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撒野
頓了頓,阮寧的神色漸漸變得堅毅起來,繼續說道,“若是真的有那麼一天,那就和突厥人拼了。除非流干最後一滴血,否則絕不讓他們跨過斷魂山的地界!”
說完,還不等張曀仆接話,阮寧便揉着肚子走到了一家麵館前,大聲的嚷着,“伊大叔,兩碗羊湯麵,趕了好幾天的路,都要餓死了。”
麵館老闆聽到聲音,探出頭來,笑着說道,“是大當家回來了,先座,熱騰騰的羊湯麵馬上就來。”
不多時,一個半大的孩子,端着兩碗冒着熱氣的面走了出來,輕輕的放在了阮寧的面前。一層厚厚的羊肉,覆蓋在麵湯上,一看便讓人肚裏的饞蟲不安分起來。
拍了拍身旁的凳子,阮寧對着張曀仆說道,“愣着幹什麼,過來吃面啊!那些有的沒的,等真到了那一天再說吧!”
聽着這話,張曀仆低笑出聲,搖了搖頭,便走到阮寧身邊,端起給他的那碗羊湯麵,大口吃了起來。
三日時光轉瞬即逝,眼見着就到了清風寨已故老寨主的忌日。
一大早,清風寨中便忙碌了起來,長弓十郎等人帶着人手上上下下的部署着。
約莫到了傍晚時分,麻黑寨和威虎寨的大當家便帶着各自的心腹到了清風寨的寨門處。
得到了消息,阮寧親自帶着人出門迎接,看着迎面而來的十幾人,她朗聲笑道,“兩位大駕光臨,真是讓清風寨蓬蓽生輝啊!老爺子要是知道,他身後還有這麼多人惦記着,保不齊有多快活呢!”
麻黑寨的大當家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胖子,左臉上有一顆黃豆大小的黑痦子,見阮寧客客氣氣的,當即哈哈大笑道,“想當年你爹還在的時候,我們可沒少受他的恩惠。”
另一邊面黑如碳的威虎寨大當家見麻黑寨大當家暗中給自己使了個眼色,當即也點頭應和。
阮寧退開半步,將清風寨的大門讓出來,伸手道,“寨中酒菜已備好,諸位請!”
幾人正要邁步朝着寨中走去,身後傳來了一聲帶着聽不出情緒的聲音來。
“看來,是我來遲了!”
眾人聞聲看去,只見一個身形魁梧,面上自帶三分兇相的男人帶着幾個人走了過來。
“金寨主來的剛剛好,裏面請!”看着這人,阮寧笑着上前打了招呼。
這人名叫金不換,擅使一把短刀,力氣大的驚人。前幾年出現在了大漠之中,救過許多在大漠中遭難的人,漸漸的闖出了些名氣。後來救的人多了,他便帶着那些人在大漠之中安了家,建立了孤鷹寨。
相較於其他幾個寨子,這孤鷹寨的勢力最是薄弱。可因着金不換在大漠中的所作所為,阮寧對他的印象相對而言還不錯。
一行人跟在了阮寧身後,去已故老寨主的靈位前祭拜了一番后,便徑直到了清風寨的宴客廳。
說是宴客廳,無非就是一處相對寬敞些的屋子裏,擺放着幾張桌子。
將三位寨主的座位一一安置妥當,又讓長弓十郎去安置跟着他們一起來的人,阮寧便抬腳走到了主座。
端起桌上早已擺放好的酒水,阮寧看着三位寨主,笑着說道,“幾位遠道而來,阮寧在此先干為敬。”
話音落地,她一仰頭,便將杯中酒水飲盡。
三位寨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彷彿是想要說些什麼。可相互交換了視線后,卻都閉嘴不言,各自端起面前的酒杯,回敬了阮寧一杯。
不多時,便有人端上了熱騰騰的菜肴。
“這羊湯可是伊大叔的一絕,別處是沒有的,幾位嘗嘗看。”阮寧不動聲色的將眾人的神色收在眼底,指着剛端上來的羊湯,佯裝什麼都不知道似的,熱情的招待着。
一邊說著,她還率先夾起了一塊羊肉,喂進了嘴裏。
見着阮寧這般模樣,三位寨主也毫不拘束,拿起筷子夾起碗裏的羊肉,大快朵頤。
一時間,觥籌交錯,賓主盡歡。
可好景不長!
酒尚且未過三巡,目瞳黑着一張臉走進了宴客廳中。到了阮寧身邊,她俯下身,悄悄的說了些什麼。
聽完目瞳的話,阮寧抿了抿唇,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沉聲說道,“帶上來。”
隨着她話音落地,目瞳的幾個手下便押着幾個人走了進來。
見着被押進來的人,三位寨主面色都是一變。
阮寧的視線從幾人身上瞟過,帶着幾分不虞的問道,“三位當家這是何意?我好心請你們飲酒吃肉,你們卻安排人暗探我清風寨?”
看着宴客廳中幾個低着頭的人,麻黑寨大當家有些牽強的笑了笑,拿出一副長輩的做派,說道,“阮寧丫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聽到這話,其他兩人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當下紛紛出聲,表示自己並不認識那些被押上來的人。
時機未到,現在還不是和阮寧撕破臉的時候。
見三人撇清關係,阮寧輕笑一聲,語氣中帶着幾分陰冷的說道,“既然幾位當家的都不認識,那這些人擅闖我清風寨,我就按照清風寨的規矩解決了。”
隨後,阮寧看着目瞳,沉聲說道,“將這幾人帶下去,放了血,掛在清風寨寨門上,以儆效尤!我倒要看看,還有哪個不怕死的,敢來我清風寨撒野!”
“是!”聞言,目瞳抬手一揮,幾個清風寨的人便拖着那幾個被抓來的人,朝着宴客廳外走去。
還不等他們走出去,便聽得一聲喝止,“慢着!”
阮寧和目瞳轉身看去,只見金不換擰着眉心站起身來,對滿臉都是不贊同的麻黑寨和威虎寨兩位當家說道,“都這個時候了,還藏着掖着的幹什麼!今日我們三大山寨在此,我就不信還討不來一個說法!”
說罷,金不換看向阮寧,直言道,“阮寧,我且問你,前些日子,你可是救走了賀樓家緝拿的人?”
阮寧身子有些慵懶的靠在了椅背上,帶着些玩味的視線從面前幾人身上掃過,滿不在乎的輕聲說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說著,她神色一變,一巴掌拍在桌上,佯怒道,“今日是我爹的忌日,我還道幾位當真是念着我爹生前的恩情,前來拜祭的。如今看來,這拜祭是假,另有謀算才是真!”
“阮寧丫頭,你也別急着動怒!”麻黑寨的大當家嘿嘿一笑,看着阮寧,和事佬似的說道,“這事兒啊,還真怪不了我們。你說你招惹誰不好,偏偏惹了賀樓家。如今他們動了怒,把這筆賬算到了我們所有寨子的頭上……”
“你和她廢什麼話!”一旁面如黑炭的威虎寨大當家滿是不耐煩的打斷了麻黑寨大當家的話,看向阮寧,有幾分咄咄逼人的說道,“阮寧,這事兒是你們清風寨捅出來的簍子,總不能讓我們給你擦屁股!”
聽幾人一唱一和的說著,阮寧也算是徹底摸清了這幾人的意圖,當即便問道,“你們想如何?”
聞言,麻黑寨大當家笑眯眯的說道,“這事兒嘛,我們幾人合計了一番,也好解決。這樣,你將你救走的人,送還給賀樓家,然後備上一份厚禮,親自登門求取他們的原諒。其次嘛,便是彌補我們因為清風寨而蒙受的損失了。也不多,只要你日後將清風寨的收益,劃出六成分給我們,這件事,便算是了了。”
“你們好大的口氣,真把我們清風寨當軟柿子捏了?”在院外的桌子上陪着三位寨主親信的十郎等人察覺不對勁,剛一上前便聽到了這話。十郎的暴脾氣湧上來,立刻紅着臉懟了回去。
清風寨的其他幾人雖然沒說話,可面上的神情卻是一個賽一個的難看。
阮寧攤了攤手,看着三位寨主,說道,“幾位也看到了,這件事,清風寨的這些弟兄們可都不答應呢!”
“阮寧,你還真以為我們在和你商量嗎?如今你清風寨惹來的事端,波及了大家,這件事,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否則……”
不等威虎寨大當家將話說完,阮寧便陰惻惻的問道,“否則如何?”
“否則,你就休怪我們三大寨聯手,滅了你清風寨!”威虎寨大當家雙眼惡狠狠的瞪着阮寧,彷彿她只要說個“不”字,他便要一口生吞了她似的。
“哈哈哈……”聽到這話,阮寧如同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仰天大笑起來。
不多時,她的笑聲戛然而止,冷眼瞥着屋子裏的三位寨主和他們拿着兵刃湧上來的親信,毫不在意的說道,“幾位莫不是忘了,這裏可是清風寨的地盤!在這裏撒野,你們可問過清風寨的眾位弟兄們!”
幾乎是她話音落地的一瞬間,幾十個手中持着兵器的清風寨之人便從各個角落涌了出來,將宴客廳包圍的嚴嚴實實。
見到這一幕,被包圍在中間的三位寨主和他們身邊的親信面色都有些難看,威虎寨的大當家更是指着阮寧,破口罵道,“你這個刁婦,竟是一早就設了埋伏!”
阮寧冷笑一聲,道,“我爹都走了好些年了,往年的忌日也沒見你們一個個的這麼上心。今年卻突然送上帖子,是生怕我不知道你們不還好意嗎?”
“阮寧丫頭,我們倒是小看了你!”一直笑眯眯的麻黑寨寨主收斂起了臉上的笑意,看着阮寧的神情也微微有些變化。
可不久之後,他卻突然大笑出聲,滿眼都是鄙夷的說道,“黃毛丫頭就是黃毛丫頭,你當真以為,沒有半點準備,我們就敢隻身來你這清風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