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不辭而別

第五十四章:不辭而別

羅藝嘆了口氣,說道,“自從得知趙十柱溝通突厥人之後,我便一直提防着,斷魂山到西城的中間,我也悄悄派兵駐紮着。就是為了防止這樣的事情發生。只是……”

看着羅藝面上閃過的狠辣之色,張曀仆一怔,問道,“只是什麼?”

羅藝面上浮現出濃濃的疲憊之色,說道,“只是我沒有料到,西城不知何時早已被突厥人滲透,險些成了突厥人的大本營!”

越說,羅藝越是咬牙切齒的,臉上的殺意幾乎可以凝為實質。

且說那日他得了天羅地網的傳信,立時便要去傳信留在斷魂山和西城中間的大軍援助清風寨,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回頭巷中的摩奇,竟是突然發難,帶人圍住了西城守將府。

若不是十郎帶着人誤打誤撞的帶人逃進了斷魂山外的西城守軍駐地,那處負責的副將快馬加鞭趕往西城請命,他此時怕是還被困在西城守將府中。

聽了羅藝的話,張曀仆皺起了眉頭,問道,“你的意思是……摩奇?”

羅藝點了點頭,說道,“他藏的太好了,當初我還專門調查過,半點痕迹都沒有查出來。要不是這一次他主動出手,怕是西城早晚有一天會落到他的手上。”

張曀仆皺了皺眉頭,將羅藝所說在腦海中過濾了一邊,有些不解的問道,“摩奇掌控的回頭巷,實力可不容小覷。他就這麼算了?”

羅藝搖了搖頭,從懷裏取出了一封信,放到了張曀仆面前,說道,“之前我也納悶,不過清風寨事態緊急,我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直到昨天夜裏,我收到了這封密信,才總算是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你們就放心的養傷,短時間內,突厥人是沒時間再來找麻煩了。”

張曀仆在羅藝的示意下,將手中的那封信打開,打眼一掃,便知道羅藝這話是什麼意思了。

許是連老天爺都在幫助他們,突厥的老可汗病重身亡,新可汗察哈合台繼任,最近這段時間,估計都要忙着處理突厥各部族的事情了。

在那封信中,還有一幅畫像,畫著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異族男人,臉上有一道很是顯眼的疤痕。

看着那副畫,張曀仆捏着書信的指尖隱隱有些發白,抬眼朝着羅藝看去,面無表情的問道,“這是誰?”

羅藝瞥了那畫像一樣,說道,“探子寄回來的,說是突厥新可汗察哈合台的模樣。”

隱約察覺到張曀仆神色有些不對勁,羅藝帶着幾分擔憂的問道,“怎麼了?”

張曀仆逼着自己將那副畫鬆開,連帶着那封信還給了羅藝,搖了搖頭,說道,“沒事。”

又說了些進來大漠的情況,見着張曀仆面上生出了倦容,羅藝便起身離開。

待他離開之後,張曀仆臉色猛地慘白起來。

察哈合台!那張臉,就算是午夜夢回,他也忘不了!

當初,就是這個男人,帶着突厥大軍偷襲了薛延陀部落,殺了整個部落的人,帶走了小郡主壹利咥瑪,還讓他父親背上了玩忽職守的罪名,害的張氏一族充軍的充軍,刺配的刺配!

他在大漠之中尋找了這麼多年,總算是讓他找到了消息。

深吸一口氣,將心底積壓了許久的仇恨盡數收斂起來,張曀仆面上神情變了好幾次,當一切恢復平靜的時候,一個念頭,便悄悄的在他的心底扎了根。

在羅藝的幫助下,清風寨重建,該修繕的地方也都修繕好了。為了防止這一次的事情再次發生,羅藝直接留了五千西城守軍駐守清風寨中。

阮寧張曀仆等近百從這場大戰中活下來的人,經過一個多月的修養,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

十郎平安歸來,對於整個清風寨而言,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為了一掃清風寨連日來的低頹,阮寧讓人置辦了美酒佳肴,為逝去的弟兄們送行,也為十郎等人的歸來接風。

酒足飯飽之後,張曀仆看着醉的七倒八歪的眾人,拿着早就已經收拾好了的行李,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清風寨中。

當阮寧他們醒來,等着他們的,便是張曀仆留在屋子裏的一封書信。

看完了信中的內容,雷火有些不滿的抱怨道,“這銀龍怎麼回事,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竟然能讓他不辭而別!”

“自從上次見了羅將軍,他就有些不對勁。我問了好幾次,全都被他給敷衍過去了。你們說,這事該不會和羅將軍有關吧?”阿史那伯野帶人圍攻清風寨的事情,讓十郎對羅藝算是心服口服了。可如今涉及到自家兄弟,他難免還是會心中起疑。

……

聽着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阮寧眉心擰起,心底的怒意漸漸的攀升。良久之後,她將手中的書信一揉,冷聲說道,“他要走便走,與我們何干!行了,都散了吧,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看着阮寧滿身氣悶的起身離開,十郎等人面面相覷,想要說些什麼,可話到了嘴邊,卻被阮寧留下的低氣壓給壓了回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離開清風寨之後,張曀仆一路向西走,但凡是打聽到哪裏有突厥人出沒,他便要趕去看上一看。

突厥的軍隊是各個部落聯合組建成的,所在的位置也分散的很,在茫茫大漠中,他只能孤身一人四處尋覓。

離開清風寨三月之後,他已經不知道尋覓了多少出突厥人出沒的地方,卻始終沒有找到突厥王帳的所在,更沒有尋到察哈合台的蹤影。

看着遠處漸漸潛入沙海的落日,張曀仆的神情,越發的惆悵了起來。

倚在駱駝背上,取出懸挂在駝峰間的酒囊,打開塞子,豪飲一口。

濃郁的酒香順着咽喉滑下,帶起了一陣凜冽的疼意。

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漬,張曀仆收起了酒囊,牽着駱駝,尋了個避風的沙堆,打算先休息一會兒。

也不知過了多久,淺眠的他被一陣打鬥聲驚醒,緩緩的睜開眼睛,卻見天光散盡,入眼已是無邊的夜色。

聽着那越來越近的打鬥聲,張曀仆不由得輕笑一聲,心中想着,只怕又是那個倒霉催的商隊,遇到了這一片的沙匪。

這種事,在大漠上見的多了,他孤身一人,也難得管閑事。猶豫了一小會之後,他便翻身上了駝背,準備離開。

可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一聲怒吼,緊跟着,便響起了一陣不屬於漢人的聲音來。

聽着那聲音,張曀仆面色一變,眼底也多了幾分冷意。

他還以為是在此處打劫的沙匪,卻沒想到竟然遇到了突厥人。

若是沙匪打劫,他還能裝作沒看見。可既然是突厥人,那就不能怪他多管閑事了。

四處看了看,將駱駝藏在了相對隱蔽的地方,他抬手摸了摸駱駝的腦袋,壓低了聲音說道,“在這等我,別亂跑!”

那駱駝彷彿聽懂了他的話似的,抬眼看了看他,然後彎下四肢,乖乖的趴在了沙堆後面。

見狀,張曀仆笑了笑,轉身悄悄的朝着那打鬥聲傳來的地方靠近。

趴在一個沙堆後面,他不動聲色打量着。

只見十來個突厥士兵正圍着三個人,滿臉都是怒意,嘴裏還一直嘰嘰咕咕的叫嚷着。在他們的周圍,是堆積了滿地的屍體。

有突厥士兵的,也有一些穿着樸素破舊的百姓的。

被圍困着的那三人背靠背站着,一個個面沉如水,眼底儘是濃的化不開的恨意。

最左側的是一個三十五六,人高馬大的漢子。他手中沒有什麼兵器,一雙拳頭上卻是沾滿了鮮血。

中間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頭髮編成了辮子,利落的扎在了腦後。她手中握着一把匕首,雙眼如同盯緊了獵物的蒼鷹一般,帶着無限的殺意。

最右側的,是一個長相略顯陰柔的男子,年歲比那握着匕首的姑娘要大上一些,手中握着一桿正不斷往下滴着血的龍木紫月槍。

許是方才的廝殺過於慘烈,這三人身上有着不少的傷,溢出的鮮血幾乎將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浸濕了。尤其是那長相陰柔的男子,因着衣服顏色淺,染血之後,看起來便越發的讓人心驚。

然而,就是這樣幾乎已經成了強弩之末的三人,那圍着他們的十來個突厥士兵卻是不敢輕易上前。

在遠處瞧瞧觀望的張曀仆,看着這一幕,不由得為那三人捏了一把汗。

雖然那些突厥士兵不敢上前,可是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而三人之中那個人高馬大的漢子,卻明顯已經是在強撐。這麼耗下去,他定然會先一步倒下。屆時,那些突厥人一擁而上,這三人怕是也會那滿地的屍體一般下場。

果不其然,不過半刻鐘的時間,那人高馬大的漢子身形晃了晃,縱使他身旁的兩人及時發現,用自己的身體支撐着他,卻還是亂了陣型,讓那些圍着他們的突厥士兵找到了破綻。

“殺……”只聽一聲怒吼,那十來個突厥士兵便衝殺了上去,無數把尖刀,帶着夜裏的寒意,劈頭蓋臉的便朝着那三人砍去。

拿着匕首的年輕女子和她身邊那長相陰柔的男人,雖然還有一搏之力,可因着那人高馬大的漢子再也支撐不住了,不由得有些束手束腳,不多一會兒功夫,便落了下風。

“哥哥我先走一步了!”一把鋒利的彎刀劈頭砍下,那自知躲避不過去的人高馬大的漢子,大吼一聲,拼着身體裏最後的力氣,將另外兩人護在了身後。

“阿鬼大哥!”拿着匕首的年輕女子和那長相陰柔的男人着急的喊出聲,想要救人,卻因着那人高馬大的漢子的阻攔和面前不斷圍攻過來的突厥人而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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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十八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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