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質問

第80章 質問

第一個發現葉念被打的是唐豫州。

整個春節堆積下來的事太多,唐豫州基本只有吃飯的時候才下樓跟葉念碰面,晚上吃飯的時候,唐豫州發現葉念給葉響夾菜的動作不太自然,吃完飯後把她叫進自己房間。

葉念挺怕他的,進門后像犯了錯被抓現行的小學生一樣低着腦袋,露出柔軟黑亮的發窩。

唐豫州直接問她:“手怎麼了?”

葉念把手背到背後,很是拙劣的掩飾:“沒……沒怎麼呀。”

都心虛得舌頭打結了,還說沒怎麼。

唐豫州還有一堆事沒做完,沒時間浪費,態度強硬的說:“自己交代還是我親自動手?”

葉念縮縮脖子,還想再掙扎一下,唐豫州直接動手扒了她的外套,把毛衣袖子擼上去。

葉念手肘的地方青了一片,明顯腫了,唐豫州眸子一眯,直接把葉念的毛衣都擼下來,她裏面只穿着一件緊身的秋衣,屋裏空調雖然開得很足,也還是禁不住冷。

秋衣的領口頗低,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還有隱隱的軟白,唐豫州被晃了眼,動作滯了滯,葉念慌亂無措的捂住胸口,急切的說:“領導,人妖跨物種結合是要遭天打雷劈的,領導你不怕死可以,但我不能死啊。”

唐豫州:“……”

唐豫州眉頭抽了抽,跟不上葉念的腦迴路,把人翻了個面按在床上,捲起衣服下擺看她身上還有沒有其他傷。

葉念腰上全是痒痒肉,不停地扭腰閃躲。

過了個年,她瘦了不少,肚皮軟白,腰肢柔韌,扭來扭去跟麵糰兒似的,唐豫州被她扭出火氣,呼吸急了些,連忙把保暖衣扯下來擋住,問:“還有哪裏受了傷?”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葉念毫不猶豫的回答,唐豫州見她挺活蹦亂跳的,也不像是還有其他傷,又問:“怎麼傷的?”

葉念不想說,唐豫州嗯了一聲,葉念才支支吾吾的說:“阿響吃小灰灰的醋,以後不讓他跟小灰灰待在一起好了。”

唐豫州對這個回答不滿意,葉念一點一點往外擠,小灰灰剛回來有點認生,待在葉念身邊不敢亂動,熟悉了下就想要在屋裏走走,巡視自己的領地,葉念難免分了些精力在它身上,一不留神就看到葉響逮着小灰灰要摔它,葉念忙去接小灰灰,因此摔倒傷了手肘。

唐豫州越聽臉色越青,只因為葉念在小灰灰身上的注意力多放了一點,葉響就要摔死小灰灰,這種佔有欲已經算得上扭曲變態了,如果葉念對其他人這樣,他是不是要殺人?

唐豫州在臨海市也見過葉響用結他砸周北,但他一直覺得那都是對其他人的,只要葉念在,葉響就能控制住,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葉念佈置的唐豫州在想什麼,怕他會傷害葉響,急切的為葉響解釋:“阿響平時不是這樣的,而且他也不是故意的,我以後會好好教他,就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了。”

她都教了葉響二十來年了,葉響還是這樣,唐豫州並不相信葉念的保證,給她穿上毛衣,讓瞿阿姨把跌打損傷的藥酒拿上來。

瞿阿姨看到葉念手肘傷成那樣,嚇了一跳,不過看唐豫州臉色不好,沒敢多問,放下藥酒就走。

唐豫州把藥酒倒在掌心揉散,等感受到熱意才握住葉念的手臂。

葉念一開始還很怕疼,不過很快她就發現唐豫州的手法很溫柔,在輕微的疼痛之後就是暖乎乎的熱意,葉念好奇的看着唐豫州,問:“領導你好厲害,手法怎麼這麼熟練?”

因為他小時候經常挨揍,也沒人幫他,他只能自己想辦法讓自己好起來。

唐豫州沒說話,葉念自己接著說:“我爸爸以前也會這個,他很早就成精了,為了在人類社會隱藏身份,就擺了個攤子賣燒烤,他烤的東西特別好吃,每天都有好多人來買呢。”

葉念的語氣很是驕傲,燒烤攤的設定和她清醒的時候說的倒是差不多,唐豫州順着她的話問:“他不是賣燒烤的嗎,怎麼會做推拿?”

葉念說:“是他賣太多燒烤,身體吃不消,不是這裏痛就是那裏痛,我媽又不在,他只能自己給自己揉啦。”

葉念如果是清醒的肯定不會跟別人說這些,唐豫州又倒了一點藥酒,漫不經心的問:“你媽媽呢?”

葉念的表情變得落寞,說:“我弟成精后沒多久受過一次傷,後來就不哭不笑也不說話了,我媽覺得他丟了白菜精的臉,就拋下我們走了,本來她想帶上我一起走的,但那天我看到我爸在家裏抽了好多好多煙,抽煙對我們白菜精的身體傷害很大的,他又不會抽,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葉念說著語氣變得哽咽。

唐豫州對父親的認知都來自唐珏,一直都不覺得父親這樣的稱呼是好的,這會兒聽葉念說起,倒是感受到一點微末的暖意。

他沒有被這麼守護過,所以不能切身體會那個男人帶來葉念的庇護和感動。

葉念難得有機會跟人訴說這些,一開口便停不下來,瓮聲瓮氣的說:“我媽走後,他就染上抽煙的毛病,晚上我總是聽到他咳嗽,後來他就病了,妖力也跟着衰竭,我去求過我媽的,求她想辦法救救我爸,她跟我說她沒錢,可是別人告訴我,她拎的包都是兩萬多的,她就是不想救我爸,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們做妖的雖然講義氣,但都是沒有心的。”

葉念把自己也罵進去,這些事真的傷了她的心,她的眼睛紅得厲害,馬上就要哭出來,唐豫州胸口一窒,扣住葉念的腦袋按進懷裏,無聲的安慰。

過了會兒,葉念的情緒平復下來,悶悶的說:“領導,你把這個葯蹭到我頭髮上了,好難聞。”

“……”

葉念受了傷,唐豫州不讓她再跟葉響睡一個房間,葉念想鬧,唐豫州一句話就讓她安靜下來。

他能找到高人治療葉響。

葉念之前一直想聯繫莫森教授,帶葉響去國外治療,但她現在的情況顯然不適合出國,就算能出去,唐豫州也不會放她走,唐豫州從知道葉念的打算后,就讓手下的人聯繫其他這方面的專家,並願意用高薪聘請他們到國內給葉響提供治療,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而且剛剛葉念說葉響小時候受過傷才變成這樣,唐豫州也打算讓葉響先去做個腦部檢查,看是不是有血塊壓迫神經的現象。

為了葉響能好起來,葉念乖乖自己睡一個房間,她心裏高興,忍不住給阮溪發消息分享:【溪溪,領導說他能找到人幫阿響治療,讓阿響變得和正常人一樣,他人好好啊】

阮溪還在上夜班,一直擔心葉念和葉響會不適應,收到消息立刻回電話給葉念,問:“唐豫州要找人給阿響治療?”

阮溪的語氣充滿疑惑,葉念立刻倒豆子般把這兩天發生的事都告訴阮溪,儘管葉念很細心的都用了“人類用詞”,阮溪還是莫名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她不忍心告訴葉念真相,只叮囑葉念自己小心些,不要輕信唐豫州,一旦有需要幫助的地方立刻給她發消息。

葉念一一應下,阮溪又問:“念念,你最近頭還疼嗎?”

葉念說:“傷口都拆線了,只要不磕到碰到就不會疼。”

阮溪說:“我不是問這個,你最近還整夜整夜睡不着,然後感覺胸悶頭痛嗎?”

“沒有啊。”葉念搖頭,“我倒頭就睡著了,就是會做夢,但醒來后也不記得自己夢到了什麼。”

能睡着,只是做夢就比之前的情況好太多了,阮溪不知道葉念是不是因禍得福,還是叮囑:“既然現在能睡著了,之前的葯你就不要吃了,對身體傷害很大。”

葉念不知道阮溪說的什麼葯,正想問,阮溪那邊突然有事,說了一句就掛斷電話,葉念盯着手機看了一會兒也把這件事拋到腦後。

葉念自己睡也睡得挺好的,葉響卻把自己睡感冒了,第二天葉念去叫他吃早飯,發現他面色潮紅的躺在床上,渾身燙得可怕,嚇得六神無主,好在唐豫州在家,立刻讓司機開車去醫院。

葉響高燒三十九度,要輸液住院才行,唐豫州說了很多次他沒事,葉念都還是很緊張不安,唐豫州也沒辦法,只能讓她守在病床邊。

葉念要陪床,唐豫州自然不放心走,到病房外面讓周北陪護需要的東西來。

打完電話,唐豫州忍不住想抽煙,去了男廁,他剛走葉響就醒了,說想喝熱水,屋裏沒有杯子,瞿阿姨忙出去買杯子,葉念有點着急,走出病房想看看有沒有哪裏能借個杯子,一個戴着口罩墨鏡和鴨舌帽的女人便從走廊那頭走過來。

女人拿着手機正在講電話,聲音不自覺有點大:“你要是個男人就給我少廢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付西澤,你給我聽清楚,是我退了唐豫州的婚,還輪不到別人挑我!”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宋佳嵐。

葉念覺得宋佳嵐的聲音有點耳熟,不自覺停下看向宋佳嵐,宋佳嵐剛好走到葉念面前,透過墨鏡看到葉念好奇的表情,心頭一刺,下意識的把檢查單揉進兜里,沒好氣的說:“現在你滿意了?”

葉念還沒聽出宋佳嵐的聲音,感受到滿滿的敵意,皺眉說:“我沒什麼滿意的,我弟弟生病了,我很擔心他。”

宋佳嵐沒想到葉響也來了歷城,猜到多半是唐豫州把人接過來的,心裏更是怨毒,冷笑道:“你弟弟就是個白痴,他根本照顧不好自己,只要他活着一天,你就不配喜歡任何人,也不配得到幸福。”

宋佳嵐每一個字都說得很輕,卻都淬了劇毒,像刀一樣扎進葉念心底。

葉念氣得呼吸急促,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要這樣詛咒阿響,明明她的阿響只喜歡待在自己的空間,根本不會出去傷害別人。

葉念握緊拳頭,大聲反駁:“阿響不是白痴,他只是不愛說話,也不喜歡理會討厭鬼,他很正常!”

宋佳嵐不跟葉念比聲音大,湊近葉念說:“他很正常?他正常會在成年後還要親姐姐幫忙洗澡?他正常會在生氣的時候用刀划傷姐姐,把姐姐當成出氣筒?”

葉念腦子裏閃過一些血腥畫面,腦子一懵,揮拳撲向宋佳嵐。

宋佳嵐毫無防備,被葉念撲倒在地,兩人扭打在一起,宋佳嵐體力不及葉念,只能失聲尖叫,唐豫州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心頭一緊,唐豫州大步走過去把葉念拉到身後,宋佳嵐躺在地上沒有起來,捂着小腹蜷縮成一團,殷紅的血一點點流出來。

唐豫州沖愣在旁邊的人說:“還不救人,都愣着做什麼?”

眾人忙上前把宋佳嵐扶起來去急診室,唐豫州回頭,看到葉念獃滯的站着,死死的盯着地上那灘血,像是被勾了魂。

唐豫州有點慌,怕葉念想起過去,更怕她戳穿他之前撒的謊,用手蓋住葉念的眼睛,葉念的睫毛在他掌心顫動不止,輕聲說:“領導,我觸犯條例害人了,會被罰魂飛魄散嗎?”

唐豫州把葉念抱進懷裏,堅定地說:“不會。”

有他在,她怎麼都不會有事的。

這件事還是刺激到葉念,她在唐豫州懷裏暈倒,和葉響一樣躺在病床上。

宋佳嵐沒什麼大礙,只是懷了孕,因為這一架見了血有點動胎氣。

唐豫州調了四個保鏢守在葉念和葉響的病房外面,然後去了宋佳嵐的病房。

兩人打架的時候,宋佳嵐的帽子墨鏡和口罩都被扯下來,圍觀的人認出她,還拍了視頻傳到網上,她的經紀人到了,正在屋裏跟她吵架。

網友已經扒出宋佳嵐去看產科懷了孩子,付西澤在第一時間用官方賬戶回應,他就是孩子的父親。

兩人的演藝事業都在上升期,之前炒CP雙方公司既沒否認也沒承認,態度比較曖昧,付西澤受傷這段時間,流量有所下降,經紀人本想提純粉絲,解除CP,今天這一出把之前的努力都毀了。

更重要的是,他們前不久才引導粉絲在網上大肆辱罵唐豫州和葉念,現在就傳出宋佳嵐懷了付西澤的孩子,要是唐豫州倒打一耙,說宋佳嵐有了婚約也不檢點,兩人都有錯,宋佳嵐以後還怎麼在這一行混?

唐豫州在門口聽了兩句才敲門,經紀人過來開門,看到唐豫州,嚇得臉色劇變,唐豫州說:“我要跟宋小姐單獨說幾句話。”

經紀人試圖保護宋佳嵐,乾巴巴的說:“我在這裏也不會影響唐少。”

唐豫州沒說話,只用眼神盯着他,經紀人扛不住,退出房間。

唐豫州走到宋佳嵐面前,宋佳嵐躺在床上臉色蒼白,臉上有兩條抓痕,看唐豫州的眼神很是怨毒,說:“怎麼,想求我不要告她?現在這麼多人都看到她打了我,差點害我流產,以故意傷人罪,應該夠判刑了吧。”

宋佳嵐早就想好了對策,她有宋家做靠山,現在風波太大,她大不了休息兩年再回來,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葉念打了她是鐵證如山的事,她絕對不會放過。

唐豫州沒有接這個話題,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說:“你曾經說,葉念在你們宿舍說,她接近我只是為了研究我的行為,好擴充她的觀察樣本,更好的為她弟弟治病,這些話,你真的親耳聽到了?”

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宋佳嵐沒想到唐豫州還會來問自己,她坦然的說:“我記得我好像沒跟你說過多少話,你應該是從別人那裏聽到的吧,而且都大學畢業三年了,就算葉念真的說過什麼話,我又怎麼記得清?”

這番話宋佳嵐的確沒有親口告訴唐豫州,她只是挑了個合適的時機跟楊琳聊天,“恰好”讓唐豫州聽到了這樣的內容。

正是因為巧合得像是無意,所以唐豫州一直沒有懷疑,亦或者她深知所有人在真心的喜歡面前都會自卑膽怯,篤定唐豫州不會找葉念質問,所以這個誤會就永遠不會解開。

唐豫州其實心裏早有答案,來找宋佳嵐也不過是想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

他像是沒有聽到宋佳嵐的回答,執着的問:“為什麼?”

宋佳嵐裝作不懂,反問:“什麼為什麼?”

唐豫州說:“你的家世比她好,容貌也比她出眾,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為什麼呢?

大概是因為嫉妒吧。

宋家大小姐從小到大都過得順風順水,從來沒有什麼得不到的東西,唯有那個叫唐豫州的,每次看到她都很冷漠,如果他對所有人都這樣也就算了,偏偏,他對葉念不一樣。

明明葉念容貌家世樣樣不如她,可唐豫州看向葉念的時候眸光會變得柔和,眉眼也會不自覺染上笑意。

他對所有人都冷冰冰,唯有對葉念,是溫暖而柔軟的。

宋佳嵐想,她憑什麼要輸呢?葉念又憑什麼得到這些偏袒呢?

這些話在腦海里翻滾,宋佳嵐彎眸笑起,說:“抱歉,我不知道唐少在說什麼,我累了,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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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分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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