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正面交鋒1
隔了兩日。
眾人望着剛剛衝進刑部——直隸清吏司的聞一,目光各異,就像看到了什麼奇行種。
要不是他那張俊俏的臉,長得這麼清秀,早就被直隸清吏司的內侍打得滿地找牙給扔出去,那身繡房女工的裝扮,竟然有些可愛。
“喂喂喂,能不能別吐了。”
聽聞今天刑部派直隸清吏司的捕快協作太醫院要做活體解剖,聞一就好像吃了什麼炫邁藥丸,一大早精神氣倍兒爽。
聞姬大將軍本想帶聞一這兩天熟悉自家門市生意,吃完早膳,匆匆忙趕着早朝,出門之時特意吩咐大門護衛設下禁足令。
誰知狡猾的聞一早有預防,這聞姬大將軍前腳剛走,後腳就冒充三夫人繡房裏的鐘點工從側門開溜。
瞧瞧人家,還一臉無辜的樣子。
聞一長那麼大,還從來沒有參與過現場解剖,屍體停放了衙門幾日了,所謂好奇心害死貓。
“你想參加?”
太醫院正三品的副院使閔太醫面無表情地問道:“誰來解剖?”
“噗嗤……”一聲,一旁的紫星笑了。
她是這裏面唯一的女的,今年十一歲,是閔太醫最小的徒弟,從三歲起就開始跟從太醫,接着直隸清吏司的幾個捕快笑出聲,他們全當聞一是在開玩笑,都覺得閔太醫哏的實在太壞了。
他們都是些老手,處理過很多具離奇謎案了。
而一個黑衣人一臉冷陌,生人勿近的樣子,他是二郡衙內的從七品帶刀護衛——錦樊,身子右側着柱子嘴裏叼着狗尾巴草抖着腿,他看得出聞一的神情,有一种放在他臉上顯得很違和的認真,但他跟聞一不熟,沒必要為他說話。
“閔老頭,我是認真的。”聞一大言不慚說道,並沒有責怪他們會是這個反應。
閔太醫臉色很冷,摸着自己一把山羊鬍,敢當面叫他老頭,他才四十齣頭,一根白頭髮都沒有,除了臉上的肌膚有幾道皺巴巴的魚尾紋之外,哪有這麼老?
以他太醫院干二十多年資質,好像輩分差好大哦。
哎呦喂……年輕人,不要狂嘛!
閔太醫幾乎是怒視着聞一:“你憑什麼?都吐成這樣了,回去,回去!”
停屍房停了四五具屍體,現在剛好到了秋季,氣溫乾燥,風一吹可不是一般的齁得慌,閔太醫一手把聞一推開,指着外面的刑部的正大門。
要不是跟聞大將軍有點交情的面子上,以前他一次次幫聞一,勸說聞一學醫,結果……現在這麼生氣全是怒其不爭啊!
紫星欲言又止:“師傅,聞少他……”
這裏面,有一個姓袁捕快身兼仵作,跟聞一住同一條街,比聞一大五歲,從小有點哥們義氣,開口道:“閔太醫,求求您給他個機會,哪怕看看也行啊……”
“師~傅,就留下來吧!”
有幾個默默點頭,只有錦樊一直不吭聲。
“好了,好了,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你,只能圍觀,莫多言,否則我,我要叫人了。”
聞一很感激紫星,又看了看袁大哥跟其他人,一點也沒也沒有埋怨閔太醫的呵斥,只是想儘快知道答案。
紫星準備好了手術用的各種道具:剪刀、鑷子、酒精、解剖刀、針線、火炬等,還特意叫人備了幾個木桶跟水放在一旁。
閔太醫盯着這個聞一,老臉上的怒氣漸漸地消退,他知道聞一很聰明,不是那種頹廢的紈絝子弟,對年輕人有點期望是好事。
眾人沒有說話,聞一還是有些緊張的,但是並不畏懼。
雖然第一次面對屍體,沒有什麼經驗,但能圍觀解開謎案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閔太醫突然大聲:“你杵在那裏做甚,還不趕緊搭把手,不然要你幹嗎?”
“來了,來了!”聞一收起心思,聽從紫星的調度去給閔太醫打下手。
幾個人都帶了布罩。
“大家過來看,這個口腔裏面都已經潰爛,牙齒全部脫落,可是心臟還是有心跳的。”
果然如聞一設想的一樣,問題出在這裏。
雖然各自疑惑,屍體被挪到有光線的地方后,又很釋然。
突然沉重的房門“砰”一聲緊閉,大白天透着陰森之感。
錦捕頭看了看外面,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飛快地瞥了閔太醫一眼。
“紫星,你從這個口子切開看看其他器官是否完整,注意別傷到自己。”
“師傅,這個是怎回事?”
紫星帶着手套扯出來五六米的小腸,還在肚子裏摸來摸去。
簡直,,,,太噁心了!
聞一盯着紫星的目光,心裏直發毛,這姑娘以後見了一定要離的遠遠的。
“腸胃都是好好的。”
“脾臟、隔膜也沒有破裂……”
“錯,別定義得太早,剪刀給我,聞一,聞一,怎回事?”
閔太醫回過頭看了一眼聞一搖搖頭。
嘔……
儘管有着強大的心理準備,但是一聞到從屍體裏面流出來的黑汁液體,那種難聞的腐蝕味,充滿着這個房間,聞一胃裏面的胃液不斷翻滾,這已經是他吐的第四回了。
聞一臉色煞白。
“錦捕頭,你們把屍體再翻一個位,扶住,我要看看腎臟……”
“紫星,叫個人把胃裏面的東西倒出來。”
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幾個打雜的。
這時窗外,忽然風呼呼的。
錦樊握住身上綉春刀直接在眾人的眼皮底下從窗口一躍而下,聞一急忙忙跑到外間,想要看個究竟,卻不見蹤影。
可一回到停屍房,接下來做的事,聞一捂着鼻子不能呼吸,感覺隨時都可能倒下去,不得不直接靠着牆壁癱倒,整個人處於虛脫的狀態,大腦一片空白。
這活一忙就是一個上午,大家有點疲憊了。
因為他聞一隻是打下手寫手札備案,記錄大家今天的發現,人家說什麼,他就寫什麼。
兩個時辰之後……
就跟大家一同進晌午飯時,有個問題一直困擾着他,怎麼屍體大腦受損了,心臟為什麼還好好的,還有心跳呢?
紫星笑了笑,並沒有理他,她現在一門心思想着趕緊回到她的住處沐一下浴,放好多好多花瓣去除身上異味。
聞一,雖然不主刀,畢竟腦子靈活,看一眼現場就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問題出現,其他器官外邊好好的,一打開裏面就長滿了蛆蟲在蠕動,就忍不住生出很多問題。
莫不是傳說中的……
“喔……我明白了!”
這次閔太醫飲宴,聞一完全沒有食慾,謝過閔太醫,叫了輛馬車回家。
上車的時候有一瞬間感覺周圍有道異樣投過來,並無惡意,也可能是上午太累了吧!
行了一陣,馬車來到一處頗有氣勢的府邸前,朱漆大門上方懸着“聞將軍府”的匾額,大門兩側,立着兩隻威風凜凜的大獅子,還有全付武裝的士兵守衛。
一進前院。
“站住!”
二夫人今天上午看到老爺回到廳堂坐着一臉的不高興,還以為她哪裏做的不好,旁敲側擊原來是小四又不聽話了,在後院一看到他就忍不住獅子吼。
聞一回過頭笑容僵硬,可惡,心裏想着去【紡綉齋】給七妹九妹的零食這下又得遭殃了。
“小四,你身上一股子什麼味道這麼刺鼻?”
“二姨娘,中午好,食膳了嗎?”
二夫人捏着鼻子,擺擺手:“什麼啊?嘔……離我遠一點。”
“哇,二姨娘今天這身打扮太漂亮了,您看!我給您帶了城西牌坊街【桂仁堂】最新出爐還熱乎乎的桂花糕,還有【筒錦記】的杏仁干、葡萄乾,很香哦!別生氣別生氣。”
這嘴皮子簡直開過光似的。
二夫人一看到吃的,神色終於變的柔和多了。
只是用袖口遮住鼻子,目光看着小四,平常哪裏捨得打他罵他,沉思一會,一聲令下換來自己的貼身丫環去【洛雲間】給他備好熱水,還好心提示他爹爹正生氣,後果很嚴重,叫他洗完趕緊去賠罪。
然後二夫人小碎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