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03《血竭》
路川曾經的女友唐淺是在大學時候認識的,是當時的學妹,那時候剛上大三,唐淺剛上大一,當時宿舍四個哥們都是單身狗。
當時是這樣盤算的,大四的師姐都已經在社會上跑了半年,不好騙,看不上學生,大三的在學校混了兩年,基本上都是有男朋友,剩下單身的基本上就別惦記了,你想啊,都三年沒有談戀愛,天知道她有哪方面的喜好?還是不碰微妙。
至於大二的,在學校已經呆了一年,差不多也都已經在談中,至於沒談的也都已經在接洽中,拱人家白菜不地道。
最後想來想去就只能將目光放在大一新來的妹子,剛剛離開拚命學習的三年牢籠,很多都沒來得及談念愛,涉世未深,對戀愛還是挺有憧憬的,這種小姑娘青春懵懂,好騙到手。
當時一同進校門的就剛好四個,宿舍四個兄弟一個不落的上去,路川看中了當時的唐淺,十八歲的年齡,扎着一個黑直的馬尾,穿着白色T恤牛仔褲,運動鞋,甭提有多麼清純了。
四個人商量着追,一個人出四個人的力,四個人共同商量着追一個,最後拿下,感情不錯,路川先畢業,之後唐淺畢業。
畢業之後也是二十二歲可以結婚了,感情基礎深厚,路川在畢業的幾年裏也積攢下一些家資,買了房,打算等唐淺畢業之後就商量着結婚。
“沒看出來你前些年還是比較順利”!霍妃說,畢業沒幾年就能自己買上房,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突然想到,難道現在賺錢都這麼容易了嗎?
“不過有時候太順利就不好了”!不等路川回答,就自顧自的說著“所以唐淺後來出世了”!路川咀嚼這句話,怎麼都感覺不大對勁,這話聽着感情唐淺的死亡是自己前幾年太過順利而老天爺將領給自己的災難。
怎麼感覺是把唐淺的死亡推到自己身上,路川沒好氣的反駁。
“你這男人一點都不夠意思,電視裏不都說女朋友出了意外男朋友不都是在醫院跪下給女方父母痛哭流涕的說是自己的錯嗎,沒有照顧好芸芸芸嗎”?
路川嘴角抽搐,這都哪跟哪?這姑娘是被影視劇毒害的千年老妖,只能是這麼評價,但是奈何不能說出口,末了路川說了一句“少看點電視電影小說一類的”。
“別打斷,繼續說”!這姑娘倒打一耙的功夫也是一流,難道她不記得是自己打斷了路川的話?路川也懶得和她計較那麼多。
唐淺的死亡來得很蹊蹺,當時是唐淺二十三歲的生日那天,當時正在吹生日蠟燭,閉上眼睛許願,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就一頭栽倒在地上,當時就送醫院,但是沒檢查處任何問題,身體很健朗。
結果不到半個月時間唐淺的身體就開始變化,原本光滑水嫩的皮膚竟然一點點的變化,變得乾枯,就像是一塊原本有水的田隨着時間的變化水一點點的蒸發,最後露出黃土,在太陽的爆嗮之下開始龜裂,出現一層一層捲起來的土皮。
當時唐淺身上的皮膚逐漸縮水如同老松樹皮一樣,最後實在是乾枯厲害,竟然出現一道一道風乾的傷口,血肉倒卷,但是沒有鮮血流出來,因為那傷口也是乾癟狀態的,就像是多年沒有好轉的舊傷痕。
傷口重頭到腳遍佈全身,臉上嘴唇全身上下都佈滿了,頭髮掉光。
同時身上的骨頭也在逐漸變化,很奇怪,一雙手也逐漸變形扭曲。
唐淺是一個很愛美的女孩子,知道自己沒有救,也不願意去醫院,在一個早晨她在床上自殺了,當時路川就趴在她床邊,睡著了,睡得死沉死沉的。
唐淺就躺在那裏,手腕上並沒有流出多少血液,她的血管就像是乾涸的水管只是象徵性的流出几絲鮮血,但是終究還是死了,都不知道是不是失血過多,亦或則是那個奇怪的病已經將她折磨到盡頭。
路川永遠記得那個畫面,她靜靜的躺在那裏,那麼瘦小,身上不滿了黑褐色的裂口,就像是一句乾屍那樣,當時殯儀館的人來了都嚇了一跳,之後就在小區內流傳了乾屍對的說法。
之後在這屋子裏住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路川就離開了,從此在沒有回來過,即便是每年回成都這邊也絕對不會回這裏,要不是這次霍妃硬要來,他絕對不會願意回到這裏離。
聽完路川的故事,霍妃哦了一句,然後說了一句“人嘛,總是要死亡的,只不顧她運氣不好”!
這句話徹底的惹火了路川“你知道什麼,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那樣看遍了生死無情無義”!這近乎在怒吼,霍妃看到路川脖子到臉一瞬間通紅,太陽穴處青筋都一根一根的鼓起來,彎彎曲曲。
霍妃嚇了一跳,認識這段時間以來不管自己怎麼作弄路川,他都不曾生氣,也沒有衝著自己發火。
心中的怒火就像是一座火山口中的岩漿,一旦碰發出來就一發不可收拾,絕對不會只是一兩句就行了。
“你是有本事,以為你救了我就能夠將你的快樂凌駕在我的痛苦之上嗎”?路川吼着“告訴你,老子不奉陪你,要是認為我是你救的,我就該聽你使喚,你想都別想,那你趁早將我滅了,一了百了”。
霍妃沒有回答,只是睜睜的看着路川。
“我知道你看了太多生死離合,對死亡已經無所謂,認為人都有一死,但是我做不到,我今年才二十八歲,這短短二十八年我做不到無情無義無視生死,在你嘲諷我的時候請你也想想自己最開始的那幾年看到身邊朋友離開是什麼心情”!
“想一想當年霍去病離開時候你是什麼心情”!路川冷道。
霍妃面色微微一變。
這一晚上路川將這麼多年心中的怒氣全都宣洩出來,或許是有些事情壓在心中太久了,需要找一個人宣洩出來。
路川是此刻最好的怒火宣洩着,巧的是霍妃竟然也是最好的怒火承受着,被路川狠狠的罵了一通,竟然沒有回擊,只是在路川最後說完的時候淡淡的說了一句“難道你不認為唐淺的死亡很蹊蹺嗎”?
“好好睡一覺,冷靜下來,明天早上再來找我說話”!
這個晚上霍妃倒是睡得很香,似乎路川所講的事情以及路川的怒火對她沒有任何影響,心底依然是一面平靜的湖泊,不曾泛起點點漣漪。
但是路川沒有睡好,整個晚上翻來覆去的,腦海中一直出現唐淺死亡時候的畫面,她全身乾癟,皮膚就如同乾枯的樹皮,一道道黑褐色沒有血液的傷口遍佈,就如同一句乾屍一樣躺在那裏。
然後他耳邊又響起霍妃的那句話“難道你不認為唐淺的死亡很蹊蹺嗎”?那些年他一直以為唐淺是得了一種不知名的怪病,奇怪到連如今的醫學手段都無法檢查出來丁點結果。
這幾年他到過很多地方,也聽說過很多稀奇古怪的病,但是從來沒有聽到哪一種病是和唐淺這樣的。
唐淺當時才二十三歲,他記得當時唐淺的父母接到唐淺生病的消息就已經在國外準備回來,那邊前後用了四五天才將事情工作交代清楚,再加上回來,前後一共用了十天左右的時間。
但是他們沒想到唐淺會走的那麼快,十天的時間都沒有等到,回來見到的是唐淺乾癟的屍體,當時兩個原本還不到五十歲的中年人瞬間就昏厥栽倒在地上。
唐淺的媽媽眼睛哭腫了,她父親也不好受,強忍着悲痛。
兩位老人將唐淺的骨灰帶回老家安葬,路川當時沒有去,是之後離開成都的時候去了唐淺的墳前一次,修在遠屋後向陽的高地,可以看到下面的山水,墓碑上有唐淺的照片,扎着馬尾穿着一件白色連衣裙,嘴上掛着淺淺而恬淡的笑容,只可惜那個笑容一直就那樣定格。
路川也再沒有見過唐淺的父母,因為每見一次就會傷心一次,過往的傷痛沒有必要時不時的提起,傷疤總是揭開永遠也好不了。
而這些年唐淺父母也很默契的沒有再聯繫過路川。
到早上四點多鐘路川才漸漸睡着,他是在早上九點多鐘被霍妃給叫醒的,睜開眼睛就是霍妃“不都說了,冷靜好了讓你找我說話嗎?你倒好,竟然直接不起床”!霍妃沒好氣的樣子。
從霍妃的表情可以看出昨天晚上上對她那一通脾氣並沒有影響到她今天的心情。
路川苦笑了一下,她看遍了生死,也看遍了各種人的情緒,已經能很好的掌控自己的情緒變化,很難因為一些事情都有大的情緒變動,這要是換一個人估計今天一天都不會搭理,不去道歉絕對不會說話,而且就算是道歉,不放點血也是過不了關的。
她是一個已經能夠隨意掌控自己喜怒哀樂的人,平時已於表面的喜怒都是可惜做出來,並非發自內心,那種凌駕於人之上的冷傲也無非是為了證明自己地位。
“你沒事吧”!路川問了一句,對昨天晚上的發火感到有些抱歉。
“如果你想道歉,那就免了”!霍妃打斷他“狠話都已經說出來了,收不回去,也別以為道歉就管用,我並不是不生氣的人,只是懶得因為這些事情和你計較”!她倒是顯得很大度的樣子。
但是話鋒一轉道“你對我大吼大叫的這件事情我會記着,多少年沒有哪一個龍戶敢對我大吼大叫”。
一番洗漱,一洗臉上的疲倦與頹廢。
桌上是霍妃早上下去買的早餐,其實霍妃壓根就不需要吃東西,別人吃東西是為了生,她吃東西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是一個正常人。
“你昨天晚上說唐淺的死亡有蹊蹺”?路川主動開口問,霍妃是有一個驕傲的人,讓了自己一步已經不錯了,不可能再讓她主動說這個問題,路川猜測霍妃或許知道些什麼,畢竟是活了千多年的人,總是知道一些奇聞異錄吧。
“你能說一下唐淺發病時候的癥狀嗎”?霍妃問,白皙的手握着勺子舀着白粥漫不經心的喝着。
路川愣了愣,他記得在裂開傷口的頭一天晚上唐淺身上很多血管竟然暴起,凸出很厲害,烏青色的在唐淺的皮膚上,彎彎曲曲的就像是一隻一隻細小的蜈蚣,當時唐淺沒有任何不適的。
第二天早上那凸起的筋脈消了,但是反過來的是筋脈凹陷下去,就像是一座凸起的山峰突然之間變成凹陷下去的山谷,但是沒過多久就能夠以肉眼的速度看到唐淺全身上下的皮膚在發生變化,由原本的白皙細膩變得赫斑點點,而且膚質很差,表層的皮膚竟然有脫皮的顯現,但是那也只是皮膚乾燥時候的那種。
當天晚上唐淺全身上下的皮膚開始眼中的速度縮水,顏色開始大變,漸漸的轉成黑褐色,全身的蒼老半點。
在第三天的時候凹陷下去的筋脈上竟然出現一條細細的口子,沒有血流出來,但是那傷口會越來越大越來越寬,在傷口處的肉會倒捲起來,就像是乾涸的田表層的泥土離開之後回頭泥塊翹起來一樣。
這種現象很快,當天晚上唐淺身上就遍佈那種口子,第四天傷口越來越大,和筋脈凹陷下去的寬度差不多,頭髮開始脫落。
同時身體漸漸變形,像是裏面骨頭髮生形變,有些地方骨頭像是骨質增生,漸漸凸出,有些地方骨頭像是少了一截,異常恐怖。
在第五天早上唐淺就自殺了。
沒有哪一個女孩子經受得起那樣非人的折磨與變化。
聽完路川的講述,霍妃平靜的點了點頭,依然在喝粥,將碗裏最後的一點粥送到嘴裏后扯了張紙巾插嘴。
“有點像血竭”!她說了一句“血液枯竭”!
頓時間路川感覺到渾身上下汗毛都都倒豎起來,一個激靈,心跳的很快,身上一股麻意從頭皮一直蔓延到全身各處。
“你說的這個我以前遇到過類似的,但是不完全一樣”!她說。
“知道努爾哈赤的第十五個兒子是誰嗎”?霍妃問了句。
路川一愣,搖了搖頭“沒事我知道他兒子是誰”,他此刻只想知道霍妃口中的血竭是什麼,但是霍妃就是這性子,大多數情況下吃軟不吃硬,你要是依着她的性子來或許還能討好她。
“多讀書”!
“我只知道他第八個兒子是誰”!那自然是後來大名鼎鼎的皇太極了。
“滿清的鐵帽子王愛新覺羅多鐸,當年大敗李自成帶着順治帝進關的就有他”!霍妃說,路川並沒有打斷,他知道霍妃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提起這個來。
多鐸歷史上活了三十五歲,是得了那時候駭人聽聞的天花病毒全身潰爛而死,可謂是歷代名人能將中死的比較凄慘的一位了。
霍妃是一個歷史的見證者,走過了歷史的歲月長河,走過漫長的時光歲月,她與多鐸是有交集的,世人不知道多的在二十歲那年就已經死過一次,被敵人一槍洞穿心臟而死,不過他運氣不錯,遇到霍妃,被霍妃以自己的長生不死鮮血救活。
這件事情外人自然不知道,就連多鐸的老子努爾哈赤都不知道。
也因為霍妃的再造之恩,多鐸征戰天下的同時幫助霍妃找尋她所需要的東西,還真找到不少,畢竟聞名天下的十王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了。
那也是尋龍歷史上少有的巔峰時代,因為愛新覺羅多鐸是他當時坐下的龍將,也是坐的如今鄒文東的這把交椅。
霍妃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物,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官場大佬在她面前都不自覺的有一種低人一等的感覺。
霍妃身上彷彿有一種天生的優越魅力,就像是神,所以即便是愛新覺羅多鐸這樣的皇族貴胄都甘願低她一頭。
在多鐸三十六歲那一年再次重傷,而且也是必死之傷,又是霍妃救了他,同樣用自己的血液救了多鐸,但是這一次就沒有那麼幸運,霍妃的血液只是讓多鐸的多活了一陣子,但是這一陣子也是多鐸人生最痛苦的一段時間。
被霍妃二次救活不到十天多鐸的身體變開始發生變化,全身的筋脈開始鼓起來,就像是有無數的蟲子在血管裏面將血管漲起,一碰就疼痛要命,這種情況持續了有十多天,十幾天之後很快血管收縮凹陷,與路川所說的唐淺的情況如出一轍。
從發病開始約莫一個月的時間他血管開始裂開,但是同樣沒有血液的乾癟風乾的傷口,但是與唐淺不同的在於他的皮膚並沒有一直乾枯下去,在不到五天的時間全身的皮膚開始以乾裂的傷口化膿、潰爛,最後是全身潰爛而死。
當時御醫診斷出來他是換了天花之病,歷史上也就留下來一筆天花的記錄。
路川聽完之後愣了愣神“你是說難道多鐸的是和你的二次輸血有關係”?路川自然聽懂了霍妃的話,他也是聰明人。
霍妃點了點頭“對”!
“你確定不是天花”?清朝那些年也發生過幾次規模性的天花。
霍妃冷笑一聲“多鐸並不是第一個被我兩次救活的人”!
路川點了點頭,在芸夫人之前的做第二把交椅的是呂無妄,他也是兩次死而復生的人,當時按照霍妃對芸夫人的說法,呂無妄恐怕最後也沒有善終,只不過是再次多活了一陣子。
“不是說血二代最後的結局會妖變嗎”?路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