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二人四目相對,各懷心思。
溫舒宜很清楚,能夠輕易進入這座營帳的男人,除卻帝王之外,再無旁人。
她雖然不記得眼前這張臉,但對褚彥的身高甚是熟悉,尤其是記得兩人之間的身高差。
此刻,藉著火把光,她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男人的身上,他劍眉星目,鼻樑高挺,五官極為立挺,且具有辨識度。雖然膚色白皙,但沒有任何陰柔之態,面容與眼神無一不透着王者的霸氣。
溫舒宜心跳如鼓。
砰砰砰……
胸口如有小鹿亂跳。
他就是皇上,是她的郎君。
嫂嫂果然是沒有騙她,皇上他是天人之姿。
早知道,她一開始就不應該那般疏離排斥了。
溫舒宜很是懊悔,她能告訴褚彥,自己是失憶了,所以才不記得他了么?可她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這個時候說,會不會顯得太不矜持了?
她犯難了,一時間忘卻了動作,只是抱着軟枕,呆立在男人面前。
褚彥微微擰眉,一眼就看出了溫舒宜的打算,男人原本刀槍不入的心,又被溫柔刀狠狠戳了一下。看得出來,嬌嬌是想要避開他,所以這才去找傅生。從薊城一路逃亡的路上,她一直對他避之如蛇蠍,視他如湖水猛獸。
若非是嬌嬌變了心了,褚彥着實想不其他緣由。
甚至於,他偶有一個念頭閃過---彼時在皇宮,嬌嬌也並未對他動真情。
他不是一個需要感情支撐的人,可一想到他和嬌嬌之間的一切,極有可能皆是他一個人的一廂情願,褚彥就心頭憋悶,心有不甘。
按着褚彥的心性,他不會死纏爛打,大可冷落、疏離美人幾天,讓她自己反省思過。
可一想到溫舒宜遠離了自己后,可能會更加舒坦,褚彥今晚不想放過她。
帝王垂眸,目光幽幽:“嬌嬌這是打算去哪裏?”
她要去哪兒?溫舒宜這才回過神,她是要去找傅生來着。她懷中抱着軟枕,身裹披風,意圖實在明顯。可溫舒宜突然又不想去見嫂嫂了……
要怎樣才能端莊又不失面子的扭轉眼下窘境呢?
溫舒宜眼巴巴的看着男人,只覺今晚夜色甚好,良辰美景,就連外面守着的士兵也顯得格外面目可親。
溫舒宜誆騙道:“臣妾原本以為皇上今晚不會過來,這便打算去尋嫂嫂,既然皇上來了,那臣妾就不去見嫂嫂了。”
褚彥眉梢一挑。
親眼目睹了溫舒宜眼底閃過羞澀一笑。
帝王:“……”
他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樑,明顯意識到,嬌嬌對他的態度變化有些大。
難道只是因為他洗去了易容之物?
不,不應該如此。
嬌嬌又不是沒有見過他真容的樣子,嬌嬌更不會以貌取人,彼時在皇宮,也不見她對自己有多愛慕。
褚彥推翻了自己的容貌起到了作用的可能。
兩人入了營帳,帷幔落下,隔絕了外面一切。
營帳內安靜至極,隱有絲絲縷縷的楚楚女兒香,昏黃的酥油燈光線寧靜祥和,氣氛陡然詭異了起來。
兩個人都已經沐浴,外頭已是夜深人靜,這個時辰除卻做賊之外,那就只適合睡覺了。
溫舒宜已懷孕三月有餘,但身形依舊纖細,看不出半分孕態。
褚彥念她已久,兩個月不曾親近,眼下她就在自己眼前,又用忽閃忽閃的眼睛看着他,難免讓褚彥心癢煎熬。
更神奇的是,他不僅想念溫舒宜,還想念他從未謀面的孩兒。
“時辰不早了,早些睡吧。”褚彥語氣無溫,十分君子。
大約是白日裏吃了美人一巴掌,他不想再自討沒趣。
溫舒宜抱着軟枕,先上了榻,褚彥隨後也躺下,營帳內亮着油燈,視野清晰。
溫舒宜白日裏睡了一覺,眼下毫無困意,身邊又躺着一個“陌生”的俊美男子,讓她如何能夠靜下心來?
她很想翻個身,就在付出行動時,恰好褚彥也側過身,兩人忽的又面對面躺着了。
溫舒宜心頭咯噔了一下,瑩白的面頰染上了一層嫣紅,漂亮奪目。
褚彥看的真切:“……”
這要是在今晚之前,他想上榻都難。看來,有一副好皮囊才是長久之計啊!
褚彥心情複雜。
他算是明白了,嬌嬌愛的不是他的至高無上的皇權,亦不是他富有內涵的本質,而是……他的臉。
溫舒宜索性閉上了眼,正要再度轉個身,她的腰肢突然傳來一股力道,緊接着就被男人撈入懷中。
後背緊貼着結實的胸膛,她的身子僵住。
就在她以為,褚彥要繼續幹什麼時候,耳側傳來男人低沉微啞的嗓音:“你乖些,不要亂動,讓朕好好睡個覺。”
他太累了,時隔兩個月,終於可以安心休息一晚。
溫舒宜當然不敢亂動,更是不會直接勾搭,她終歸是一個矜持端莊的女子。
然而,這一夜超乎了她想像的煎熬,實在忍不住翻身時,身後的人又啞聲威脅她:“再亂動一下,信不信朕立刻辦了你!”
溫舒宜:“……”
****
夜色濃郁。
空氣中飄蕩着一股子濃烈的酒氣。
慕容燕已得知褚彥帶着溫舒宜成功離開了北燕境地。
短短几日之內,他又敗給了褚彥,而且一切皆發生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的大婚之日,新娘子被人搶走了,便是無人敢宣揚此事,慕容燕也覺得顏面無存。
酒氣甚濃,慕容燕將晉王帶入了皇宮。
“陸蘅,我早已不是當初的我了,今日我就讓你親眼看看,我今日今時的手段!”
他喝的太多,竟喊了晉王曾經在榮國公府時的名字。
晉王不答話,被慕容燕的人押着,被迫入了北燕皇宮。
大殿內點了燭火,仙鶴纏枝的燭台上,燭淚斑斑。此時,老皇帝、蕭貴妃,以及慕容權皆被人帶了過來。
慕容燕醉酒微酣,彷彿是想要極力證明什麼,他從隨從手中接過長劍,一步步搖搖晃晃靠近了慕容權。
慕容權瑟瑟發抖,身子倒退着往後爬,已嚇的抖如篩糠。
“父皇救我!”
“父皇、母妃救我啊!”
慕容權再不敢放肆,他以前有多蠻橫無理,此刻就有多狼狽不堪。
慕容燕被這一幕取悅了,他抬起手中長劍,看向了早已面色死灰的老皇帝和蕭貴妃,邪魅一笑:“父皇、蕭貴妃,你們不是很想讓他取代我么?今夜,你二人就親眼看着我殺了他。”
老皇帝終於忍不住,他知道慕容燕已經是一頭瘋狼,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住手!你、你不能這樣!權兒是你親弟弟!”
慕容燕似乎覺得這話甚是可笑,仰面朗聲大笑出聲:“哈哈哈!親弟弟?現在跟我提及手足情了?當初你們迫害我、暗殺我,怎麼不提手足?!”
說著,慕容燕沒有給老皇帝和蕭貴妃告別的機會,一劍當場捅死了慕容權。
鮮血漫延,染紅內殿。
蕭貴妃怔了怔,瞳孔睜大,片刻后失聲嚎啕大哭。
老皇帝癱軟在地,神色絕望,嘴裏吱吱嗚嗚,已經語不成詞。
慕容燕看着這一幕,內心暢快的同時,也陡然落寞。
倘若今夜死的人是他,還會有人這般痛哭么?
他很快收拾情緒,來到晉王跟前:“陸蘅,你看到沒有,我也有隨心所欲的這一天了。”
晉王神情漠然的看着方才的一切。
他輕嘆:“何必……你不覺得累么?”
慕容燕輕笑:“累?我十年如一日忙着保命,我沒有時間覺得累!”
晉王不答話了,他其實能夠理解慕容燕,但他同時也是幸運的,他幼時得了榮國公府的關照,也在溫家體驗了親情,他的內心不是貧瘠孤寂的。
慕容燕這時又問:“你明明喜歡嬌嬌,為什麼能做到成全她和褚彥?”
這下輪到晉王笑了:“正是因為我喜歡她,所以才成全,我和你不一樣。我對她是喜歡,但你不是……慕容燕,你只喜歡你自己,你對嬌嬌,只想佔有。”
默了默,晉王又補了一句:“你不過是曾經一無所有,這才對嬌嬌有了執念,嬌嬌她……值得更好的人,你配不上。”
這話刺激到了慕容燕。
他自幼不被疼愛,彷彿就是一個多餘的人,他的存在,他的太子之位,令得他備受多方勢力的威脅,他曾經以為,是他不夠好!
慕容燕發了瘋,“不是!我喜歡她!我老早開始就喜歡她,若非身不由己,我早就娶了她!”
晉王擰眉,不想跟一個瘋子多說什麼。
慶幸的是,嬌嬌他們都安全了,或許,他也該慶幸,嬌嬌最終選擇的人是褚彥。
慕容燕覺得晉王臉上的笑意着實刺眼,上前揪着他的衣襟,威脅道:“開戰之際,我會將你綁在城牆上,你猜猜看,褚彥會不會救你?”
晉王:“……”行吧,反正他不甚在意,想來褚彥也巴不得他死在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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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溫舒宜是被號角聲吵醒的。
榻上已沒有褚彥的蹤跡,如果不是被褥上的褶皺,以及獨屬於男人的氣息,她還以為昨晚只是做了一個夢。
溫舒宜想到了帝王的真容,不禁面色一紅,徐嬤嬤上前伺.候:“娘娘,兩國正式開戰了,皇上讓老奴好生伺.候您,娘娘若是覺得害怕,就莫要走出營帳。”
“皇上他是御駕親征?”溫舒宜問道,腦中已經想像得出來帝王身着一襲鎧甲的樣子。
她莫名熱血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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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二狗:果然,美貌才是長久之計。
嬌嬌:→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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