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不得不出手一
此時的沈夢,如同一隻受傷的小天鵝,俏美的小臉上,綻開了一種抑或委屈抑或凄涼的愁緒。
沈夢嚼了一顆泡泡糖,咬了咬嘴唇,終於開口道:“你昨天去我家,難道沒有感覺出什麼來嗎?”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難道,難道你父母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沈夢眼皮一耷拉,狠狠地嚼了一口泡泡糖,我甚至能聽到她上牙和下牙打架的聲音。沈夢緩緩地攥着我的手,幽怨地道:“我爸對我們的事情還是表示讚許,但是我媽……”
“你媽怎麼了?”我追問。
沈夢道:“我媽她,她不同意。她……她想讓我跟齊處長好。”
此言一出,如同五雷轟頂。
對於齊處長對沈夢的不良想法,我當然能知曉一二。而且通過各種跡象,已經判斷出了這個事實。確切地說,莫說是女人生性多疑,就連我,也在心裏做起了各種猜測。
尤其是齊處長昨天不合邏輯地出現在了沈局長家,這一個現象,已經足夠我遐想萬千了。
我平定了一下心情,問沈夢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齊處長早就得到了你家人的認可?”
沈夢若有所思地輕輕點了點頭:“是啊,我媽,我媽其實早就默許了齊處長這個女婿了。”
我苦笑道:“你媽沒經過你的同意,就私自認了這個女婿?”
沈夢嘆了一口氣,道:“嗯。我媽說齊處長正是她理想中的女婿標準,他高大英俊又有才華,我媽要我試着跟他交往交往。”
我氣罵道:“荒唐。簡直是荒唐!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難道還興父母包辦愛情?”
沈夢鄙視道:“看把你義憤填膺的,好像我父母多壞似的。”
我道:“能不義憤填膺嗎?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沈夢想了想,道:“還能怎麼辦?我不可能跟我媽干架吧?我媽也是為了我好,我不可能為了你連我媽也得罪吧?”
我聽了沈夢的話,頓時感到一陣由衷的酸楚。我苦笑地搖了搖頭,道:“那你的意思是,你聽你媽的?”
沈夢表現出一副無奈又無辜的樣子,歪着腦袋望着我道:“我們只能再繼續搞地下工作了。我媽那邊兒,我只能潛移默化地去說服她。”
我憤憤地道:“還潛移默化,潛來潛去,咱們就潛完了!”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我的情緒顯得異常激動。或許是我對沈夢的這份感情太深,我無法忍受她如此的敷衍方式。我不知道由母究竟是處於一種怎樣的動機的目的,但是我發自內心的失望,卻將我的思想束的緊緊的,無法自拔。
沈夢嘆了一口氣,小嘴噘的老高,她似乎也顯得很無奈。然而再無奈又有何用?雖然現在不是封建社會,不再流行包辦愛情包辦婚姻,但是她不可能跟自己的母親翻臉吧?我能體會到沈夢心中的感受,也能感覺到她發自肺腑的傷感。那是一種從心裏刺穿出來的痛楚,那是一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無奈。
“唉,我媽怎麼這樣啊!”沈夢哀嘆了一聲,將目光斜向一方,透過窗戶向外望去,天邊的浮雲令人艷羨與遐想。
我也順着望去,多想化作一縷浮雲,飄飄浮浮,自由飛翔。
我說:“沈夢,你到底打算怎麼辦?”
沈夢道:“還能怎麼辦,只能跟老媽打持久戰了。”
我道:“你不會真被你媽給潛移默化了吧?”
沈夢道:“潛不了。我會堅持到底。因為我根本不喜歡齊處長。我真的想像不到,像這種事情竟然會發生在部隊。齊處長那人臉色也太厚了,竟然隔三岔五地去忽悠我媽,我媽現在已經把他當成是我們由家最合適的女婿了。”
我問:“沈局長知道這事兒不?”
沈夢答道:“當然知道。”
我近乎幼稚地道:“你去動員你爸,跟齊處長施加點兒壓力,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沈夢苦笑道:“問題是我們家我媽說了算。再說了,我爸其實對齊處長也挺有好感的。去年的時候,我爸就曾經想把我介紹給齊處長……幸虧我爸對你的印象也挺好的,所以他才對這件事情保持了中立的態度。但是實際上,他更希望我和齊處長在一起。”
沈夢一副平淡的表情之中,蘊含著無盡的酸楚與無奈。
而我卻徹底愣住了,呆住了。呆苦木雞。
看來事情遠遠要比我想像的嚴重。
沈夢突然情緒激動起來,站起來拚命搖晃着身體,酸澀地叫苦道:“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誰會想到,我出生在一個將軍家庭,竟然沒有自己選擇愛情的權力!為什麼,為什麼現在的父母總愛摻和兒女的事情?為什麼,為什麼……
沈夢的話既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與老天對話。我很少聽到她這種抨擊現實的哭腔調,那樣真實,那樣令人憐憫。
她一直是一個開朗大方的女孩,她從來沒有這樣傷感過。
這種事情擺在任何一個女孩身上,心裏都不會好受。畢竟,她在承受兩方面的壓力。父母,她不想得罪,不想讓他們失望;但是愛情,她又不想讓別人左右。沈夢是個孝順的女兒,這一點我能看的出來。儘管她對我的感情已經很深很深,但是很多時候,兩個人的結合,不是單靠愛情就能實現的。
這就是現實。
確切地說,一切都已經完全超乎了我和沈夢的想像。本來以為由家人會支持我們,但是沒想到,他們一直意想之中的由家女婿,竟然是齊處長!
也許,由父由母也是處於對女兒的幸福考慮,才將齊處長當成是他們最為青睞的女婿候選人。畢竟,齊處長各方面條件都要比我強很多,無論是相貌、身高、職務、學識方面,他都比我有優勢。我曾經無數次拿自己跟齊處長做對比,每對比一次,心裏的自卑感就會加深一次。論相貌,齊處長比我英俊比我高大;論職務,齊處長是正師職大校,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上尉秘書;論學識,齊處長是國防大學的高材生,博士學歷,學富五車。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高中生,甚至連正規的軍事院校都沒讀過;論資格,齊處長更是比我得天獨厚……
或許,我唯一一點比得過齊處長的,便是身上的這身功夫。然而在21世界,功夫已經不如文化值錢。
雖然說沈夢喜歡的人是我,但是也經不住由家人如此三番的撮合,如果由家人始終執意要讓沈夢跟齊處長發展發展,那沈夢又當如何?
我又當如何?
心裏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剛剛飽餐一頓,但是還沒等擦拭嘴巴,肚子就又開始唱空城計了。
此時的心情,讓我突然又想起了一首歌。
我叼了一支煙,從手機里找出了那首凄涼幽怨的歌。那是郭富城的一首<我是不是該安靜的走開>: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愛情不是我想像。就是找不到,往你的方向,更別說怎麼遺忘。站在雨里,淚水在眼底,不知該往哪裏去。心裏千萬遍不停呼喚你,不停瘋狂找尋你。我是不是該安靜地走開,還是該勇敢地留下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無奈,可不可以都重來。我是不是該安靜的走開,還是該在這裏等待……
歌曲令人陶醉,卻又令人傷感。
沈夢突然湊了過來,將手搭在我的脖子上,深情地注視着我。
我第一次發現她的眼睛裏,竟然涌溢着一絲白亮。
沈夢用手環繞住我的脖子,輕輕地道:“趙龍,你放心,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
這句話令人酸楚,更讓人幸福。
我輕擁沈夢入懷,感受着她身上那熟悉的清香。確切地說,以前跟趙潔在一起的時候,我從來沒體會到這種刻骨銘心的酸楚感和幸福感。也許,自從我和沈夢走到一起的剎那,我們已經將彼此的心靈融合在了一起。
也許愛情就是這樣,它不會一帆風順,更不會一往無前地直到老,直到永遠。
我的心裏湧進了一股強悍的動力。
我對自己說:我是男人。我要捍衛這份愛情。
在感情方面,當危險來臨,我必須主動出擊。
我不能失去沈夢,不能。
正在我思緒萬千的時候,沈夢突然推開我,平靜了一下心情,略顯急促地道:“對了趙龍,別忘了正事兒,今天要陪首長去山西視察。”
我一拍腦門,所有的傷感和遐想頓時被收了回去,思想與行動的指針,也迅速恢復到了‘工作狀態’。
我走出卧室,發現各個部門已經開始了準備。
開道警車就緒,車輛也都整裝待發。走出了大院,外面的加崗警衛也已經就位。
十分鐘后,幾位同行的政治局委員,陸續乘車而至。
上午十點鐘,按照事先的安排,車隊徑直趕往機場。
在機場轉乘專機,奔赴山西大同。
在飛機上,C首長組織一行人召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意義上主要是達到共識,引起重視,堅決發揚和保持共產黨員的先進性,堅決抵制收受地方官員賄賂的行為,避免被花言巧語所蒙蔽,深刻挖掘山西煤礦事件的根源,同時策劃方案,力爭出台相應政策,加大對山西煤礦產業的監管力度和山西政府的安全意識……在會議中C首長控制不住地打了幾個哈欠,我看在眼裏,疼在心裏。這麼久與C首長朝夕相處,我親眼目睹了C首長對國家對人民的操勞,他昨天晚上幾乎一宿沒睡,一直在籌劃國家大事。
真的,當一名國家領導人,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那需要付出比平常人多幾倍甚至幾十倍幾百倍的腦力勞動……
專機到達山西大同機場的時候,正好是中午十二點。
山西省政府官員及相關部門領導前往機場迎接,而且還安排了少先隊員獻花。迎接官員和群眾們揮手向首長們致敬問好。
沿着紅地毯緩緩走過,我們坐上了山西政府派來的車輛。
山西省省領導提出為C首長接風,但是被拒絕了。C首長表示要去政府食堂,與工作人員一起進餐。
在省領導的陪伴下,我們趕到了政府餐廳。
現在正是就餐的時候,省政工作人員都正在享用午餐。見到C首長和諸位國家領導人的到來,大家齊刷刷地站了起來,熱情鼓掌。
很明顯,這些都是省領導們早就演練過的場景。
C首長對旁邊的省領導們道:“讓他們坐下繼續吃飯吧。”
省領導甲這才頗具領導風範地一揮手,響亮地道:“大家繼續吃。”
諸位工作人員整齊地坐下,繼續吃飯。但是已經有一些人邊吃邊抬頭,朝着幾位領導人悄悄看過來。
有工作人員為我們準備好了午餐,十幾個盛滿豐盛菜肴的餐盤被整齊地放在一個空餘的矩形餐桌上。
C首長率先拿起一個餐盤,突然轉過了身子,目視眾人。
我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首長是想深入群眾,跟工作人員坐到一個桌子上吃。
沈夢快步跟過去,要幫首長拿餐盤,但是首長一揮手,示意不用。
C首長徑直坐在了16號桌上,與16號桌的十幾位工作人員們一起吃了起來。這十幾位工作人員緊張的要命,立刻拱直了身子,吃飯的姿勢瞬間變得相當文雅。C首長當然感到了這一變化,開始與他們聊了幾句家常,現場的氣氛漸漸緩和了很多。
其他幾位政治委員也紛紛效仿C首長,每人拿了一個餐盤,各自找了一個桌子就坐,與正在就餐中的工作人員們打成一片。
……
吃過飯之後,省領導想安排C首長在省賓休息休息,但是C首長卻提出立刻趕往雞西(化名)煤礦。
雞西煤礦算得上是山西大同最大的煤礦基地之一,煤礦老總與幾位省領導一起,陪同幾位領導人共同參觀了煤礦的設備設施,以及辦公場所。最後C首長提出要下煤礦親自勘察一下。省領導和煤礦老總為了C首長的安全,規勸C首長井下視察就免了。但是C首長堅持已見,諸位省領導和礦領導只能同意。
安排工作人員找來安全帽,給諸位領導人戴上,一行人在煤礦老總的陪同下,一起下礦井視察了實際工作情況,並親切地慰問了一線的煤礦工人們。
隨後,C首長又在省領導和煤礦集團老總的陪同下,一起視察了位於大同和大同附近的幾家重點煤礦,而且每次都是下井慰問,現場視察。
下午三點半左右,C首長又突然提出到黑區煤礦走一圈兒。
黑區煤礦屬於煤礦界內的中型企業,對比大同、煤峪口,永定庄,同家梁,四老溝等大型煤礦要小的多。但是這家煤礦公司‘知名度’卻很高,而且據說在安全設施方面做的最好。C首長正是抱着一種讓其他煤礦負責人取經的想法,帶領一行人一齊參觀了黑區煤礦。
換好工作服,穿上雨鞋,提着礦燈,黑區煤礦總經理於東興前頭帶路,我們一行人下了礦井。
C首長走在最前面,在相對有些漆黑的礦道中緩緩而行。於總一邊走一邊介紹情況。C首長為了聽的更清楚,緊跟在於東興身後,這讓我我們幾個警衛人員感到身上的擔子大了很多。因為我們的警衛工作要求滴水不漏,嚴防任何人距離警衛目標太近。
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由於裏面較為黑暗,再加上地勢不平,C首長不小心被一塊不明物體絆了一下,摔倒在地。
事發突然,當我和沈夢等警衛人員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於東興與C首長挨的比較近,他還算是眼疾手快,俯下身子就要去扶C首長。
我見勢不妙,迅速上前一個墊步,飛起一腳,將於東興一腳踹飛了出去。
現場一片震驚。
我順勢將C首長扶起來,C首長眉頭一皺,倒也沒說話。沈夢比較懂得配合,趕快上前扶起了被我踹飛的於東興,輕聲跟他解釋着什麼。
其實這個時候心理上最為複雜的人,是我。
誰會閑着沒事兒平白無故地欺負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