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席家有女初長成（上）
“老爺早些回來。”將丈夫送出府門外看着他坐上軟轎席夫人一如往常般輕輕叮囑目送着夫婿乘坐的軟轎逐漸走遠。
走回府邸席夫人命家僕關好府邸大門。跨入內院穿過清幽的庭院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濕氣已經是梅雨時節南方的天氣越潮濕。席夫人心裏擔憂這濕悶的天氣會讓丈夫的風痹症更容易作正琢磨着遣人到太醫署請宋醫正來待丈夫下朝回來再為他仔細診治那黃芪桂枝五物湯也得喝着……
“娘！”清脆的呼聲打斷席夫人思緒席素妍站在花圃前微笑着看着母親。
“妍兒”席夫人注意到女兒手上拿着幾朵芍藥花裙邊上還沾了不少泥土微微皺眉道：“園子裏潮得厲害別受了濕氣快回房裏去。”
席素妍提起裙邊跨出花圃走到席夫人身邊：“這梅雨天氣房間裏悶得緊方才在房裏讀書這會出來透透氣。”
席夫人嘆氣道：“是啊今年的雨下得比往年都要多汨濼江也漲水了皇上連着幾天召開朝議讓大臣們討論預防洪汛之事你爹連着幾天都沒睡了好覺了唉我怕他又犯病正尋思着讓宋醫正過來一趟。”
“朝議朝議”席素妍哼了一聲：“朝議有什麼用？前年撥去修堤的銀子都落到鄭光青手裏他倒是越來越肥河堤卻是越來越薄。皇上對小舅子下不了狠心那就只能讓百姓遭罪。”
“素妍！”席夫人冷聲打斷了女兒的妄言狠狠教訓道：“這是你該說的話嗎？你爹是當朝輔丞相若是讓別人聽到你這胡話豈不是讓你爹難堪？”
“娘女兒知錯了！”席素妍低下頭虛心接受母親的訓斥眼裏卻閃一抹不以為然的神色。
席夫人嘆了口氣道：“你爹就一味的寵着你讓你念許多書整日沒個女兒家的樣子你也快及笄堂堂丞相之女居然連個上門提親的人都沒有真是咄咄怪事。”
席素妍跟在母親身後微微一怔看來皇上與父親的談話已經被泄漏出去了以至於沒有哪家身份相當的人家敢來上門提親。她心裏幾分思量幾天前父親曾經向她提起此事她尚可嬉笑回答再她看來這太子妃的位置是李、楊兩家的禁臠是無論如何也輪不到自己身上來。而皇帝的一句話卻把這燙手山芋甩到自己面前。
“妍兒？”席夫人看到女兒略顯失神的表情輕喚一聲：“怎麼了？娘的話說得太重你不要放在心上。”
席素妍搖搖頭笑道：“娘是疼惜素妍素妍怎麼會怪娘。女兒怎麼也是聲名在外的天都第一才女誰來上門提親不得掂量掂量哪敢輕易登門。”
“不害臊的丫頭。”席夫人啐了她一口笑罵道。
席素妍笑了笑上前挽着母親的手臂走進內堂。席夫人瞥了她一眼道：“還捏着那花做什麼讓丫鬢給你采來就是弄得一身是泥沒個……”
“沒個女兒家的樣子。”席素妍笑眯眯地接下了母親的話見老娘神色不善忙將手中的芍藥遞到母親面前道：“娘女兒這幾日在看《神農本草經》裏面說到這芍藥也是一味極好的藥材所以女兒才到園子裏采了一些。”
席夫人大皺眉頭：“你怎麼又看那些稀奇古怪的書？”
“娘”席素妍忙打斷母親接下的聲討解釋道：“這《神農本草經》是一本醫書女兒看到父親生病的時候痛苦難耐所以想學一點醫術日後也能為父親診治減輕他的病痛。”
席夫人聞言甚是感動女兒雖然有些頑皮但還是非常孝順。他們夫妻倆人成婚多年恩愛和睦雖然膝下僅有一女丈夫卻從未動過納妾的念頭她心中總有些愧疚對女兒要求也就格外的嚴格誰知女兒的性格像極了丈夫才華出眾機智敏銳卻格外的張揚不受約束小小年紀便聲名在外讓她欣喜之餘卻總是存了一份憂心
“夫人”管家洪伯在門外喚了一聲施禮道：“澄國公府派人送來一個錦盒說是送給小姐的。”
席夫人一怔道：“澄國公府為什麼給你送東西？”
“是歐陽燁送的一匹緞子端午賞燈會他猜謎中的禮物說好了拿這東西和我換茶。”席素妍撒個小謊不敢讓母親知道自己乾的好事這個歐陽燁搞什麼鬼。
席夫人瞪了女兒一眼道：“以後不許再跟着他出去！”轉而吩咐洪伯道：“把宮裏賞賜的極品銀針拿上兩袋給澄國公府上回贈過去。”
席素妍在母親身後向洪伯使了個眼色說道：“我去拿吧正好我也想要一些泡茶母親房中要放一些么？”
“我不愛喝你給老爺書房裏的茶葉換上銀針吧。”席夫人不疑有他叮囑女兒道。
點點頭席素妍跟在洪伯身後走了門待離內堂漸遠才笑着問道：“洪伯那邊送了什麼東西過來。”
“是歐陽家二公子送來的已經交給小橘送到小姐房中了。”洪伯笑呵呵道：“沒敢讓夫人看見只說是澄國公府上送來的。”
“謝謝洪伯”席素妍笑着致謝洪伯可替她擔了不少干係。
“小姐這麼說真是折殺老奴了。”洪伯是席允安的老家人了眼前這女孩是他看着長大的他雖時常為小姐善後遮掩但許多事情老爺也是知道的所瞞的不過只是夫人小姐做事也是知道分寸的只是不想讓夫人擔心。
走到府的庫房洪伯打開房門讓席素妍進去拿了兩包銀針茶葉用盒子裝好寫了席府的回帖交給洪伯。
“洪伯”席素妍問道：“虎哥在山陰那邊還好么。”洪虎是洪伯的小兒子自幼好武席允安見他勤奮便送他到山陰縣一位武林大家處習武這一去已經都有五年了。
洪伯聽她提起小兒子笑道：“小姐還記得阿虎他在那邊挺好的這孩子勤奮又能吃苦他師父也很喜歡他。前不久他還託人捎了信回來。”
席素妍想起小時常替他背黑鍋的憨小子忍不住笑出聲來揀了一包銀針拿給洪伯：“我記得他喜歡喝茶把這個給他捎過去吧。”
洪伯吃了一驚連忙擺手：“小姐這怎麼使得？這可是御賜的東西。”
席素妍笑道：“御賜的也是拿來喝的若是只讓你拿來供着那也太折騰人了。我不愛喝着個你拿着我去給爹爹書房裏放一些。”說著塞到洪伯手上不等他拒絕自顧自的往內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