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157多管閑事
楊如尋思着,這世道連做個好人都這麼難。因戰母這話一說,全桌都沉默着安靜吃飯。
伴隨着那邊偶爾的吵聲,這頓飯大家都吃的很憋氣。楊如想到戰姨悄聲說的話,心裏更是酸澀。
她想如果戰庭威在,那個女人一定不敢這麼囂張吧。
吃完飯,她坐了會兒,越想越氣越坐不住。怎麼說把人推傷了,也要跟人說聲對不起啊。
戰父戰母都是有教養的知識份子,放不下身段跟那些沒素質的人較頸兒,楊如覺得自己可不是什麼有教養的人。
她的教養只表現在那種懂禮貌的人面前。
趁着蘇上景陪戰父下棋,戰姨在廚房收拾碗筷,楊如起身出門,悄來到院子的北半邊房,看了看門開着,裏面傳來說話聲,便用手敲了敲門。
不一會兒,一個三十歲左右,打扮普通的女人走出來站到門口,不知道是不是楊如的錯覺,這女的好像認識自己,不然突然見到自己,幹嘛眼裏閃過震驚?
但楊如確定,自己沒見過這女人。因為先前對這女人印象不好,此時再見到人家臉,怎麼看怎麼覺得丑。
楊如高揚下巴,痞里痞氣的問,
“我叔的腰是你推的吧!”
那女人往後一退警惕的盯着她問,
“幹嘛,想碰瓷是吧。我那天是不小心推了戰大爺一下,他當時都沒事,這都過了三四天了,才來找我對質,你什麼意思?”
戰大爺?人家才六十歲,就成大爺了?楊如又嫌棄的瞥了人一眼,顯的你多年輕似的。
“我叔我姨是個好說話的人,不代表我這個侄女也是個好說話的人啊。你撞傷了人不說,沒賠醫藥費也不說,連個對不起都不會說啊!”
“我憑什麼說對不起?是他自己愛多管閑事,我們家的家事輪得着他們管啊。好啊,他喜歡管是吧,那他就把我們家老爺子接過去唄,讓他為老爺子養老送終唄。”
“真不知道你老公怎麼娶了你這種女人!你的父母就是父母,你老公的父母就不是父母啊!”楊如生氣的數落。
“你誰啊,你知道什麼啊,你憑什麼在這裏指責我,滾!”兩人正吵着,屋裏又走出一個男人,邊揉着眼睛邊問,
“張琴,大白天你跟人吵什麼啊!”這個女人正是李雅的閨蜜張琴。
走出來的是她的老公蔣威。張琴看到老公,眼裏閃過一抹不自然的心虛,沒一秒就挺胸強勢說,
“老公,這個女人欺負我!”
蔣威渾身上下都是書生氣,一看就是個講理的斯文人。楊如睨着男人笑說,
“這位兄弟,你媳婦天天虐待你爹的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聽說你爹還參加過抗0日戰爭呢,你不覺得有這種爹很驕傲?”
張琴一聽這話衝出來指着楊如罵,
“你這個女人胡說八道什麼啊!”
蔣威從口袋裏掏出眼鏡,戴上后把張琴扯到身後,文質彬彬的對楊如點頭說,
“這位女士,你口裏說的參加抗0日英雄的戰士不是我爹,他是我爺爺,你剛剛說的虐待是怎麼回事?”
楊如剛要張嘴,張琴突然衝過去要撕楊如的嘴,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又是拽頭髮,又是撕衣服,蔣威一個從不動粗的人,嚇的傻站在那裏。
楊如一邊和人掐架,一邊喊“老公救命!”楊如雷聲大,雨點小,沒真跟人干過架。
這個張琴好像經常跟人打架,下手又快又狠。她不僅拽斷了楊如的頭髮,還撕了楊如的衣服。
楊如今天穿的黑色襯衫,是扣式的,所以很容易就被人撕開了。
女人邊撕還邊惡狠狠的罵,
“臭BIAO子,我撕了你這張爛嘴,撕了你的衣服,看你還有臉嗎?”
蘇上景聽到喊聲跑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老婆被人拽着頭髮往地上拖,衣不敝體。
他想都沒想的一腳把人踹開,然後把楊如拉到自己身後。
蔣威看到自己老婆被人踹倒,才忽然想起,剛剛他老婆跟人掐架,他竟然沒有上去幫忙,他應該像那個男人一樣才對啊,幫自己老婆打架。
戰父戰姨也跟着出來了,厲問着怎麼回事。夫婦都是老幹部,雖然退休了,說話還是有一種威嚴在。再者他們又是房東,蔣威一家還是要給些面子的。
於是混亂的局面總算安靜了。
蘇上景把楊如緊緊抱在懷裏,轉身讓戰姨拿件衣服出來。低頭看到楊如臉上的傷痕,不等那邊說話,就掏出手機要報警。
蔣威聽到人家報警,招手喊着,
“別啊,又不是什麼大事,我們自己解決吧,報什麼警啊!”
張琴陰着臉,氣呼呼的說,
“報就報,誰怕誰!”
張琴扭腰進了屋,拿起手機給手機存的號“富二代”嚴康打電話。
嚴康家有錢有勢,是李雅的忠實追求者,從初中一直追到大學,到現在還沒放棄。
李雅一回國,張琴就把消息發給嚴康,兩人這才有了牽扯。張琴知道,只要拿李雅說事,嚴康什麼事都能替她辦到。
沒說幾句話,掛了電話,張琴便得意的笑眯眯的走出來。
此時戰姨把衣服遞給蘇上景,蘇上景正細心的為妻子圍好。張琴看到別人的丈夫這麼溫柔體貼,而自己的老公還在那裏求饒似的說“都是小事啊,小事!”心裏就氣的冒火。
她當年是怎麼瞎的眼嫁給這種懦弱又沒錢的男人,還傻子一樣的為他生了兩個孩子。
沒一會兒警察到了,兩對夫婦跟着去了警局。
張琴臉上身上都沒什麼傷,反看楊如身上處處都是傷,到了派出所,調解的警察根本不給楊如說話的機會,每次楊如一張嘴,那警察就嚴厲的喝,
“你閉嘴!”
張琴一邊委屈冤枉的說,一邊暗自在心裏高興,知道這種情況一定嚴康提前打招呼了,心裏更加有恃無恐,覺得嚴康這人就是牛X,辦事效率這麼快,果然有關係的人就是不一樣。
楊如一開始還以為是等那女人說完,她就能說了。結果那女人一說完,案子就定下來。
竟然判楊如故意傷人罪,要立即收監。這個時候楊如要是還相信對面兩個義正言辭的警察沒鬼才怪。
那麼多打架的,沒聽一來就要收監的,蘇上景在旁邊說補交罰款都不行。
蔣威看楊如挺慘的,衣服都扯壞了,頭上臉上都是傷,最後還要去坐牢,他都覺得警察判的太嚴重了,想張嘴幫人說兩句,被他老婆張琴看出來,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蔣威便於心不忍的坐在那裏,也不敢吭聲。他老婆有多會打架,沒有比他更清楚。
要想不變成楊如那樣,他現在必須得保持沉默。
楊如被人戴上冰涼的手銬帶走,蘇上景看交罰款不行,又說自己替妻子坐牢,被高大的警察一手推到一邊冷聲喝斥。
原來來的時候,都以為楊如會佔優勢,哪裏知道結果會是這樣。蘇上景也是擔心妻子有些着急,特別看到楊如被人扣上手銬戴走時……
老婆邊被人架着走,邊眼含淚水可憐害怕的望着他。
蘇上景心如刀割,他們倆都是規規矩矩的人,從來沒犯過要坐牢的事,一看到手銬就害怕了,更別提要收監。
老婆那麼強勢勇敢,剛剛卻用那種不安求救害怕的眼神看他,他知道,她一定很害怕。
蘇上景心又疼又慌,那邊張琴得意的扯着蔣威走,蘇上景無力的靠在牆上,牆上的冰涼貼着他的身體,讓他整個人也冷靜許多。
他突然想起,他真傻,竟然就這麼讓他們帶走自己的妻子,他可以請律師啊。他又不是小學生,為什麼還傻傻的穿警服的人,說是什麼他就信什麼。
就算他對這種事再沒經驗,也沒有打架一來就被人收監的吧。蘇上景眼睛一亮,立即掏出手機,上按下按幾個號碼,表情越來越懊惱……
別人的手機聯繫人里都有上百個聯繫人,而他的手機聯繫人里,只有四個。老婆的,阿寬的,岳母的,父親的。
除了這四個,沒有其它的聯繫人。以前他要見誰,都只跟阿寬說一聲,阿寬去聯繫安排,約好時間他直接見就好了。
到了這一刻,蘇上景憤恨的一拳打在牆上,他覺得自己太不是東西了,一直縮在自己的龜殼裏,此刻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
公司的事大多都是阿寬在負責打理,他只負責研發這塊。星騰做這麼大,政商兩界也有不少的關係,只是他懶的去應付那些虛偽的人,懶得同他們打太極說一些場面上的話。
就連上次去參加一個不得不去的酒會,別人遞他名片他都沒接,當時李雅還說他可能得罪人了。
以前有阿寬在,他從來不覺得人際關係有多麼重要,因為他是一個愛安靜的人。而現在,他才第一次感受到,身為父親身為丈夫,他真的被人保護的太好了。
這時候沒時間難過,他耽誤一分鐘,老婆就要在裏面多害怕一分鐘。
蘇上景急喘了兩口氣,讓自己立即冷靜。想了想,按了串號碼,把電話打回公司。
他記得自己辦公室座機的號碼,一連打了三遍,電話才接通,是打掃衛生的阿姨接的。
蘇上景請阿姨把陳超叫來,等陳超接通電話后,蘇上景就問他有沒有認識可靠的律師,快點來派出所一趟。
這邊張琴得意的和自己老公站在路邊等着出租車。蔣威感覺不妥的說,
“老婆,你別這樣啦,那對夫妻好歹是戰家的客人,而且他們又是我們的房東……”
“房東怎麼啦?他們那破房子如果我們不去住,有人住嗎?他們捨得攆我們走?我們走了誰還住他們房子?兩個兒子年紀輕輕的都死了,說明他們家風水不好,哪個房客一聽這事還願意住啊。
再者,他們都沒兒子養老了,現在又沒工作,指不定就指着我們的房租活,老公啊,你就把心放的穩穩的,戰家那倆頭兒不敢趕我們走的。”
蔣威站在那裏五官都皺在一起,不知道說什麼好。張琴看他這慫樣,氣的踢了他一腳罵,
“看你這懦弱的樣,告訴你,今天是我長這麼大,活的最解氣的一天,你別在這裏說一些亂七八糟的影響我心情!”
陳超帶着律師用最快的時間趕到,前後有半個小時,拖着一西裝筆挺的男人,氣喘吁吁的出現在派出所大門口。
蘇上景一直緊盯着門邊,看到人立即招手。還沒說兩句,身上的手機響了。
蘇上景一看,是楊如的手機,剛剛放他口袋裏的。
是戰父戰姨打過來的問候電話。戰姨在院子裏看到張琴夫妻回去,便問楊如怎麼樣,是不是在醫院,夫妻倆準備去醫院看看楊如。
蘇上景頓了一下,啞聲說,
“伯父,小如現在被人收監了!”
戰父立即驚問怎麼回事,澆花的水都澆到自己身上都不自覺。蘇上景便快速的把來警局后的事給說了一遍。
戰父穩聲安慰說,
“上景,你別慌,你相信伯父,小如十分鐘后就會被放出來,這事我一定讓他們給你一個交代!”
戰家是紅三代,在G城的地位不容小覷。但越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越是不喜歡亂攀關係,反而活的很低調。
戰家兩個兒子前後相繼犧牲,上面補貼的錢二老一分沒要,只要了那枚代表榮譽的勳章,他們只說了一句話,我們老倆口不缺錢,這錢啊,還是留給有需要的人吧。
他們為兩個兒子存的娶媳婦的錢都沒用上,用這些錢養老綽綽有餘,對於他們來說,錢多了也是負累。
本來隔壁老兵這個事,戰父是想出面的,但想想他一輩子在位時都沒麻煩過誰,更何況現在都退休了。
人走茶涼,戰父想,不用麻煩別人的,還是不要麻煩別人了。
老兵的事,他再心疼,也屬於家事。但楊如這個性質不一樣,她屬於徇私枉法了。
戰父打了一個電話,只說了一分鐘,結尾還說了一句“最好給我一個交代!”對方恭敬的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