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秘的貓(上)
我的出生沒有改變母親在奶奶心中的地位(那個年代農村重男輕女的思想很重),但卻改變了母親的心態,她不再恨奶奶跟姑姑,也不再計較分家產的事。我的小叔是家裏最小的孩子自然也是結婚最晚的一個。小叔雖比我父親小五歲但卻與父親長得極其相似,不知情的人都誤以為他們是孿生兄弟。
小叔結婚的新房位置已選好,蓋房用的磚要自己燒制,利家的大窯就坐落在村東頭的河提邊,應為地勢較高,所以也成了村裏的標誌性建築。
秋高氣爽,一輪明月不知何時已悄悄掛上枝頭。
此時村裡多半的男人們都在村東頭較為平攤的地面上開始打磚胚。
母親與未過門的小嬸帶着水壺吃的出了門,當時的村裡還沒有家家通電,更別提路燈了。雖有一輪明月照着,但密集的樹林人高的蒿子卻將月光遮擋的所剩無幾,淹沒在荊棘叢與蒿子的小路散發著幽幽的白光。夜鶯在樹枝咕咕的叫聲,給這安靜的夜色平添的一抹詭異。
小嬸緊緊的拉着母親的手生怕黝黑的樹林裏會竄出什麼來。
不到一公里的路此時顯得格外漫長,陣陣涼風吹來,母親經不住打了個寒顫。我卻安靜的熟睡在母親懷裏。
一朵雲緩緩的遮住了月光,慢慢變黑的樹林變得更為格外陰森。
母親拉着小嬸加快了腳步,她們沒有發現在樹林的蒿子裏一雙散發著綠光的眼睛正盯着她們。
“嫂子,我怎麼覺得樹林裏有人呢!”小嬸的聲音有些發顫。
“別瞎說!什麼都沒有!咱們快點走,他們都還餓着等咱們送吃的呢!”母親提高了聲音,也許是害怕,故意提高聲音能掩蓋恐懼吧!
蒿子叢里傳來了沙沙的聲音,一個黑影竄到了小路中間。
小嬸大叫了一聲,母親也嚇了一跳。
一雙幽綠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她們。
母親定眼一看,這次看清了,一隻黑貓此時站在路中間弓着身子發怒的瞪着他們,它全身的黑毛如觸電般炸開,嘴裏還發出嗚嗚的聲音。
黝黑的夜色,黝黑的貓。怪異的情景。
母親使勁跺着腳,想將貓嚇跑。卻不想那貓不但沒有害怕,反倒怒氣更重了,嘴裏的聲音也由嗚嗚聲變成了如咕嚕咕嚕聲。
小嬸與母親幾乎是同時打了個哆嗦,汗毛都豎了起來。
“嫂子!芳芳!”遠處的聲音透過夜色傳來過了。幾乎是同時黑貓閃電般竄進了草叢消失不見了。
遠處小叔打着手電筒一路小跑過來。
雖然沒有發生什麼,但母親仍心有餘悸的看了看草叢。
打好的磚胚要趁干之前下窯,人們將磚胚下好后便開始燒窯,父親看着窯里冒出的濃濃黑煙有些疑惑,按常識這窯在燒之前都是清理過的通風口都是暢通的,麥秸桿與木柴都是乾的,如果冒煙也應該是冒白煙怎麼會是黑煙呢?當時的父親並沒有多想,因為不一會火苗便竄了出來,火勢由小變成了熊熊大火,累了一天的人們看着這火勢露出了疲倦的笑。
火燒着燒着便有人大喊“快來看!這磚怎麼冒綠泡了!”
所有的人都圍了過去,湊熱鬧的看着這稀奇的一幕。
母親懷裏熟睡的我突然哇哇大哭起來!母親知道我是餓了,便抱着我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給我餵奶去了,此時站在離窯最近的父親也轉身走了過來。
就在父親正要開口說話時,“嘭”的一聲悶響,窯爆了,圍着看窯的人都被飛起來的磚土給埋了!
一片混亂中父親發現了不遠處被埋的小嬸和小叔,他們被扒出沒有受一點傷。
第二天,村裡人都議論着此事。所有被埋的人中只有我的二伯腿壓斷了。其他人都沒受傷。我父親開玩笑的說是我的哭聲救了他,不然第一個被埋的就是他了。
後來我的母親告訴我,我“毛孩伯”說在燒窯的頭一天晚上看見一隻黑貓鑽進了窯里,他進去找卻沒有找到,他以為黑貓可能從別的洞口跑了,就沒有在燒窯的那天想起來,事後想想挺可怕的。
因為在我們村裡,看見那隻長着綠眼睛黑貓的人不止一個,看到黑貓后也不止發生了塌窯這一件事。
後來我大了,也問過父親,窯炸了,究竟是因為那隻貓,還是窯。
父親告訴我,其實跟貓沒多大關係,那窯名為“弔死窯”,也就是平地起窯,燒窯也很講究,開窯需供土地爺,那時年輕覺得藝高人膽大,根本沒在乎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