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06《嫁死》
自古湘西多怪事。
在湘西那地頭有着三邪的說法。
蠱術,趕屍,落花洞女,此乃是湘西三邪。
林小藝所在的擺渡人家在十年浩劫沒有分家之前在湘西那地頭是有人手駐紮,畢竟早些年的擺渡人家家大業大,也是江湖上的大勢力大門派,只可惜如今沒落了。
湘西三邪是神秘湘西的老字號招牌了,擺渡人家的入住也算是晚輩,在那地頭比不得三邪。
而今天要說的便是其中最為神秘的蠱術。
這是在歷史上弄出過不少人命的邪門術法,蠱術種類有多,包羅萬象,不勝枚舉。
說是在晚清末年,洋鬼子大軍入侵的年頭,那年頭天下大亂,是冤魂遍地生的時代。
那年頭湘西那裏還算好的,畢竟在密林子裏面。
那年湘西邊界的密林子裏面一個叫做大妥寨的地方鬧鬼,弄的人心惶惶,周圍十里八鄉的人盡皆知。
湘西雖然有三邪,但是本身就是邪乎之物,反過來卻制不住其他邪乎之事,大妥寨那地方太過偏遠,在武陵山的深處,典型的窮鄉僻壤之地,當時最近的渡靈人走了三天時間到了那大妥寨。
當時的那位渡靈人名叫邱隋峰,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在擺渡人家有一二十年時間,那年輪崗值守武陵山的渡靈人就有他,而他距離大妥寨也是最近的。
邱隋峰到了大妥寨的時候那裏鬧鬼已經有三四個月時間,前前後後有好多戶人家都遇到這樣過的事情。
說是半夜看到寨子外有人走動,本來寨子有人走動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但是奇怪就奇怪在那是一個本來就已經死掉的人,整個大妥寨本來百十來戶人家都死人心惶惶的。
大妥寨在密林深處的一處山溝中,兩邊是高聳入雲的翠綠山峰,這地方常年早晚飄散着濃密雲霧,只有正午太陽最盛的時候才會有撥開雲霧見真容。
剛到大妥寨的時候是六月,那時候還是舊曆時代,真正的三伏天,即便是如此,大妥寨在正午時分卻依然有一股寒涼,邱隋峰是擺渡人家的老人,二十年的職業生涯告訴他那地方有問題。
邱隋峰從寨子裏了解到這段時間寨子裏經常在半夜看到有人影在外面走動,甚至是同一時間在不同地方都有人看到。
是一個女人,已經本來在幾個月前就已經死掉的女人。
在那個時代照相只有大城市大家族才能擁有的,在這種落後的深山寨子中更本就不知道照相為何物,所以寨子裏沒有關於那個女人的任何圖畫記錄。
一切都是靠着寨子中人口口相傳。
說是在半年前寨子來了個陌生女人,一個及其好看的陌生女人。
大妥寨已經在武陵山深處,這裏交通閉塞,平時外面沒人進來,裏面鮮有人出去,突然出現這樣一個俏生生的漂亮女娃子,整個寨子都是一件轟動對的事情。
那女人穿着二十世頭十年剛剛流行起來的緊身旗袍,露着纖細的胳膊雪白的腿,將寨子一眾男人給迷的神魂顛倒。
那女人是來寨子找人的,找一個叫做阿古麗的人。
阿古麗在那女人來寨子的一年前就已經離開寨子,再也沒有回來過,是寨子裏出了名的草鬼婆,世代養蠱,可能是常年和蟲子接觸導致阿古麗的長輩們都沒什麼好下場,阿古麗的父親就是全身潰爛而死的。
而一年前阿古麗離開大妥寨就是為了治身體潰爛的惡病。
那女人名叫孔莜
見阿古麗不在她便寨子東邊的一家空屋子住下,剛住下那半個月時間裏面經常有男人半夜去翻她家院牆。
許多人都在偷看,一窺香色也是好事情干,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能一澤芳香呢,外來的女子可比這本土山裡女人好看太多了。
孔莜平時在寨子裏可謂是深居簡出,就算是白天都很少看到她人,除了平時向寨民門換取一些糧食、日用平就再沒有看到她出來過。
不過即便如此也擋不住那每天晚上翻院牆的男人們。
那半個月時間許多漢子都當時一件幸福的事情。
但是直到有一天晚上,這一件幸福的事情就不再是那麼幸福,那天晚上很晚了,幾個喝酒到丑時的幾個男人再次相約翻院牆,這次很巧,剛好遇到孔莜洗澡,這可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舊時代還沒有二十四小時的記時方式,那時候的的丑時便是如今晚上一點到三點,已經是深夜時分。
本來那個點洗澡在如今二十一世紀都不常見,更別說是百多年以前了。
當時那女人正在脫衣服,一群醉酒的漢子看的眼球都像是要跳出眼眶,這可是不多見的時刻。
當時那女人背對着窗戶,當她脫下最後一件貼身衣物的時候衣裙醉酒的漢子當時就一個激靈,嚇得腿都軟了。
孔莜的背脊上有一個比成□□頭都還要大不少的血窟窿。
那血窟窿中有已經腐爛的血肉化膿,而且像是血液在蠕動,頃刻間就算是在窗戶的幾個男人都感覺到一股逼人的腥臭氣息撲面而來,讓幾人微醺的酒意頓時間消失的無影無終。
可謂是醍醐灌頂。
這一下幾人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的確是血窟窿,而且還有已經化膿的膿血順着血窟窿再往下流淌着,順着孔莜的背脊一直往下,流到雪白的臀部、修長的大腿,最後滴落在地上。
夜晚的寨子很安靜,幾個男人一臉驚恐的盯着孔莜,看到孔莜反手伸到背後竟然在用手拽住血窟窿中的膿血往外扯,雪白的五指抓住血窟窿的膿血,瞬間紅色中夾渣在絲絲乳白色的粘稠液體沖指縫間飛濺出來,那女人傳來痛苦的悶哼聲音。
幾人似乎聽到了有血肉呲呲作響的聲音傳開。
一聲一聲痛苦的悶哼聲音傳出來,孔莜向後斜偏着頭,那張漂亮的臉蛋上是猙獰的面孔,額頭上的汗水在燭火下泛着點點光澤。
孔莜用手死死的抓住背後血窟窿中的膿血不斷往外扯拉着,呲呲的血肉分離聲音傳開,寂靜的黑夜中幾個醉酒的漢子聽得一清二楚。
最後孔莜從血窟窿中抓出一團還在蠕動的血肉,然後扔在地上用腳狠狠踩破,膿血飛濺開來,然後女人才開始用浴桶中的水清晰血窟窿,知道膿血不在滴落為之,整個浴桶的水都被染紅。
這件事情很快就在寨子裏傳開,從那天之後再沒有男人翻那女人的院牆,把那地方彷彿成了一片禁地,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那天之後也更少見得到孔莜出來換糧食和日用品平,又過了半個月時間也不知道是誰提了一嘴說很久沒有見到孔莜了,這才讓寨民想起寨子裏是來了這樣一個美麗女人。
有熱心的寨民敲開了孔莜的家門。
與其說是敲開不如說是在多次敲門無人應答之後破門而入。
整個房間中散發著一股熏人的惡臭,地上有一塊一塊黑褐色的飛濺形狀的東西,看着讓人及其噁心。
而孔莜就躺在床上。
那是寨民最後一次見到活得孔莜。
當時孔莜全身用被子蓋着,只露出一張臉來,面色蠟黃,神情萎靡,頗有一種油盡燈枯的感覺。
那也的確是油盡燈枯了。
那寨民看到這一幕就知道已經晚了,不敢在房間裏多停留半分鐘,也實在是忍受不住那一股逼人的惡臭氣息。
當那寨民叫來更多寨民的時候孔莜已經死了,瘦削的臉上緊閉的雙眼,那定格下來的猙獰扭曲的面孔可以想像她死前的痛苦。。
是寨里的人幫孔莜處理了屍體將她埋葬。
怎麼說當時的情況呢...
孔莜死後只能說是一張臉還算是有點模樣,拉開被子就是令人作嘔的臭味和場景,觸目驚心。
那讓被子蓋的嚴嚴實實的身體已經不能稱之為身體,許多地方都已經潰爛得不成樣子,被子不少地方都被膿血給粘連住,拉開被子的一瞬間都能看到一絲絲的粘稠膿血拉扯着。
她的身體已經完全潰爛,有許多地方都已經有蛆蟲在蠕動。
她不死也會更加的痛苦。
在孔莜死後的十多天之後她要找的阿古麗回來了。
阿古麗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但是她比起同齡人要漂亮許多,不管是精神還是容貌都要比同齡人好。
阿古麗在離開的時候身上已經開始有發病的跡象,所有人都以為阿古麗會死在外面,全身潰爛而死,但是這一次她竟然回來了,而且身上沒有絲毫潰爛的跡象,比起以前更加漂亮。
這不竟然讓寨民們想到了那個死去的孔莜。
很快寨子裏就在謠傳是孔莜替阿古麗死去的,阿古麗用了一種不知名的手段將自己身上潰爛的病轉移到了孔莜身上,使得孔莜全身潰爛而死。
而好巧不巧的有人看到阿古麗好幾次出現在孔莜埋的地方。
阿古麗在寨子裏待了十多天之後就再次離開。
那之後寨子裏就開始鬧鬼,很多人都看看到孔莜在寨子裏晃蕩,她穿着緊身的絲質旗袍,露出雪白的手臂修長的腿,緩緩的走來,也有人看到孔莜全身潰爛的站在那裏沖他招手。
當天晚上邱隋峰便開壇做法,最終在孔莜死前所躺過的那張床下發現了機關,看到了一個小小的祭台。
按照當時邱隋峰的說法,是有人將孔莜的魂魄鎖在這個寨子,使得她無法離開,才導致那麼多寨民能夠看得到孔莜。
路川聽完林小藝說將的故事,忍不住生硬的咽了咽唾沫,老半天沒有說話,過了許久路川平復心情“阿古麗將自身的病轉移到了孔莜的身上”?
林小藝點了點頭。
“的確是存在這樣的一種蠱術,是蠱術中及其偏門的一種邪術,在當時就已經快失傳了”林小藝說道。
當時邱隋峰離開大妥寨回到家中便將那件事情記下來,也記在心頭,直到很多年以後在一個苗族的寨子中再次聽到關於那樣的事情。
那是一種有着及其好聽名字的蠱術。
嫁死!
聽說是用病者的血肉養七七四十九隻蠱蟲,用特別手段連續養三年,這三年中七七四十九隻蠱蟲會經過相互廝殺最後留下一隻蠱蟲,然後再將這次蠱蟲碾碎成粉末讓替死者服下,這樣便完成了嫁死,只需要等待服下蠱蟲人慢慢死去,以本該屬於自己及死亡的方式死去,而自己則大病痊癒。
這就是嫁死,將死亡轉嫁出去,讓別人替自己死亡。
“如今這種蠱術在什麼地方盛行”!路川直截了當的問,更具林小藝所說的,唐淺極有可能是被人用了嫁死之法,而且極可能是出自龍戶。
“已經在很多年前就失傳了”!林小藝說道。
嫁死是屬於苗疆的蠱術,是出自苗族中一個古老的家族,但是那家族早在民國之後沒幾年就已經讓軍閥給滅了,整個家族中大大小小几十個人被圍住用機槍給一股腦的給掃成了篩子,沒有一個活下來的。
路川沉吟“不對,應該還有才是”!路川說道。
林小藝詫異,看了看路川。
“阿古麗的蠱術又是哪裏來的?”他問“你說嫁死蠱術出自一個古老家族,但是阿古麗時代生活在大妥寨,本屬於哪古老家族中,她的蠱術是哪裏來的,這樣看來那家族的嫁死蠱術是有外流的可能,這個阿古麗就很有可能是外流的對象,甚至不止阿古麗一個”!路川說道。
“也有可能是他求助那個家族的人幫她施展的嫁死蠱術”!林小藝倒是頭腦清晰。
茫茫人海很難尋找道那種古老秘術,經過林小藝的分析路川也只能是對其中的一個大概的猜測,但是也沒有得到最終的結論。
不過也不着急,畢竟都已經過去三年,這三年都已經過來了,沒有必要急於一時,終有一天會知道答案,未來他手上將會有很多大的權利,可以通過龍戶來查詢。
“要不我們還是再談一談你身上的事情吧”!林小藝道,對於路川身上的事情他一直都很好奇。
在他看來路川應該是已經死亡才是。
“你是如何看出我已經死了”!路川倒是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直接了當。
“人有三魂七魄的說法,在我們渡靈人眼中也是如此,而我們能夠看到到常人所看不到的東西,比如說一個人的靈魂”!林小藝說。
“其實也不見得就是靈魂,因為我們這一脈喜歡說是氣,靈魂就是一種氣,有重量的氣”!他說道。
“我之所以能夠看出你已經死了,是我看到你頭上已經開始有氣冒出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沒有完全出來,像是你體內有一股力量將你的氣給拉扯住,讓你的氣只是剛剛冒出頭頂,不至於脫離身體,這也是你活下來的原因所在,一旦氣立體便是魂去,就死翹翹了”!
“難道我還能死而復生”?路川玩味的說道。
“也不是不可能”!林小藝脫口而出“在我們渡靈人的歷史上還真遇到過有祖師爺死而復生的事情”!
路川猛然一愣“怎麼復活的”?路川自己就有過死而復生的經驗。
“不知道,反正當時已經躺棺材板中都準備入土為安結果到最後時刻敲起了棺材蓋”!林小藝簡明扼要的說道,也就是他們這一脈與古怪打交道,不然非得被嚇個半死不可。
路川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候路川手機傳來微信的聲音,他掏出來看,是霍妃發過來的,是一張圖片,路川身體猛然一僵,面色刷的就變了,握着手機的手抖顫顫抖個不停,眼角都在抽搐。
“怎麼了”?林小藝問,路川突然的情緒變化自然引起了林小藝的主意,知道問題來自於手機,正打算探過頭來看看什麼情況,路川卻將手機息屏,豁然站起來“先走了”!他的聲音有些聲音,咬牙切齒的模樣。
沒經過林小藝的同意路川便轉身離開,他並不是在徵求林小藝的同意,只是禮貌性的告知一聲罷了。
林小藝一個人還傻愣愣的坐在那裏,手中的半杯飲料半端着,不知道是放下還是該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