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暢音閣,風波1
暢音閣,這個地方的重要特色就是它的細部裝飾且不說戲台前立柱上的對聯,單是建築上屋脊樑、壁柱、門窗、屏風及其它細小結構上運用的雕刻、彩繪、裝飾都是無窮的魅力。
裝飾內容非富多彩,彩繪多運用青綠彩、吐朱單彩,雕刻則有浮雕、透雕等,而且和彩繪結合,甚至貼近、灑銀,在整體上造成一種鮮艷燦爛的效果。
二層和三層,都是坐南朝北,和三面的觀眾席組成一個四合院,舞台都是上到下分別稱為福台、祿台、壽台,底層就是普通舞台了。
現在這個時間段來的人不多,但也足夠熱鬧。
戲文里有一句: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音韻的旋律,是什麼時候帶了淡淡的憂傷?
是什麼時候,那些歡樂的笑聲,笑得悲涼?
時間都哪兒了!
第一層上小台用作樂隊演奏的樂池,其他二台用於演出,那設於大戲台後台的扮戲大廳里,都是戲裝道具,和戲劇人休息的場所。
“呵呵呵……秦公子來了!”
“見過志仁兄!”
“這位是?”
“秦公子還真是貴人真忘事,小弟胡十開,城南……”
“噢,原來是郎員外之子啊,久仰久仰了。”
聽那口氣好像不是很熟,管他,來都來了,那就一起上樓。
“胡公子,請……”
只見這人一身白衣,輕裘緩帶,神態甚是瀟洒,雙目斜飛,面目俊雅,卻又英氣逼人,身上服飾打扮,儼然是一位富貴王孫。
這幾個世家子弟早就約好了。
“走吧走吧,難得一敘。”
稱兄道弟,真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焦小喬眨了眨眼睛,調侃一句:“走,我們上樓找位置去。”
盛子騫笑道:“好嘞。”
“快點!”
這垂髫少年正巧跟隨兩名成人男子來到二層樓“壽”的雅堂,他們沒有票,只能坐在廊上陪看,東西兩廊不設門窗,三、四層樓則是王公大臣看戲的地方。
他們只能來到二層。
“玄兄,這地方不錯啊!”
那身穿水墨色衣,頭戴一片氈巾,生得風流韻致,自然是個才子。
玄冥語話軒昂,吐千丈凌雲之志氣,握着一把隨身摺疊扇子沉聲道:“怎麼,你還是第一次來嘛?”
想到這裏,戚南暮長嘆一聲:“也不完全是,很多年隨家父來過一次,那時對戲曲不太敢興趣,一度走了神,現在回想當真幼稚。”
他的聲音中隱隱有些惆悵,也不知道是想起了自己的娘親這一年的處境還是想到自己將來未知的命運吧。
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座城,一城一味,一城一曲,一城一個故事。
“行了,別這麼沉重了,找個位置,放鬆一下。”
玄冥看着戚南暮,神色有些複雜,隨即呼喚了幾聲小二。
正襟危坐在長軟榻上的戚南暮,左手食指和中指在扶手上翹了幾下,“過去的,都過去了。”小二見了立馬給兩位客人沏了一杯熱茶。
玄冥不想閑談之時,有人打擾,於是抬手一揮,讓小二離去,笑嗔道:“我之前的提議如何?”
戚南暮搖了搖頭,收斂了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地回應:“空有其談,前提需要那名辰世子的認同。”
“那是,實在不行可以找霖鑋王……”
霖鑋qīng王——帝釋天,上齊國帝明澤的第三子,眼下正在廣攬門客。
作為貴族地位和財富的象徵,眼下田子坊也是盛行召至門下的養客之風。
甚至每一個諸侯國的公族子弟都有着大批的門客,可是戚南暮心有不甘,不想委曲求全,即便有真才實學,能在關鍵時刻替主人辦事的,但是也有一些是徒有虛名,騙吃騙喝的罷了。
門客的身份和家奴是不同的,平時沒有固定的工作,不必干雜役,照樣吃喝領月供。只是主人需要他們辦什麼事時,才跟他們安排辦事,總覺得還不如另謀出路。
“快點坐下了,費什麼話啊?”
盛子騫掩嘴小聲的問道:“喂喂喂,這樣做好嗎?”
“你擔心什麼?反正混都混進來了,還想出去?”本來想說他是不是傻,但是一看名伶①上台了
“我是怕……又像上次那樣被趕出來。”
才不想出糗呢。
“噓,跟着前面那兩人,保你沒事。”
“真?”
“當然了,小爺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你要相信小爺我的人品,我從來不吭……”
信你?
焦小嬌沒等自己話說完,就噌噌噌的拉着盛子騫,正好一個絕佳的位置坐下。
“好了好了,這下滿意否?”
子騫蹙眉,雖然對一直猶豫,還是言出必行。
開始了。
壽台上,這些梨園子弟分為坐部、立部、小部和男部、女部。
坐部一般是挑梁的名伶,樂師坐在堂上演奏,舞者大抵為十個人,舞姿文雅,用絲竹細樂伴奏。
立部是一般名伶,樂師則立在堂下演奏,舞者人數不等,舞姿雄壯威武,伴奏的樂器有板胡、梆子、笛子、三弦,還有鼓類如:板鼓、板、大鑼、鐃鈸、手鑼、小鈸、碰鐘、堂鼓、花盆鼓、嗩吶等,音量非常宏大;小部為兒童演出隊。
此外,還設有舞技,又分為文舞和健舞。
其實啊,在田子坊這個地方學唱戲卻被老百姓誤以為卑賤的身份,沒有什麼地位,尤其當下盛行的男尊女卑風俗,令不少女子更不敢越雷池半步,一般誠惶誠恐的女子為了維護僅有的一點尊嚴只能謹言慎行,豈敢引亢高歌。
但整個太澤城娛樂非常單一,何況一個小小的田子坊,戲曲自然成了這些世家子弟重要的娛樂方式,從而也深受老百姓喜聞樂見,所以唱戲的重任大多就落在了男角的肩上。
今天到暢音閣能欣賞到的每一段優美的旋律,都融匯着這些戲曲人的心血和智慧。
也難怪焦小嬌這麼著迷了。
“沉醉…百年…采…茶調……衣襟…總帶…黃梅香……諸君…漫說…登場好…曲部…風流…鬥巧妝……”
虛擬的表演如水墨丹青的縱橫之筆,長歌當哭、長袖善舞。
“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於物而動,故形於聲。
“台上那位大師水袖並不易,運用得好。”
“有嗎?”
欠則暗淡無力,過則猛而無姿,只有理解了它,掌握了其中的規律,才能做到出神入化,讓心緒與水袖一同飄飛。
“正如娘親教我兒時所做的那古老而又簡單的遊戲,需要那反反覆復的重疊,周而復始的輪迴,然後揮收自如,也就達到了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