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登門認親一
懷着萬千種疑竇,我回撥了局辦公室的電話號碼。
那邊傳來了局長秘書的聲音:“是趙秘書啊,剛才幹什麼去了,沈局長找你,你稍等,我馬上通報。”
我不解地問道:“為什麼不打我手機?有急事嗎?”
局長秘書道:“不是急事兒,所以就沒打手機驚擾你。”
我‘哦’了一聲,聽到那邊一陣唏噓的腳步聲后,傳來了沈局長渾厚的聲音:“小趙啊,這個,這個你抽時間過來一趟。今年六月份有個計劃,需要你的參與。”
我疑惑道:“沈局長,什麼計劃啊?”
沈局長道:“你過來我再和你談。這個計劃還是比較重要的,你過來后咱們再詳談。”
我不敢再追問,只是連聲附和:“是,是。我現在就過去?”
沈局長道:“不用。我這兩天要參加一個重要的會議,這樣吧,過幾天不是有個頒獎大會嗎,你在頒獎大會前一天過來,正好節約時間。咱們坐下來好好聊聊。”
我道:“好,好的局長。”
掛斷電話,我自然會在心裏琢磨一番,沈局長賣關子的功夫相當了得,他總會恰逢時機地給別人留下一個懸念,不到最後一刻,很難知道他究竟要做怎樣的安排。
沈夢湊過來問我:“領導找你幹什麼?”
我實話實說:“不幹什麼,賣關子。”
“賣關子?賣什麼關子?”
“說是讓我過去,卻又不告訴因為什麼事兒。這不是賣關子嗎?”
沈夢擰了一下我的胳膊,笑罵道:“敢背後說領導壞話!領導哪個不這樣啊,又不單單是沈局長,這就叫神秘感的製造。”
我極力附和:“是,是啊。”
隨後沈夢將我拉至了她的卧室,開始神秘地跟我商量一些私隱的問題。
沈夢拉着我的手,表情中似乎是含滿了心事,她羞答答地道:“趙龍,咱倆商量商量下一步的打算吧?”說罷后便低下了頭。
我不解地追問道:“什麼打算?”
沈夢低頭輕語:“咱倆的事兒唄。”
我瞬間明白了一切,笑道:“咱倆的事兒不用急。不是都商量好了五一向沈局長攤牌嗎?”
沈夢眼睛撲朔地道:“五一,太晚了。”
我問:“為什麼?”
沈夢眼珠子亂轉:“你想啊,你剛剛從交流會上回來,現在正是人氣旺的時候,我爸正好對你刮目相看,這個時候提出來,成功率會增加50個百分點兒。”
我的心撲通一陣亂跳,還別說,一聽沈夢這話,我還真有一種忐忑的感覺。我害怕沈局長知道了我和沈夢之間的事情,會不樂意甚至極力反對。我心裏虛的有點兒像作賊,害怕沈局長會盲目地認為是我潛移默化地拐騙了他的寶貝女兒……但是話又說回來,這些事情必須得面對,既然我和沈夢彼此捅破了這層窗戶紙,確立了戀愛關係,那麼就必須得面對現實,必須得走這麼一個程序。
我捂着胸口道:“沈夢,能不能再緩一緩,我現在心裏跳的老厲害了,我心裏沒底兒……”
沈夢在我手上使勁兒地擰了一下,埋怨道:“平時看你挺陽剛挺大膽的,工作上也潑辣,怎麼一到正事兒上就優柔寡斷了?你是不是覺得我配不上你?”
我趕快陪笑道:“哪裏哪裏。瞧你說哪兒去了。自從咱倆確定關係那一刻起,你就是我永遠的傳說,我的心裏只裝了你一個人。我就是覺得沈局長的威嚴讓人不敢逼視,我怕……他會……”
沈夢笑罵道:“他還會吃了你呀?切,你啊,就是犒勞犒勞嘴巴有本事,一到真事兒上就完了。以前你不是吹牛說要找沈局長理論理論嗎,那時候你怎麼理直氣壯來着?現在倒當起縮頭烏龜來了!”
我道:“那根本不是一個性質嘛。工作是工作,這個是這個。”
沈夢俏眉緊皺道:“怎麼,這個就不重要了?”
我脫口道:“當然不重要。”話一出口意識到不對頭,趕快自拍了一下嘴巴,改口道:“說錯了,當然不是。這個也很重要,所以才得深思熟慮啊。第一次挑明,得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不過說起來倒也邪門了,跟國家領導人一起出國的時候,我都沒產生過這麼強烈的緊張感。以前見了沈局長也不會這樣忐忑,反而是現在,因為我和沈夢的關係問題,我倒是有些害怕見到沈局長了,就像是做了賊一樣。
這真是一種奇妙的感覺。
沈夢道:“那怎麼著,醜女婿總得見岳父吧。”
我幽默地說:“岳父啊,天天見。”
沈夢道:“這樣吧,咱們明天出去買點兒禮品,然後我帶你去我們家一趟,咱們含沙射影地跟他們表達一下。這幾天局裏安排咱們休息,正好有時間,要不以後正式值班后,哪還有這麼多大塊的時間啊。”
我想了想,跟沈夢商量道:“沈夢要不這麼樣吧,你先回去探探口風,如果他們都不反對了,我再出場。”
沈夢罵了一聲‘膽小如鼠’,堅決地搖頭道:“不行。必須得咱倆一起說。要本姑娘一個人說多難為情啊。有你在的話我至少心裏還光明一點兒,不用太害臊。”
我抨擊她道:“你還知道害臊啊?”
沈夢使勁兒地在我大腿上擰了一下,咒罵道:“趙龍你要是敢再諷刺我,結婚以後我不給你洗衣服,你襪子破了也別找我。”
我埋汰道:“你倒是想的真夠長遠的,不知道什麼年代才能登記結婚呢。”
沈夢滿懷憧憬地道:“只要我爸我媽同意了,什麼時候結都行。”
看着沈夢可愛且嚮往的樣子,我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不會辜負她對自己的這番感情。否則,我趙龍就不是人。
在心裏立誓之後,我順勢一把將沈夢攬在懷中,感受着她渾身上下浸放出來的清香,不覺間一陣強悍的幸福感,溢滿心頭。
沈夢像一隻溫順的小羔羊,偎依在我懷中,拿一隻手在我胸口處畫圈圈兒。
我用手捋着她飄逸的頭髮,奉上一個輕吻,道:“沈夢,據你分析,你爸你媽能同意咱倆交往嗎?”
沈夢一邊在我胸脯上畫著圈兒,一邊細聲答道:“不知道呢。”
我趁機追問:“如果他們有其中一個不同意,那怎麼辦?”
沈夢道:“不會的,你放心。要同意也是兩個人一塊不同意。不可能只有一個不同意的。”
我汗顏道:“那不是更壞事兒了嗎?如果不同意的話。”
沈夢笑嘻嘻道:“我爸呀,別看他平時在工作中挺嚴肅挺有威嚴的,在我家也得歸我媽管。我媽當家。所以呢,只要做通了我媽的工作,什麼都好辦了。”
我笑道:“看來你們家也是陰盛陽衰啊。女的當家。”話一出口才知道,‘陰盛陽衰’這個詞用在這裏似乎不怎麼恰當,但改口已經來不及。
沈夢果然不樂意了,埋怨道:“什麼陰盛陽衰啊,不會用成語就別亂套。現在不是流行女的當家嘛。到時候啊,你也得讓我當家主事兒,不然的話,看本姑娘怎麼收拾你!”
我趕快附和道:“必須的,必須讓你當家。”心裏卻兀自地加了兩個字――――才怪。
說真的,這也許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了。擁攬着心愛的女孩,彼此互傾心事,要多愜意就有多愜意。
望着沈夢漂亮、可愛的容顏,我的心裏盪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漣渏。我突然想起了一首歌:我想今生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這首歌,似乎最能體現我如今的心境了。
然而,我卻又無法拒絕心中另外一種憂慮的存在。或許是因為跟趙潔之間的種種糾葛,從戀愛到分手,那種刺痛的感覺,讓我突然之間萌生了一種強悍的憂慮。我甚至害怕有一天會失去沈夢,世事總是難預料,像沈夢這樣漂亮可愛又有家庭背景的女孩子,肯定追求者甚多,僅僅我知道的兩位,齊處長、張秘書,他們就足以令我隱隱而憂了。論軍銜論文化水平,我與他們實在是沒有可比性。或許我唯一值得驕傲的,唯有自己這身本領吧。
我突然在想:沈夢會不會也像趙潔一樣,突然有一天離我而去呢?
當一件事物美好到了一定程度,人總會嚮往着去得到去擁有。但是當擁有之後,又在擔心有一天會失去。
我此時的心情便是如此。
我努力地想剋制這些想法,但是卻無能為力。因為這些想法已經很深刻。
藉著思想的小差兒,我畫蛇添足地說了一句:“沈夢,如果有一天,你也跟趙潔一樣辜負了我,那我這一輩子都不再談對象了。”說這話的時候,一股倉涼的感覺溢上心頭。
沈夢抬起頭來,羞答答地望着我道:“瞧你說的,本姑娘能和趙潔比嗎?”
我幸福地道:“那樣最好。”然後再次伸開雙臂,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
第二天,我和沈夢果真買好了禮品,準備登門認親。
心裏實在是太忐忑了。
在交通工具方面,我和沈夢又發生了輕微的爭執。沈夢想開車去,我執意要騎電動自行車。我說騎車顯得浪漫,開車顯得沉重。
沈夢沒拗過我,同意了我的提議。
騎着電動自行車,帶着沒過門兒的小媳婦兒,徜徉在北京的大街小巷上,吹着小風,倒是別有一番情調。
確切地說,我喜歡這種感覺。騎車的時候,每每想到後面坐着心愛的沈夢,心裏別提多美了。
我們邊行駛邊進一步商量對策,我道:“沈夢,要是沈局長知道了咱倆的事兒,不同意,反而把我趕出來,那我以後怎麼在特衛局混啊?”
沈夢晃蕩着雙腿,可愛地道:“看你想哪裏去了,我爸有那麼不明事理嗎?他就是不同意,也不可能轟你出來啊。你有必要這麼緊張嗎?”
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仍然厲害,道:“能不緊張嗎,第一次。”
沈夢振振有詞地道:“我去年到你們家當冒牌媳婦兒的時候,也沒你這麼緊張啊。你瞧我那時候裝的多認真,演技多好。”
我苦笑道:“我爸媽都是老農民,他們眼眶子低,你爸是上將,眼眶子高。沒有可比性。”
沈夢卻像是抓住了我的話柄,興師問罪道:“什麼意思啊趙龍,你是說你們家眼眶低才相中我的是不是?如果你們家眼眶子放高,我就不合格了是吧?”
我埋怨道:“沈夢你瞎聯想什麼,這都哪跟哪兒啊?”
沈夢強勢地道:“反正這次你去我家,必須得表現好。要是表現不好,後果自負。”
我問:“怎麼個自負法?”
沈夢道:“自己猜。”
咳,真拿她沒辦法!
我們有說有笑有侃有鬧,花了半個多小時騎車到了萬獸路。萬獸路方新街有一排漂亮的將軍樓,這一排將軍樓里,主要是居住着特衛局在職和退休的幾個將軍級領導。
其中就包括沈夢的父親沈局長以及局長夫人。
一到樓下,我心裏更加忐忑。沈夢按響門鈴,須臾,從裏面出來一個和藹富態的中年女人。這位中年女人神態端莊,舉止盡顯高貴。舉手投足之間,盡顯貴婦人風采。
“媽,想我了沒有呀?”沈夢撒嬌般地衝上前去,跟這位中年婦女擁抱起來。
“想啊,當然想我的寶貝女兒了。”由母仔細地端詳了一番沈夢,這才騰出眼睛來望着我,眉頭一皺,問道:“這位是?”
我主動自報家門道:“阿姨您好,我是沈夢的同事趙龍。”
由母愣了一下,輕聲道:“這個名字好熟悉啊,好像在哪兒聽說過。”
沈夢搶先介紹道:“您當然聽說過了,他就是我爸經常提起的那個文武雙全、並且當作代表參加了世界交流會的趙龍趙秘書。他呀在中央特衛局可算是個傳奇式的人物呢,一會兒我慢慢地講給您聽。”
由母恍然大悟地道:“哦,就是他呀。我記起來了,你爸是提起過這麼一個人。”
我只是以笑代答,緊張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說實話,我心裏真的沒底兒,雖然沈夢的母親如此和藹可親,但是她越和藹我越覺得心裏緊張。沈夢的母親從穿着上看,算得上是中年婦女中的時尚達人,一身高貴的淺色女士西裝,略加修飾的面容,將她襯托的異常尊貴。雖然是和聲悅色滿臉堆笑,但是卻我覺得這個女人高深莫測。
進了客廳后,我有一種進入皇宮的感覺。確切地說,沈夢的家裏裝修的相當有風格,也盡顯檔次不凡。寬敞的客廳足有近百平方米,陳設十分豪華高檔,現代化的家電傢具一應俱全。等離子大彩電擺放在東側,兩邊是一對我不知道牌子的音響;電視上方是一副字畫,上書:寧靜致遠。我一看落款,竟然沈局長的親筆題名,真想不到沈局長還有這兩下子;挨着電視機的客廳正牆,是用博古架代替的,上面擺放了各種飾品、玩物,最顯眼的是一樽金牛,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做成的,但是顯得格外氣魄與喜慶;西面是一組褐色真皮沙發,旁邊是一台落地飲水機,上面是一面電腦萬年曆,顯示着日期和室內溫度。客廳中央,擺放着幾盆鮮花。房頂上,是幾組水晶花俏的熒光燈。向後是樓梯直接通向二樓,還有幾個房門,不知道做什麼用的。
縱眼望去,我饒有興趣地判斷着哪個房間曾經是沈夢的香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