底的狼藉和滿地的屍體,一個將軍模樣的男人滿是怒氣的吼道!
短短三天,竟然已經第二次被人潛入營地了。若是再尋不到人,他如何向大王交代!
正在他要帶兵去別處搜尋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微弱的呼吸聲。頓了頓,判斷了那呼吸聲傳來的方向,他便抬腳朝着佯裝暈倒的張曀仆走去。
感受到有人在自己臉上拍了拍,張曀仆緩緩的睜開眼睛,滿眼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聽到那將軍模樣的男人問自己方才發生了什麼,張曀仆眼底帶了幾分慌亂的抬起手來,顫顫巍巍的指着突厥營地出入口的方向,虛弱不已的說道,“他們……往那邊去了……”
一聽這話,那將軍模樣的男人面色大變,低聲吼道,“不好,中計了!”
隨後,他便立刻帶着大隊人馬,朝着突厥營地的出入口而去。
到了出入口,看着滿地的傷兵,問明了先前發生的事情,他周身殺意大增,抬眼看着營地外,怒聲喝道,“給我搜,方圓五十里,凡事可疑之人,盡數給我抓起來!”
另一邊,張曀仆見着搜查刺客的人都離開之後,撐着從地上爬起來,徑直朝着壹利咥瑪的營帳方向而去。
見到他滿身是血的回來,壹利咥瑪營帳外看守的幾人都不由得圍上前來,詢問發生了何事。
張曀仆只說他去打探消息的時候,遇到了今夜闖進來的刺客,不敵之下受了傷。
守衛頭領聽到張曀仆這話,眼底有着淡淡的疑色,可是見着他身上的傷痕不似作假,便還是喊了人來,為張曀仆簡單的包紮。
聽到了外面動靜的壹利咥瑪,一出來便見到滿身是血的張曀仆,險些要控制不住撲上去,仔仔細細的檢查一番。
“咳咳……”見到壹利咥瑪神色大變,張曀仆便知道大事不好,急忙在壹利咥瑪撲過來之前,發出了劇烈的咳嗽聲。
慌亂了的壹利咥瑪聽到張曀仆的咳嗽聲,猛地回了神,對上張曀仆讓她稍安勿躁的眼神后,她更是冷靜了下來。
看了看周圍無時無刻不盯着自己的多雙眼睛,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底的擔憂,簡單的過問了幾句,便下令讓人送張曀仆先回去休息。
七日後,是突厥人很重要的一個節日,納烏魯茲節。對於突厥人而言,這一天是無異於漢族人的新年,如論是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都會在這一天裏換上新衣,聚集在一起,點燃篝火,慶祝漫漫寒夜的結束。
一大早,察哈合台便遣人給壹利咥瑪送來了今日要穿的盛裝。
看着侍女手中的衣服和首飾,壹利咥瑪眼底生出了濃濃的恨意。
當初,薛延陀部落被察哈合台的軍隊偷襲導致滅族的時候,他們也正穿着盛裝,慶祝着漫漫寒夜的結束。
深吸一口氣,壓下了心底的仇恨和悲傷,壹利咥瑪在侍女的伺候下,換上了突厥王后的華服,然後在他們的攙扶下,一步一步的走出了自己的營帳。
今日,身為突厥王后的他,要和突厥可汗察哈合台一起,殺牛羊祭祀上天,叩拜在大漠之中耐以生存的水草。
祭祀大典很是濃重,足有半個時辰才結束。結束之後,所有突厥士兵便齊聲呼喊了起來。隨後,殺羊宰牛,架鍋燃火,歡快的歌聲在漸漸飄散開的肉香味中,傳入了大漠之中。
歌正酣酒正濃的時候,一陣喧鬧聲在距離王帳不遠的地方傳來。
正在欣賞歌舞的察哈合台不滿的皺眉,換了人來,詢問是怎麼回事。
“回稟大王,是耶利將軍,剛抓回來了一個形跡可疑的戲子,正準備就地處決。”守在王帳附近的一個士兵聞言,大步走了過來,恭敬無比的說道。
聽到這話,察哈合台揮了揮手,大笑着說道,“讓耶利將軍速度快點,身上不要沾染了血腥,以免嚇到了本王的王妃。”
聽到這話,王帳內的其他人紛紛鬨笑出聲。
壹利咥瑪眉頭微蹙,眼底閃過一抹不悅,側頭看去,卻見守在不遠處的張曀仆對他使了個眼色。
當即,她便轉頭看向察哈合台,用清冷的聲音說道,“大王,今日是納烏魯茲節,不宜見血。”
聽到壹利咥瑪主動和自己說話,察哈合台心情瞬間好了許多,轉頭問道,“王妃可是怕了?無妨,咱們部族是在廝殺中活下來的,今日見了血腥,天爺不但不會怪罪,反倒還會欣喜,保佑日後我們的大軍,戰無不勝!”
壹利咥瑪見自己勸說無用,思索片刻,繼續說道,“大王,不是說耶利將軍捉來的是個戲子嗎?今日過節,不如讓那戲子前來為大家助助興,也算是為今日添些彩頭,可好?”
難得見到王妃求自己一回,察哈合台想了想,便抬手一揮,對不遠處的守衛吩咐道,“去,讓耶利將軍將那戲子帶過來。”
說完,他又轉頭看向壹利咥瑪,笑着道,“難得王妃有興緻,本王哪有說不的道理。”
不多時,之前帶兵捉拿刺客的那位將軍便帶着一人走了進來。
那人,赫然就是花臉。只不過,此時花臉身上的衣袍,盡數換成了遊走大漠的戲子慣常穿的,就連他素日裏不離手的兵器,也不見了蹤影,不知道是被藏在了何處。
被帶到了王帳前,花臉低着頭,故意做出一副四處打量小心翼翼的神情來,但從臉上的神情看,半點也看不出來他是前來刺殺的。
花臉本就是戲子出身,最是會來事,打量了一番之後,似乎確定察哈合台是這裏能說了算的人,當即“噗通”一聲跪下,全身上下都充斥着慌張和害怕的說道,“這位將軍,我是冤枉的啊!我就是在這大漠中遊走賣藝討生活的,哪裏是什麼刺客啊!就算你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闖到這裏來行刺啊!求將軍明察,放我一條生路吧!”
“閉嘴,大王面前,容不得你放肆!”耶利將軍看着花臉,一腳踹在了他背上,冷冷說道。
一聽這話,花臉身子又是一顫,鼓起了勇氣抬頭,可還不等他看清察哈合台的面容,便又被心裏的畏懼給嚇到了似的,忙低下頭來,不斷的哭喊着,“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大王,還請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啊……小的真的不是什麼刺客,求大王明察啊……”
見着花臉求饒哭喊的模樣,王帳中的其他人都被逗樂了,察哈合台也是滿臉的笑意,儼然將花臉故意做出來的恐懼,當做了戲耍的樂子。
壹利咥瑪面色有些難看起來,輕聲喚道,“大王?”
見自己的王妃有些不開心了,察哈合台收斂了面上的笑意,看着花臉,沉聲說道,“王妃今日有興緻要看你的表演,若是演得好了,逗的王妃開心了,本王便讓人將你放了。若是演砸了,今日的祭祀,正好還差一樣人牲!”
這話一出,跪在地上的花臉明顯身子一顫,彷彿是被察哈合台的後半句話給驚嚇到了。猶豫了片刻,便膽顫心驚的站起來。
花臉微微抬頭,對着王位上的察哈合台說道,“我的東西還在外面,還請大王允許小的取進來。”
察哈合台斜睨了耶利將軍一樣,他便立刻讓人去取花臉之前帶在身上的工具去了。
不多時,便有人送來了一個約莫有半人高的大木箱子。
耶利將軍讓人將那大木箱子打開,嚴查了一番,確定裏面沒有什麼危險物品,才讓人送到了花臉等人的面前。
見到送過來的箱子,花臉的眼神,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生出了幾分變化。
隨後,花臉走到了那箱子跟前,從裏面取出了一方樣式特殊的帕子。
只見他將那帕子在手中轉了幾轉,然後塞進了掌心,幾瞬之後,他的掌心微微鬆開,便有一朵開的正繁茂的金色花朵出現。隨着他將那樣式特殊的帕子在那花朵上一拂,那花朵立時又化作了一隻金色的小鳥。隨着花臉嘴唇張張合合,幾聲逼真的鳥鳴便傳了出來。
見到這一幕,王帳中的眾人不由得生出了幾分興趣,紛紛看了過來。
花臉悄悄的鬆了一口氣,又從那大箱子裏取了些東西出來,在他雙手的一番操作之下,一個個讓人眼花繚亂的戲法,便呈現在了眾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