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04《生長》

第六十八章04《生長》

那是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期,是九九年的冬天,成哥記得很清楚,因為那件事情的確是很奇怪,是他這輩子在路上遇到的少有的如此邪乎的事情。

當時是在湖南衡陽到永州的路上,那年頭交通不如如今便利,不過那時候成哥已經開上了小轎車,一輛小轎車在這全身家當滿世界的跑,那也是在路上遇到的一個人。

是一個老頭子,六十多歲了,估計也是在路長走了不少時間,一身張兮兮的,渾身的泥垢,滿身的汗臭味,風塵僕僕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落魄。

當時老頭子也實在是累得夠嗆了,便招手要搭車,那年頭還沒如今這麼安全,成哥原本是不大敢隨便搭人的,但是看那老頭子也實在是累得嗆了,不像是半路劫道,而且很巧的是那老頭子也要去永州,當時成哥也是動了惻隱之心搭了那老頭子一截路。

老頭子姓龐,如果要嚴格來說的話,那老頭子算是帶殘疾的的,他左手的小拇指沒了,齊根處斷了。

成哥也是一個人開車時間太長了路上也算是有一個聊天說話的。

老頭子住衡陽,是到永州找親戚的,家裏就自己一個人,算是老光棍了,估計是看自己老了再過幾年腿腳不利索生病感冒沒人照顧,要是身邊有個人還有個照應,就算是那天死了也還有人給埋了,不至於一個人窩家裏都爛了還沒人發現呢。

老頭子雖然說是湖南人,但是成哥就沒聽出湖南話的味道,一口子蹩腳的普通話帶着一股子川味,老頭子說年輕的時候去過四川,在那邊待了不少日子,雖然說是湖南的,但是大半輩子在川地生活。

老頭子也是個健談的主,這倒也是打發了成哥路上的枯燥無聊。

成哥那時候雖然年輕,但是走南闖北的主,常年與人打交道,結交的人不少,上下二十年都能無差別交談。

這一點路川倒是能夠看出來,他也去過不少地方,也很少遇到哪家酒店客棧的老闆如此親民的和每一個客人結交。

那年頭交通實在是不便利,高速也不想如今這樣四通八達,那那那都有,當時走的是省道,在大山中來回穿梭,畢竟那頭的山可不少,老大老大,頂高頂高。

兩人的車就這樣在蜿蜒盤旋的山路裏面來迴繞動,一會上山一會兒下崖,那簡直是人生的大起大落。

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到了哪個地頭,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前面的道路塌方,那也是在一個懸崖邊,外邊是幾十米深的山谷,,使得這條路形成一條斷崖。

這條路斷了別說是車過不去,就是人都過不去,那年頭可不像在這到處都是路,一條獨路出去,現在斷了,繞道的話估計要多走出幾百公里的路來。

畢竟電子導航那時候的過人都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即便附近有路你也不知道啊,有地圖也不可能每一條小路都有標記。

當時那地方正可謂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掉頭回去也是一兩百公里的路程,偏偏車裏油也不夠了,原本是想着出了這片山到前面的加油站加油的,那時候的加油站也不像現在這樣隨處可見,在一些偏遠山裏面動輒幾百公里找不到加油的點兒,當時就是那麼個情況,退回去車裏面的油是不足以到加油站的,前面又過不去。

成哥頭一回感覺到路到了盡頭,那時候雖然年輕,但是也去過不少地方,也陷入過一些絕境,但是少有那一次那樣。

那老頭子也是無奈,想要拋下成哥走,畢竟他本身便是走路的主,下車繼續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想到成哥也搭了他不少的路程一個人走的確是不大地道,也就留下來。

兩人也算是有個照應,不至於一個人落單在這深山老林中害怕。

時近半夜,就在成哥在車裏面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聽到有開門的動靜,在黑暗中成哥睜開眼睛看到是那老頭子開門下車,成哥以為他是要撒尿,也沒多想,也沒叫那老頭子,就當他以為自己睡着吧,畢竟白天開車也累得夠嗆的,一路顛簸。

但是那老頭子下車之後沒有立即方便,竟然朝着那塌方斷崖的地方走去,成哥當時就納悶了,難道這老頭子有什麼特殊癖好,站得高撒得遠?

當時成哥有些來勁了,不動聲色的在車上瞧着,也不好去打擾那老頭子,一大把年紀讓人知道自己的一些特殊癖好終歸是不好的。

但是奇怪的是那老頭子竟然沒有像成哥想的那樣站得高撒得遠,反而是在斷崖邊蹲下來,盯着看了老半天,成哥就奇怪了,這老頭幹嘛呢?大半夜的跑到幾十米高的斷崖旁邊蹲在,不怕眼前一花掉下去?

那可是幾十米高度,下面可是亂石,絕對沒活的,到時候估計連屍體都沒人給收,只能爛在下面,一漲水估計也就一根根骨頭七零八落,那就真的是四海為家了。

成哥正要叫那老頭子注意安全呢,卻突然看到那老頭子手往背包裏面伸,似乎在找東西,這時候成哥才反應過來,這老頭子大半夜的出去竟然還背着一個包。

那包成哥是有印象的,是老頭子隨身背着的,不大,估計連一兩件衣服都放不下,當時成哥就感覺奇怪,這人出遠門難道一件換洗的衣服都沒帶?

那時候成哥的警惕性遠沒有現在,畢竟年輕,如果是現在估計很容易看出問題,出遠門不帶一兩件換洗衣物?

而且奇怪的是就是那老頭子上車之後包都是不離身的,沒有放後座,一直放身邊,手一直拽着背包肩帶,生怕別人搶了似得。

當時成哥還說“要不你放後面吧,這樣拽着也不好坐”!老頭子嗯了一聲,但是沒有怎麼搭理,繼續拽着包。

現在想起來的確是大有古怪。

成哥這就好奇了,這老頭到底要幹嘛,大半夜的自己都睡著了還拿着這包。

那天晚上的月光還不錯,藉著月光成哥看到老頭子從包裏面拿出一個樣式古老的盒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估計是木頭盒子吧,上面是上了鎖的。

老頭子小心翼翼的將盒子開鎖打開。

當晚的月色雖然不錯,當時終究是有些遠,有一定的視線盲區,所以成哥也看不到盒子裏裝的是什麼東西,只看到那老頭子手在盒子裏搗鼓了了老半天,一會兒拿出來,又一會兒放下去。

手裏面是一個黑不溜秋的東西,只有指頭大小,拿出來又放下去,又拿出來又放下去,來回好幾分鐘。

成哥都看樂了,這老頭子幹嘛呢?

最後那老頭子將東西拿出來,攤開在掌心,藉著月光成哥看的清楚仔細一些,黑不溜秋不規則的東西,像是團在一起的泥巴,又像是石頭,反正也就是那一類的東西說不清道不明具體是什麼。

老頭子將那東西往地上那麼一摁,然後用手指在拿東西上來迴轉動,使勁兒為往下摁着,像是要將那東西給摁到土裏面去。

成哥感覺到這老頭子不是瘋了就是傻了,想着自己要不要開着車子走了,這老頭子恐怕精神上有些問題,別一會兒發作起來要弄自己。

正想着突然在靜悄悄的夜晚中聽到了細微的咔嚓聲音,聲音不大,但是當時太安靜了,要不然老頭子開車門的聲音也不會將成哥吵醒。

成哥看到了他這一輩子都忘記不了的一幕,也是這輩子最為奇幻的一幕,曾經很長時間都以為自己當時是在做夢,根本就沒有在自己眼前發生過。

成哥一雙眼睛看的清清楚楚,那老頭子腳下斷裂的石塊竟然突然間像是有了生命像是樹木一樣在橫着往前生長。

當時的畫面怎麼說呢。

就像是......就像是一顆貼着地面的樹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橫着往前不斷朝着斷崖的那一頭生長。

但是那不是樹木,是結結實實的石頭路面,他看到石頭的最前端不斷地在萬前面伸長,也有點像汽車頂部的全景天窗在電力驅動下向前伸出來。

成哥被眼前的一幕嚇得頓時間睡意全無,一雙眼睛睜得老大老大,盯着那一幕看,又看到老頭子腳下的地方不斷頭石塊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的生長憑藉,生長拼接起來的石塊往前輸送,一直朝着對面的斷崖處而去。

那畫面詭異而恐怖,大半夜的讓成哥差點叫出聲來,但是又害怕那老頭子,愣是沒敢說一句話。

最後他看到那石塊一直延伸道對面的斷崖處才漸漸停下來,使得原本從中間斷裂的路面連接起來。

這時候成哥才注意到那老頭子的手中在那過程中竟然一直沒有離開過地面,一直摁着那地方,直到那石塊路面長到對面斷崖的地方老頭子才將手從地上拿起來,而且手裏面還有之前那東西,只不過似乎變小了一些,老頭子將東西重新裝到盒子了小心翼翼的鎖好又放回到包裏面。

這時候老頭子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他將剛剛摁住那東西的手指伸到嘴裏去老半天,當時成哥也覺得奇古怪,但是絕對沒有剛剛眼前發生的那一幕要駭人聽聞。

然後老頭子這時候做了一個成哥一開始以為會發生的動作。

他撒尿了,那老頭子解開褲腰帶衝著剛剛那長出來的石頭就是一潑尿不斷洋洋洒洒,在那過程中成哥聽到有呲呲的聲音,看到有白色的霧氣從地面上蒸騰起來,過了老半天才停下來。

成哥當時心中驚駭不已,這老頭子撒的是尿還是硫酸?

一眼看過去原本前一刻還從中間斷掉的公路竟然恢復如初,哪有什麼斷裂的地方,完好如初,是一條完完整整的公路。

那老頭子怔怔的看了老半天然後背着包往車這邊走來,成哥當時嚇得不輕,趕忙閉上眼睛做出睡着的樣子,免得那老頭子知道自己醒了看到那麼驚駭的一幕。

但是當時成哥也挺害怕的,這老頭邪氣得很,在這種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兒,這要是那老頭子發狂起來,自己還有的活命?

但是那老頭子上了車竟然直接睡了,成哥不敢睡,只能閉上眼睛時不時的偷偷瞄一眼,過了一會兒竟然聽到那老頭子打呼嚕的聲音。

他竟然睡著了。

這一夜對成哥來說是一個煎熬,想要睡覺但是一直不敢睡,生怕睡著了那老頭子就變成了妖怪將自己啃了,到了天快亮的時候實在是經不起折騰了,也就漸漸的睡著了,也沒誰多久就突然聽到一嗓子。

原本成哥神經就繃緊了,被這一嗓子吼一個機靈就醒了,心跳得老快老快,就聽到那老頭子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指着那前面“路...路...路”!老頭子已說不清楚,就一直路路路的說不挺。

成哥當時也奇了怪了,一臉驚恐,他的驚恐不是在於那路,而是在於那老頭子,那老頭子的表情不像是裝出來,似乎是看突然恢復如初的公路給嚇到了。

那老頭子一張老臉神經質似得“小兄弟,你看那路,那路”!

“我就記得昨天晚上不是斷了嗎?怎麼怎麼...”他開始語無倫次的說著。

“鬼打牆,鬼打牆,難道是鬼打牆”!

成哥原本就害怕,被老頭子這樣一個表情又嚇得不輕,好像昨天晚上做那件事情的就不是這老頭子,他什麼都不知道似得。

成哥雖然驚駭,但是也沒敢說出來,萬一是這老頭子裝出來的怎麼辦,假裝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要是自己將這事情給捅穿了,那老頭子知道自己的秘密被成哥看到了萬一殺人滅口怎麼辦?

現在一切還好,那老頭子整出這麼一條路來,讓公路恢復,目的是讓自己的車可以過去,既然沒有惡意那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最安全。

這後半程的路對於成哥來說可就沒有前半截路那麼輕鬆了,一夜沒睡覺,精神不濟,開車的同時還要時時刻刻提防着老頭子。

好幾次差點出了事故,把那老頭子給嚇得不輕,一直叮囑成哥開車小心點。

車到了永州之後老頭子下了車,對成哥那是一頓感謝,握着成哥的手說什麼好人有好報,幸虧有他,不然自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到這地方來。

又說什麼昨天晚上的事情肯定是神見到他們遇到困難下凡來幫助他們,是成哥的善意之舉感動了上天,不忍看到這個好人在那山裏面落難。

總之是對成哥一大頓的褒獎,把成哥都當成了活菩薩轉世。

這件事情這麼多年過去了,但是一直在成哥心裏面,是他遇到過的最邪乎的一件事情,如果不是當時車從上面開過去,他都一切是自己看花了眼。

要不是他可以留意了一下,就新長出來的那一截路面的顏色與其他出的顏色有細微的差別加上兩頭有銜接的不規則縫隙,他都以為其實昨天晚上那路就沒有斷過,根本是自己眼花了出現了鬼打牆的情況。

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件事情一直是耿耿於懷在心中,甚至是多年之後還專門到當初事發的地點去看過,不過那裏已經重新修繕,路也是後期加固過,又重新起了基石,因為那地方是一段危險了,那地方有一大捷的道路下面都空了,下面的基石都已經塌方,只剩下上面一層薄薄的水泥硬化的路皮,之後公路局的下令整頓將那一大截的路面都給推瞭然后重新奠基修路。

不過卻遇到一件奇怪的事情,說是當時的工人在鑿舊路的時候有一節的路面怎麼鑿都弄不開,就像是一塊鋼板,而那一截路面下面的基石也早就垮了,路面幾乎是懸空。

最後沒辦法只能從兩頭將那一段路皮給鑿斷,整個路面能有六七米的長度,四五米寬度的一大塊石板整個一股腦的都落到下面幾十米深的山溝里了,但是這樣高度下去那一段路面竟然沒有絲毫斷裂破損,簡直就是一塊一體的鋼板。

當時還有些好事者研究呢,最後也不了了之,在後那那東西似乎也就沒了。

“這算是我這些年遇到的最邪乎的事情”!成哥壓低聲音說。

路川怔怔出神,愣了老半天沒說話,成哥見路川這樣一幅表情也就笑了“你小子也不這一臉驚駭的表情,那都是發生在我身上對的,都過去一二十年時間”!成哥倒是不在乎的模樣。

“你...後來有遇到那老頭子嗎”?路川問。

成哥一笑,“天大地大,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疆土之上在外面能夠兩次遇到同一個人的概率實在是太小了”成哥說道,這話也沒毛病,他是在路上跑的,那地方也就去過那麼一兩回,那老頭子也是一把年紀了,說不定早就已經掛了,能夠遇到就怪了。

更何況成哥也不大想和那老頭子遇見,總感覺有些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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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國慶中秋相會,祝大家國家節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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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話.千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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