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遇見他人
方安接過方樺摘取的葉子把鼻涕好不容易擦乾淨,然後接着用他髒兮兮的手在臉上亂擦一通,繼續問道:“小樺,我要讀書了,陳秀才要是看不上我怎麼辦?”
“你不是不喜歡讀書么?”方樺無視方安的邋遢模樣,眼睛看着方父的背影淡淡的說道。
方安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好久,彷彿下定了決心了一樣,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要讀書,從今天開始我也要讀書。”
方樺倒是有些詫異了,看着方安那眼神不像是在鬧着玩,更加的有些糊塗,昨天哭着鬧着說不要讀書的人怎麼經過一晚上時間就要讀書了,難不成二伯二嬸的教育那麼管用,讓方安開竅了?知道讀書的好處了?!
“為什麼?”方樺以他後現代人的思維還是想不出方安為何會有如此大的轉變,思來想去還是直接問了出來。
前面方父倒沒有注意身後兩人再說什麼,方父只是不斷注意這走道周圍有沒有什麼危險之類的,走道在青山上並不用翻山,只需要微微繞路就可以了,路雖多點但是勝再安全。
方安聽見方樺的問題,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那就一個悲慘啊,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哪怕就是方父也被身後方安的哭聲給嚇到了,問方樺:“小安這是怎麼了?怎麼哭了?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咬了?”
說了方父就要給方安檢查一下全身,不過方安還是制止了方父的動作,剛擦掉的鼻涕又流了出來,帶着淚水,真的是很臟很臟,方安渾然不知自己被方樺鄙視了,只是哭喪着臉,哽咽着說道:“我爹,我娘,他們昨天打我,說我不讀書,就,就不給我,不給我找媳婦……”
“噗……”方安的話音剛落,方樺第一個忍不住笑了出來,他還以為二伯二嬸是用怎樣的教育把方安這樣的人,也能讓他親自說要讀書,原來搞了半天,就是因為不給他找媳婦的事。
二伯二嬸,你們真的太強大了,方樺生平第一次對二伯二嬸表示由衷的讀書,兩隻胖嘟嘟小手舉起朝着方安二伯房間那個方向拱了拱,心裏默念:二伯二嬸你們贏了,是在下輸了。
方父也被方安的這話給逗笑了,剛準備說讀書是為自己,並不是威脅可以成事這樣的話,但立馬還是咽了下去,心想要是真的說了方安一旦又吵着不去讀書,但昨天晚上的鬧騰不是白費勁了么。
方安是方家老二的孩子,二伯只想讓方安學點本事讀點書,不想跟他一樣一輩子干農活這樣的思想其實真的很簡單,方父知道二伯的想法哪還有不幫忙的念頭,看了看還在痛哭的方安,摸摸頭,嚴肅的說道:“小安啊,你爹說的也沒錯,讀書能有學問,學問就是寶藏,你有了寶藏到時候不就不怕找不到媳婦了嗎?”
“那,那我讀書以後,我自己長大找媳婦就很容易么,到時候就不怕我爹,我娘不給我找媳婦了是么?”方安吸着鼻涕,抬起頭一臉冀望的問。
“嗯……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方父隨便搪塞了方安后就不在理會這事,這樣的事對於方父來說簡直就不是事,不過是二伯二嬸用來欺騙方安,讓他能夠被陳秀才賞識,好好讀書才不得不用的辦法。
方樺也不在搭理智商堪憂的方安,默不作聲的跟在方父後面,三人不斷的行走在青山行道上,倒也充滿了一絲愜意。
如同回到了後現代生活的旅遊一般,看着周圍原始形態的青山森林,站在青山行道上往下斜着看可以看到那北井村和南磚村兩村的農家畝田,兩村後面距離很遠的另一座大山,不過那座大山離得比較遠,和四方村是沒有關係的。
遠看青山不高,方樺自認為可以很輕鬆的走到慶陽縣城裏,可是走近了看青山才知道……它真的不高,但是方樺的身體實在是太小了,走了不到一半就有些氣喘吁吁了,沒辦法,小胳膊小腿的實在是傷不起啊,而且他還拎着雞蛋。
方父幾次想要把方樺背起來走,但都被方樺拒絕了,開玩笑,他又不是真的五歲,只要自己還可以堅持的事情,幹嘛要麻煩別人給別人增加負擔,方樺的拒絕也讓方父對方樺更加的刮目相看,認為方樺實在是越來越懂事了。
然後,方安看見大概覺得自己是哥哥,也要拿出哥哥的氣度吧,於是乎他背着他的土特產走到方樺面前,語重心長的說道:“小樺,真走不動的話,那我幫你拎吧,反正……”
“好,謝謝,安哥哥你真好。”方安還沒有說完,方樺便直接把雞蛋籃子遞給了方安,奶聲奶氣的說了幾句謝謝,就老神在在的繼續趕路,只剩下方安還沒有反應過來,一直在風中凌亂。
這就是智商碾壓的好處啊,方樺不禁得意的看着身後幫着自己拎雞蛋的方安,自從穿越到五歲小屁孩身上的他,也慢慢的有了一些孩子的習性,就如現在正在洋洋得意中。
方安就是憨厚的代表,也不生氣,況且方安本來就壯實,哪怕拎起雞蛋來對他來說也只是輕輕鬆鬆的事情,但是方樺倒是又不行了。
在行走了約一個時辰后,方樺的確走不動了,方父方安也有些累了,便在旁邊的一塊叢林裏坐下休息起來,如今走到這裏也差不多快要走出青山了,走出青山也就意味着慶陽縣到了,所以三人這才不着急起來。
青山藍天,家裏的兩個小孩將要去陳秀才那裏試試招生,一時間方父的心情也是大好,文人心情大好,自然而然的便是作詩作詞:“藍則萬里歸空藍,青山片片縱生青,悠然飄落不自生,依稀夕陽盼人還!”
“好——”方父詩意大發后,方樺雖然不懂但還是要給父親面子,抬起胖手就是拍手叫好,臉上浮現出一副崇拜父親的表情,也不知唐宋兩朝到底是怎麼回事,文人高興就是吟詩,不高興也是吟詩,大喜事要吟詩,死了人還要吟詩,反正一天到晚都要吟詩。
“好——”反應一向慢半拍的方安也是拍手叫好起來,雖然估計方安一個字都沒有聽,但是不妨礙他不懂裝懂。
方父聽見兩孩子的拍手叫好倒是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擺了擺手嘆了口氣,估計是在為自己的才華惋惜,考了不知道多少年,卻連一個童生都沒有考上。
方樺同樣嘆了口氣,他也為父親方大山惋惜,在大宋里不知道有多少文人都和方父一樣,只知道埋頭苦讀,然後考不上功名則認為自己的才華沒有被發現,經常獨自惋惜自己,不過唯一幸好的是方父並沒有一根筋的非要讀書,在經過不知道多少次失望后,方父已經對功名看淡了,他的重心才放在家庭上。
“為父自己肚子裏的這些墨水也只能在你們面前顯擺一下,但是跟縣裏的陳秀才比起來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所以你們到了陳秀才那裏一定要畢恭畢敬,不能讓他對你們映像不好,這點,要牢記!”方父開始囑咐,臉上很嚴肅,讓方安方樺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行了,休息夠了,繼續走吧。”方父吩咐,方樺方安自然是不能違背,三人正準備繼續趕路,卻突然的傳出一聲異響。
“軋——軋——軋——”的聲音從身後不斷傳出,使得三人都回頭看了一眼,這才看見遠處走道那裏,漸漸行來了一座牛車。
牛是黃牛,後面拉着一塊板子,然後板子下兩個木輪,就這樣成為了一座牛車,牛車並不珍貴,黃牛同樣的也並不是特別珍貴的存在,很多富貴人家都會用牛作為拉車的畜生,而農家則是用牛來耕田。
不過,牛禁殺,禁吃,這是大宋的鐵律,所有的牛都會讓其自然老死,又或者大宋的皇上一家要吃的話,那百姓也是管不着的。
青山後面的四方村裡農家用牛耕田的少,祖祖輩輩習慣了自力更生,有時候連畜生都懶得用,至少北井村沒有牛這東西,不過南磚村倒是有兩頭,方樺看見這牛車,就已經在猜想這牛車上的人應該就是南磚村的人了。
牛車上此時正做着兩個人,一個孩童坐在前面,並不大,看起來比方樺大不了幾歲,但是比方樺倒是瘦點,眼睛有着賊,總是亂轉。
而在孩童後面做着一位和方父一樣裝扮的文人,此時這位文人也看了一眼方樺和方安,就將眼睛放在了方父身上,笑道:“大山啊大山,我還真沒想到你會把你家孩子也帶去陳秀才那裏試試,你自己苦讀二十多年書都沒有考上,如今你這是要指望你孩子幫你考取功名么?”
方樺一聽這話就有些蹙眉起來,父親沒考上功名雖然遺憾,但是此人直接當眾說出來,倒是一點都沒有給父親面子,並且話語裏似乎還透着一絲針對的味道,像是在嘲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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