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177彼此彼此

周維話一落下，人群里唏噓聲很大。任誰也沒想到，一場充滿回憶特別有紀念意義的同學會，會變成慈善捐款的節目。

楊如沒想到好心的劉老師身上，會發生這麼悲慘的事，心裏非常難過。

人家都說好人有好報，這句話，TM的一點兒都不現實，劉老師人這麼好，為什麼沒有好報。

楊如站在劉老師身側，人還握着拳頭，有些氣憤填膺的恍神，剛剛還熱鬧的的同學聚會，似乎安靜了一些。

只見一個女同學走出來，撩了撩自己的大波浪捲髮不好意思的笑說，

“對不起啊，劉老師，對不起同學們，我老闆剛打電話給我讓過去加班，你說這大周末的，還有沒有人性啊，還讓不讓人活啊……那個，我有事先走了，劉老師，你放心，捐款的事我肯定會放在心上的！”

大波浪邊說邊回頭，走的很急。

如果這時候楊如還沒意識到什麼，那麼第二個男的站出來一臉很假的說老婆催着打電話讓他回去時，楊如好像突然明白了。

她剛剛就聽到這男的跟其它說他未婚的啊，怎麼一會兒就變出個老婆來了。

就這樣各種借口，一連走了三男兩女，不是說加班，就說家裏人催之類的。

因為一個捐款，大家好像都挺尷尬的，氣氛也沒先前熱鬧。

意識到溜走的幾個人是想逃避捐款后，楊如氣的半死。剛剛那兩個女的還說做一個頭髮六百塊，做一次指甲三百塊，剛買的車四十萬……呵呵呵，輪到要捐款了，就一毛不拔的走掉是嗎？

這時又走上前一個男的，楊如正想發難，誰知道這男的隨手從口袋裏掏出揉打皺巴巴的五塊錢，硬塞到劉老師手裏，紅着臉特不好意思的說，

“劉老師，我媳婦管的嚴，能幫到的也只有這些了！”說完就快步逃了。

五塊錢？他也好意思給出手。

比這男人更不好意思的是劉老師，她羞愧的垂下腦袋。

第一個人帶頭給了錢，其它人都覺得自己很大方的掏出十塊錢，或者二十塊錢……

捐款十個人後，一個五十塊的也沒有。連站在旁邊的周維都面寒起來。

就算這個聚會場所的費用AA制，每個人也不止出二十塊錢那麼少。她因為覺得大家都是同學，闊別這麼多年後又是有緣相聚，才獨攬了同學聚會費用。

剛剛還衣着光鮮，驕傲的展示自己成績的人，就這樣把寒酸的成績單交到劉老師手上嗎？

等到第十一個男人把十塊錢塞到劉老師手上準備離場時，楊如忍不住一把拽住他斥問，

“就十塊錢？你陪你女朋友開一次房都要一百多吧，怎麼一做好事就沒錢了？”

一直面色頹喪站在旁邊的李勇，聽到這話，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男人漲紅着臉，掙扎的從楊如手裏抽出手。明明羞愧，卻又仰着脖子大聲喊，

“你胡說八道什麼？捐款這種事是心意，我願意捐就不錯了，你沒看剛才好多人都走了呀。說什麼兒子得了腦瘤，現在這種騙錢的事太多了，誰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楊如氣的正要揮拳頭，劉老師一把拽住她，衝著這個男人感激的說，

“謝謝你同學！”

也許是曾經的老師，突然眼眶發紅的模樣讓人驚訝，也許是一位母親突然流露出來的那種慈愛讓人心折。

男人呆愣了一瞬，臉色不好的從錢夾里掏出兩百塊錢，遞到劉老師手上，恨恨的沖楊如說了句，

“就當老子又去開了一次房！”這話一落，旁邊卻響起熱烈的掌聲。

楊如也沒忍住笑了，男人驚訝的扭頭，看到昔日的同學熱情的鼓着掌，害羞的紅了臉，然後又很滿足的離開了。

最後說了句，

“劉老師，祝您兒子早日康復！”

接下來的捐款也都是一百起頭的。李勇捐了兩萬，楊如和蘇上景各捐了十萬。

相當於他們夫妻倆出手就是二十萬，劉老師惶恐的說，

“不行，小如這不行，你捐的太多了……”

“有什麼行不行的，劉老師，現在最重要的是給您兒子看病啊，只要您兒子能健康起來，花再多的錢都行。”

這一句話好像戳中連日來一直奔波不停的劉老師內心。

醫生說兒子有百分之十康復的可能，為了這個百分之十，她賣了房，賣了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親戚里到處借錢。

還聽別人的話，在微信上弄了個公益愛心捐款，不過每個人都當她是騙子，一毛一毛的捐錢，卻不停的辱罵她，有的甚至罵她早點死，罵她兒子早點死，一家人快死別出來騙錢了。

這些話讓劉老師沒臉抬頭，更沒勇氣今天來這個同學聚會，周維根本沒有提前告訴她。

但是當她的尊嚴趕她走時，她想起在病床上等待的兒子，又硬生生忍下一切。

為了兒子，她什麼都可以忍，什麼都可以忍。

如果李勇先前有什麼不服，看到蘇上景大方的捐出二十萬，對這個小白臉一樣的男人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送走悲傷的劉老師后，李勇忍不住問，

“楊如，你不會是看上了他的錢吧！”

楊如回頭，一副你腦殘的模樣說，

“你廢話，現在哪個女人嫁人不想嫁個有錢人？你到大馬路上拉個人隨便問問，誰不愛錢？”

李勇弱弱的抹抹鼻子說，

“我就隨便問問，你這麼凶幹嘛。”

“那你也要提一些有質量的問題啊，幹嘛要問這些連想都不用想的問題呢！”

又走了幾步，李勇還是不敢相信的問，

“你倆當年真是從高中就開始談戀愛的啊！”

“當然，不可以嗎？”楊如很直接的反問。

李勇直接擺頭閉嘴，看着蘇上景的目光越發嫌棄。原來這頭白豬這麼早就把他的白菜給拱了。

楊如要了劉老師的聯繫號碼，第二天蘇上景先回了江城，她一個人留在G城，準備多待幾天，一是看望劉老師，二是和自己妹妹聚聚。

楊意看到姐姐來自己家，高興的為姐姐張羅着房間說，

“姐，以前都是我住你家，一住就半年，終於輪到你住上我家的日子了，感覺你妹妹好像還有點兒用一樣！”

楊如大爺似的坐在沙發上，揚眉睨了妹妹一眼，頗神氣的說，

“現在感激我當時沒讓你離婚吧！”

“嗯！”楊如頓了兩秒，紅着臉低頭應聲。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再不合適的人兩個人在一起時間久了，多少會在心底產生一些感情。

而合不合適，就看你懂不懂退讓取捨。如果你一定堅持兩人不合適，那一定就是不合適了。

次日，楊如去醫院看望劉老師的兒子。她去的時候周維也在，遠遠看到劉老師拉着周維的手，苦口婆心的在說些什麼。

後來周維看到她來了，神色不耐的說了聲沒事，便轉身走掉了。

楊如和周維的關係以前在學校就不對付。她是年級第一，周維是年級第二，從某種關係上來說，她倆應該一直是競爭的敵人關係吧。

再者，周維家境富有，當時也不屑和她這種窮鬼說話啊。

她沒搭理自己，楊如也沒主動湊上去。見人走遠了，劉老師還在嘆氣，不放心的盯着周維遠走的身影，便隨口問了句，

“老師，周維她怎麼了？”

“唉，周維她為了湊錢給我兒子看病，把房子都賣了，為了這個，她老公要跟她離婚……小如你說，這錢就算她給了我，我心裏怎麼能踏實的收下啊，我剛剛勸了半天，都沒勸動她！真是讓我……唉！”劉老師說著又頭疼的連連嘆氣。

楊如意外的挑眉，沒想到看似高冷的周維竟然這麼好心。楊如拉住劉老師的手，安慰的說，

“算了，劉老師，她把錢給了你，你就接受吧，怎麼說都是人家一番心意。她既然為了您把房子都賣了，都弄的這種程度了，您還不要她的錢，她的付出和努力不都白搭了嗎？”

劉老師仍然緊皺眉頭到，

“話是這麼說，可看着他們夫妻好端端的要離婚，這錢，我怎麼拿啊！”

“先別說這事了，洋洋現在怎麼樣？醫生怎麼說，要是還差錢，跟我說，別到處找人借了，您年紀也大了。您放心，我老公有錢……”

……

楊如與劉老師進了病房，說了會兒話，又問了問劉老師兒子洋洋的情況，沒多久劉老師便靠在床側疲憊的睡著了。

楊如心疼的看了劉老師一會兒，為她披了件衣服，便出病房去了趟洗手間。從洗手間出來，看了看時間，準備去買個午飯回來。

一踏出住院樓，竟然看到周維高挑纖細的身影靠在牆邊抽煙，眉頭緊鎖。

這都一個多小時了，這人還沒走？

楊如看了看她的腳下，全是煙頭。楊如本懶得搭理的，想到劉老師的話，和劉老師擔憂的表情。畢竟同學一場，再說她現在成熟的也沒當年那麼幼稚了，猶豫了兩秒，便走上前。

“還有煙嗎？給我一根！”

周維聽到聲音詫異的抬頭，什麼見了鬼似的盯着楊如，冷冷的從包里掏出一根煙遞給楊如。

楊如把煙夾到嘴裏，藉著周維的火兒，點燃了煙。

周維冷眼瞧楊如抽煙老辣的模樣，一點兒都不像裝腔作勢，不禁取笑的說，

“當年的三好學生也是老煙槍啊！”

“彼此彼此！”楊如眉目未動的淡淡回了句。她已經想不起上次抽煙是什麼時候了，說起來，還挺懷念的。

一根煙，好像無形中拉近了彼此距離。當年兩人都是學霸，也都性格高傲，同學三年都沒說過兩句話，更談不上什麼交情，沒想到事隔多年，卻能站在一起抽煙。

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畢業那陣，工作壓力很大，就學會了抽煙！”楊如抽到半根煙時，吐着煙霧淡淡解釋。

周維把煙頭丟在地上，狠狠踩滅嘲諷說，

“我老公喜歡抽煙，我就學了。等我學會了，他反而戒了！”

既然人家主動提到老公，楊如也不介意傷口上撒鹽，側頭冷冷睨着她問，

“聽說你要離婚了？”

這話和這表情，沒看出什麼關心的味道，倒看出一份湊熱鬧的味道。

不過，這才正常啊，她們本來就不是什麼友好的關係。

正在這時，周維電話響了。她掏出手機給楊如看，來電顯示備註着“老公”倆字。

“他打來的，我們說好今天去民政局離婚，他已經在那地方等我一個多小時了！”

周維是實在沒地方去，才煩悶的站在這裏抽煙的，她怕回家遇到老公，老公拉她去離婚。

“有孩子嗎？”楊如又淡聲問。

“有，三歲了！”

“離婚孩子怎麼辦？”

周維哽了哽，難受的吞下嗓子裏那口痰說，

“我們說好了，上半年跟我，下半年跟他，那樣對誰都公平！”

楊如又打量了她半晌，看出這女人神情里明顯的失落與不舍，便問到，

“就因為你幫助了劉老師，所以他堅持要跟你離婚？我覺得你也不會這麼沒眼光吧，挑這種男人嫁了！”

周維嘲諷的笑了，神色涼涼。想到此，又掏出兩根煙，楊如一根，她一根。

打火機點燃，一番吞雲吐霧，煙霧繚繚，可惜人生的煩惱卻不能像眼前的煙霧這般隨風飄散。

沉默了好久，就在楊如以為她不打算說時，這才聽到周維冷聲說，

“我是不願意跟劉老師說那種臟事，所以才沒解釋！”

楊如相當感興趣的問，

“那發生了什麼大事讓你們非要離婚不可，你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唄！”

周維橫了一眼楊如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心裏十分氣惱，倒也不覺得難堪。不知怎麼的，周維就把這個沒有跟任何人說的秘密，輕易的告訴了眼前這個連朋友都不算的傢伙。

後來想，可能是緣份。因為她和老公的緣份沒斷，所以老天才突然派出楊如這個和事佬。

“有一天他下班，我在他的公文包里發現了安全0套，我就斷定他在外面有女人了，他解釋什麼我都覺得是狡辯。

我和他大學時就睡了。當時就用過那玩意，因為我不喜歡，後來就一直沒用過。有孩子了就結婚生了孩子，避孕方面都是他一直在做措施……我們兩個之間根本不可能用那種東西，他為什麼會隨身攜帶，結果很明顯不是嗎？”

楊如想了半天後，疑惑的沖周維問，

“你說一個男的怎麼做避0孕措施啊，他是結紮了，還是不0射到你裏面啊！”

一向冷靜的周維，突然紅臉爆吼，

“楊如，這個是重點嗎？重點是他出軌的結論！”周維真是被楊如的不要臉氣個半死，她剛剛是腦子中風了啊，要跟這個女人站在這裏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