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新的轉機

回到宿舍，夏以晨泡了碗面填飽了自己的咕嚕咕嚕叫的肚子，

“自己就應該多吃點的，裝什麼淑女，發什麼呆啊……”，泡麵和火鍋相差這麼大，她腸子都悔青了。那家火鍋店的消費水平那麼高，看來她只能等發工資再去請棋棋吃了。看着熱騰騰的泡麵散發在空氣中的熱氣，她又想起了那些難搞的設計師，現在的她簡直都能把他們的號碼倒背如流了。

“看來還是得找棋棋想點辦法，她的鬼點子最多。”，她趕緊給鄭曉棋打了個電話，

“我親愛的晨妃，今日給朕打電話有何事啊？”，

“棋棋，我跟你說，我遇到了個大麻煩。我們公司給我安排了個任務，讓我聯繫設計師，而且這些設計師都超大牌，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行蹤，更別提談合作了。對了，今天我還聯繫了你最喜歡的設計師Angel，意外吧？本來還想幫你要簽名的，她的經紀人說她根本就沒時間！”

鄭曉棋剛下班渾身疲憊躺在自己的床上，就聽到了這麼勁爆的新聞，瞬間來了勁。Angel唉！她最崇拜的設計師，他們居然要合作了！太出乎她意料了！不行，她得好好想個法子幫幫晨晨，說不定她還能和偶像見見面呢，這種機會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對了！晨晨，你知道我的，從小我就喜歡追星，自然在這圈子裏面認識很多追星的小美眉，他們能大概掌握偶像的行蹤。我想辦法看能不能通過她們找到Angel的行程表。不過我不是太有把握，這樣吧，你把你覺得溝通有困難的設計師名單發給我，看除了她以外還有其他人，聯繫一個算一個。”

夏以晨知道她的確認識很多圈內的資深粉絲，聽到她一口應允下來心情很激動，單憑她自己一個人的力量，這件事很難，但有了鄭曉棋的幫助，定能事半功倍。

“謝謝你啊，沒有你我還不知道怎麼辦呢”，剛才鬱悶的情緒一掃而空，連忙用短訊把設計師的名單發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收到了棋棋的短訊，短訊的內容正是她夢寐以求的Angel和其他一些設計師最近一個星期的行程表，果然棋棋的辦事效率是杠杠的。她粗略地看了一下，

Angel一到四號是飛巴黎參加時裝周，參加服裝展示會。五號到六號回A市，由於某些私人原因。巴黎她是去不了了，A市？不就是她所處的城市嗎？看來她只有在她的私人時間內抓緊聯繫她了。短訊的最後還附上了一個私人號碼，她不敢輕易打過去，如果惹惱了Angel，她吃不了兜着走。

今天她的心情很好，解決了最大的行程問題，那麼剩下的都不算什麼問題了。憑她死纏爛打的功夫，她肯定能說服那些設計師來。哼着小曲兒，連平時那些複雜的文件今天看起來都是賞心悅目的。自從昨天和顧凡爭執過之後，她就再也沒和他說過話，整層樓都瀰漫著一種低氣壓。

這時的顧凡也不太好過，他昨天晚上睡覺時有些着涼，很少生病的他竟然感冒了。今天勉強爬起來上班，上樓的時候頭暈暈的，差點沒摔倒在電梯裏面。加上平時加班加得多，三餐又不規律，現在的他是頭痛又胃痛。而他的秘書好像都沒發現過他的反常，還坐在外面，像個沒事兒人一樣。

他想起當時Kevin跟他說過，招聘時就通知過夏以晨，她這個助理不僅要處理工作上的事，更要照顧他的飲食起居。現在他生病了，終於可以有正當理由來奴隸她了，把她的小尖牙給磨磨，

“夏助理，麻煩你進來一下。”，夏以晨現在是聽到他的聲音就煩，可是她又隱隱感覺到他今天好像和往常又有什麼不一樣，聲音怪怪的，走進他的辦公室，發現無比囂張的他現在正撫着額頭，一臉痛苦又隱忍着的表情。

肯定又是在耍什麼花樣，工作不開心拿她出樂子的！她才不相信他這種每時每刻都趾高氣昂的人會生病呢，他要是真那麼虛弱，那母豬都會上樹了。不過，下一秒，她發現自己要啪啪打臉。

剛才還勉強靠在辦公桌上的他直挺挺地倒了下來，嚇了她一大跳。整個人都在不停地冒汗，嘴唇也乾的發白。她趕緊摸了摸他的額頭，燙得嚇人！原來是發燒了，看來燒得還挺嚴重的，得馬上去醫院。夏以晨托着他的頭，戳戳他的臉，沒什麼反應，看來是燒糊塗了。她一個女生也沒那麼大力氣把他抬出去啊，只有找人幫忙了。剛想離開，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就就躲進了她懷裏。

她不免有些心跳加速，平時和他吵架又鬥嘴的，根本就沒想過這些。突然來的身體接觸，讓她也有些頭暈目眩，隔着薄薄的衣服，她都能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火熱。

“別去醫院，我不想打針。”，顧凡囁嚅着，嘟嘟囔囔的，她就聽到了這麼一句。他還挺萌的，一個大男人居然怕打針，這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如果不打針，那隻能吃藥了，不得已她從他的懷抱中抽身出來，扶着他睡在了辦公室的沙發上。他一直把手放在肚子上，夏以晨知道他肯定是胃不舒服，她也是偶爾有一次發現他有胃痛的毛病。

來不及多想，不去醫院只能是吃藥了，幸好她的抽屜里還放了備用藥，就着溫水喂他把葯吃了下去，又調好了空調的溫度，他沉沉睡去，皺起的眉頭終於放鬆了。

夏以晨看着他孩子般的睡顏，緊張的心也慢慢恢復了平靜，他虛弱的樣子把她給嚇住了，畢竟他在她面前從未展現過這一面。她在想，這麼多年，沒有家人在身邊的他生病的時候究竟是怎麼過過來的，是否也會有一個女人在身邊照顧他，可那個人終究不是自己。嘆了口氣，她準備去給顧凡熬點粥喝，無數個早晨，他的早餐只有一杯黑咖啡。現在他生病了，不能再吃那些沒營養的東西了。

他的辦公室內有個小廚房，上一任助理還買了一些食材放在這裏，雖然種類不多，但她也能煮點粥給他喝。小時候他來她家總會纏着她的母親給他熬皮蛋瘦肉粥喝，他說粥里有熟悉的媽媽的味道。她將材料一一洗凈，又切了皮蛋和瘦肉放進了鍋里慢慢煮，上升的熱氣迷濛了她的眼，

自從母親生病之後，每有休息的時間，母親都會教自己做各種各樣的菜，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死之前只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學會一些做飯的手藝，無論以後的條件多麼辛苦，也不會餓着自己。夏以晨想到了所學的一道道菜都是母親濃濃的愛。她做飯很有天賦，年齡雖小，但每次做出來的菜都叫父親母親驚嘆不已。

這道皮蛋瘦肉粥也深得母親的真傳，他們一家搬走以後顧凡也沒機會喝到這粥了吧，不知道等下他嘗到味道之後會不會感覺這粥那麼熟悉。她搖了搖頭，把這想法拋之腦後，熟悉又怎麼樣呢？他不也沒認出來她嗎？

將粥呈到碗裏，吹到溫熱，她才扶着他坐了起來。看他臉色紅潤了些，不像剛剛那樣蒼白，才放心了一點，應該是葯起作用了。顧凡聞到香味睜開眼，就看見面前煮好的粥，一向不習慣吃早飯的他肚子被這麼一折騰早就餓了，關鍵時刻，雙手又使不上力。沒辦法，他只能用眼神示意他的小助理餵給他吃。

夏以晨看見他那樣，感覺自己真拿他沒辦法，誰讓他是自己的老闆呢。他靠在她懷裏，嘴一張，一勺粥就送進了嘴裏。嗯，很好吃，剛剛好的溫度配上新鮮的食材，一口下去他的胃都暖暖的，舒服了許多，精力也恢復了些，而且這粥還真的很像小時候記憶中的那個味道。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小助理的手藝這麼好。

“夏助理，這粥是誰教你做的，味道真不錯啊。”，他好奇，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這粥的味道很像小時候他很喜歡的一個阿姨做的。而面前的這個女人不說多美，至少體型不會像那個女孩的，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夏以晨聽見他這樣問，心抖了一下，被他發現了嗎？但她並不想承認，她不想自己說出自己就是當年的那個女孩，況且她現在也沒資格和他做朋友。

“沒誰，就是自己在網上學的，味道還可以吧。”，聽見小助理這樣說，顧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怎麼可能是她呢，一定是自己燒糊塗了，味覺出現了問題。

“還不錯，能再給我呈一碗來嗎？”，剛想找個借口離開的她忙不迭地去廚房又呈了一碗，趕緊堵住了他的嘴避免他又說一些她招架不住的問題。

“總裁，您既然恢復的差不多了，那我就先出去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夏以晨想着自己還有好多設計師需要聯繫，而自己已經在他辦公室呆了一個上午了，進度又要打亂了。顧凡億起了昨天對她是那樣的態度，也不好意思再麻煩她，也就應了她的請求。

一個下午的時間，她都在忙着行程的事情，又打聽了許多人，才知道了Angel飛回來的航班，她決定去機場跟蹤Angel。投入了工作，自然也是沒時間關注辦公室內的情況。

總裁大人喝了那一鍋粥又出了一身汗之後神奇地發現自己的感冒好了一大半，他一直在想昨天他是不是太過分了，小助理初來乍到，作為上司的他應該給予她一些幫助。更何況，今天的她這麼盡心儘力，他才能好得這麼快，想起了她第一個需要聯繫的設計師的名字，有了些想法。

臨近下班的時候，顧凡才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手上拿着一張紙條，上面寫了一串號碼，停在了她的辦公桌前，看着居高臨下的他，她微微有些詫異，不知道他有什麼來意，

“夏助理，這是Angel的一個私人號碼，如果你實在聯繫不到，可以打這個電話，如果她問起來是誰告訴你的，千萬不要報我的名字。”，夏以晨聽見他這樣說又觀察了一下他給的號碼，還是決定收下了。至少經過今天上午的事情之後，她認為他應該是不會捉弄她的。

“謝謝總裁，我會留意的。”，畢竟不知道棋棋的消息來源可不可靠，多了這麼一個號碼也就多了一條路子。收下之後除了謝謝也不知道跟他說些什麼，

“對了，總裁，您的感冒好些了嗎？”，她又成了那幅公事公辦的模樣，彷彿今天照顧他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他也只能草草回答，兩人之間又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還是他先打破了，

“那沒什麼事，我就走了，你也下班吧。”，夏以晨點點頭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看樣子也是準備走了。他本想問問要不要送她回宿舍，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在他車上發生的一切，理智又恢復了過來，沒開這個口，拿起鑰匙就下了樓。

下了班的她打算回去泡麵吃，又覺得泡麵對身體不好，就沿着廣場散步放鬆心情。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招牌——王記鍋盔。眼神一亮，剛好肚子也餓了，

“老闆，給我來兩個鍋盔，要一個甜的和一個鮮肉的。”，“好嘞，姑娘你稍等啊。”，老闆爽快地答應幾乎是一瞬間就讓她感覺回到了小時候。

小時候雖說幾乎是媽媽做飯，但總有上班累的時候。媽媽不做飯的時候都會騎着自行車帶她來到這家小店，然後買上一個熱乎乎的鍋盔，帶着她坐到人民廣場上吃，可以說這是媽媽最喜歡的小吃了。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這家店還在，十多年錢嶄新的招牌經過風吹日晒已經破舊的不行了，但還是牢牢地掛在正中央，來往的人絡繹不絕，如果不是在這裏或曾經生活過的人，絕對不會注意到這一家小店。

夏以晨看看老闆，還是老樣子。經過歲月的洗禮，原本年輕的老闆現在也步入了中年，但手藝還是一樣的精湛，動作也是快而敏捷，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落下，她都替老闆感覺到熱，可是老闆眼神依舊專註於他的工作當中，

“小姑娘，你的鍋盔烤好咯，來接着，小心燙啊。”，

接了老闆遞過來的兩個熱乎乎的鍋盔，感覺人生都圓滿了，特別是在飢餓的時候，人的味蕾特別容易分泌唾液。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塊送進嘴裏，滿滿的都是熟悉的味道。兩個鍋盔，沒多久就被她送進了肚子，簡單的一種小吃卻給了她極大的滿足，其實她想要的幸福也是這樣，不用太過於轟轟烈烈，細水長流便已足矣。

沿着這條巷子就這樣一直走，黑夜降臨，生活在附近的居民都出來宵夜，他們晚飯都吃的很飽，但就是講究這麼一種熱鬧的氣氛。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人間的煙火氣息了，上學的時候好好學習拿獎學金，休息的時候也總是想着打工掙錢補貼家用讓父親不那麼辛苦。她讓自己充實，因為只有充實才不會想得太多。

反而是現在，工作了之後，她沒想到她還會有時間來感受這久違的地方。小時候，她特別想帶顧凡來這裏吃吃小吃，他一直不願意來，固執地認為這裏的東西都不幹凈，還讓她別吃壞了肚子，直到他們分別，也沒能來這裏品嘗一下美食。沒想到，物是人非，都已經過了十年了。

夜還很早，漫無目的地過了很久，路邊昏黃的燈光把她的影子拉地長長的，她才發現走到了原來的家。拆遷過後也沒有修什麼建築，這裏早已經是一片荒蕪，她曾經生活過最幸福最快樂的家變成了廢墟，荒涼而又落寞。以前的老鄰居也不知去了哪，大家都為了生活各奔東西。

夏以晨不由得生出了許多感慨，觀察了一下，只有一個老鞦韆還矗立在有半人高的雜草之中，但也已經銹跡斑斑，長滿了苔蘚。她小時候最喜歡坐在上面，父親會在後面使勁推着她，就像一隻小鳥，努力往天上飛。

太過於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也沒發現旁邊停了輛車，顧凡本是想過來懷念，看看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沒想到竟然看到了夏以晨。

“她也住在這裏嗎？”，他有些疑惑，悄悄地車停在了路邊。本來想走的，不過天色已晚，他不放心她一個女孩子，按了按喇叭示意她。

她被巨大的喇叭聲嚇了一跳，轉頭一看，這車太熟悉了，是他。他怎麼也來這裏了？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夏以晨才緩緩地抬起頭，準備和自己的上司打聲招呼就走。可還沒等她開口，車上的人就下來了，一股強大地力量將她拉到了他身邊，夏以晨疑惑的看着他，似乎對他粗魯的行為很是不解，他不是一直標榜自己是個紳士嗎，

“夏助理，你知道自己是個女孩子嗎？”，聽他這無厘頭的問題，她根本不想理他，轉身就走。顧凡依舊不依不饒，他今天就還跟定她了，看她能去哪，

“夏以晨，這麼晚了，你知道你一個人多危險嗎？你是對自己的長相太沒自信還是對壞人太看得太輕了。”，她微微一怔，這還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以前不是叫夏助理就是女人。她不能忽視他語氣中的焦慮，原來他是在擔心她的安全。

夏以晨轉過身，看着對面的顧凡，昏黃的燈照映在他的臉上，雖然他一定不會承認他的眉頭是為擔心她而皺。他站在她的前面，擋住了所有的視線，表情還是那樣的不可一世，他似乎很篤定面前的女人不會走遠。

“送我回公司宿舍吧，我累了，走不動了。”，顧凡詫異這個女人，真是說變就變，果然女人心，海底針。

“那好吧，今天我就免費當一回司機。”，現在的他只想趕快把她送回家，晚上那麼危險，他可不想明天沒有助理來幫他買咖啡，或者在本地報紙的頭條上看見她失蹤的消息。

上了車，她似乎不想看見他，眼睛始終閉着，他以為她是真的累了，就默默調高了車內的溫度，又丟給她一條毛毯，示意她蓋上，

“作為總裁我可不希望我手下的員工因為身體原因而耽誤了工作。”，他彆扭起來就像個小女生，夏以晨沒回嘴也好像是真的很冷，用他遞過來的毯子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把頭偏向一邊，抱住了自己。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有意無意的沉默也讓顧凡不知道說些什麼。他還真的有些不習慣這麼安靜的她，倒還有些懷念她的張牙舞爪了。她不想說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有她知道，現在她的內心多麼波濤洶湧。他突然來的關心讓她心跳如雷。一直就沒忘記他，自己說服自己，不要靠近他，不要接受他的好。

可大腦無法受自己的控制，不說不代表她不想說，她有好多好多事情想告訴他，問他為什麼不記得自己了，還記得小時候那些快樂的時光嗎？他會對每一個女人都這麼好嗎？

她始終說不出口，從小他和她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現在亦是如此，車緩緩地開動着，此刻的她已是下定決心。那份愛終究是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她所能做的就是在背後愛着他照顧着他，深深地把自己的心藏起來。

車緩緩地停在公司宿舍樓下，顧凡腦中有個提議一晚上都沒說出來，他不確信她是否能答應，這猶豫不決的樣子，真的不像他。夏以晨和他道完謝，準備打開車門下車，

“夏助理，呃……我……”，她還是第一次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雖然想快點上去休息。還是想聽聽他要說些什麼。

“呃……我想聘你做我的保姆，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