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這混沌的新生活
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是真的!這絕對不是真的!
幽幽轉醒的青青只希望這是一場噩夢,一場血淋淋的噩夢哇。腦海中盤旋揮之不去的,是那張昏死前看到的自己的臉:頭髮亂糟糟的就像是雞窩,肥頭大耳,大餅臉,眼睛被臉上鼓起的肥肉擠得只剩一條縫,四層下巴稍有動作那白花花油滋滋的肥肉晃動得就如同平靜的湖水起了波瀾,一圈一圈蕩漾開來。
蒼天哪,這。。。。。。為何別人可以穿越得貌美如花、不可方物、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載、雞飛狗跳?
內心的恐慌如同黑暗中滋生瘋長的食人花,睡一覺也許就能回去了,青青鼓起最大的勇氣顫危危地睜開緊閉的雙眼,映入眼帘的,是那頂黃的發黑的破帳子。哀默,大於心死。。。。。。她想到了自殺,這麼活着還有什麼盼頭哇。
把床單甩上橫樑,打了個死結,學着古裝戲中看過的鏡頭,就那麼凄美迷離地結束此生吧。悲壯地把頭伸了進去,蹬翻腳下的凳子。“咚”的一聲,還沒來得及體會窒息的感覺,床單就不堪她噸位級的重負,破碎地散落一地,空留無數嘆息。
挫敗的感覺,青青呲牙咧嘴,摸着摔得生疼的屁屁。
“花枝。。。。。。”地被撞開了,又是花枝家那個美麗柔弱的老娘,青青可沒什麼好心情看到她。
“怎麼自己起來了?你昏睡三天三夜了,嚇死娘了。”美人皺着一張臉,雙手輕撫胸口,美的,讓人嫉妒自己那麼美,倒把女兒生那麼丑,什麼天理嘛!如果是現在的自己做這個動作,估計會讓看到的人嘔得幾天吃不下飯吧。
青青沒理會她,黑着一張臉踉蹌地出了房門。院子裏有個大大的水缸,想也不想,一頭栽了進去。身後的花枝她娘來不及拖住她,急得放聲大哭。
水淹沒了頭頂,嗆得不能呼吸,意識也慢慢模糊。突然,一個想法不安分地竄上來,“如果穿越存在的話,那麼,就這麼死了,是不是無法上天堂?”青青如同被雷劈中般,騰地從水中站起,狼狽地爬出了水缸。
癱坐地上,大腦一片空白,被花枝她娘抱着,絕望的內心感覺些許的溫暖。耳邊是陣陣傷心的嗚咽之聲,她第一次有被人需要的感覺,這種感覺----還不錯!
“你這個小冤家啊。你爹過世了。你再有個三長兩短。叫娘怎麼活啊!”花枝她娘哭得梨花帶雨。看得青青都有些心痒痒。
有點不自然地伸出手。輕輕拍拍花枝她娘地後背。“娘。我以後不會了。”
花枝她娘驚喜地睜圓了眼睛。“我地花枝兒開口說話了。一定是你爹保佑啊!”說罷喜極而泣。
院門外似乎有個人影在探頭探腦。花枝她娘顧不得青青一身濕漉漉地。喊住了來人。“春花嫂嫂。過來瞧啊。我家花枝兒會說話了。”
青青心中有半秒鐘地懊悔。不過馬上就轉念想到。自己不可能裝一輩子地傻子。趁這個機會恢復正常也好。
院門外那個人尷尬地停住了身影。一會就見一個中年農婦滿面笑容地進了院子。青青恍惚間只覺得那人看着眼熟。那女人尖尖地下巴和薄薄地嘴唇衝擊着她地大腦。原來這春花嫂嫂就是那天在院子裏打了雞血似地嚼舌根地農婦。
花枝她娘獻寶似地拉着她的手,討好地求道:“花枝兒,來叫聲春花嬸子。”
青青心裏有點煩燥,自己都奔三了,還把她當三歲小兒;況且,那春花嬸子,根本就是一副假惺惺的嘴臉,花枝她娘怎麼就看不出來?這青青的心思還是像張白紙,心裏想什麼臉上就表現出來,別過臉去沒有理她。
花枝她娘繼續討好着青青,而那個春花嬸子,堆起的笑容尷尬地凝固在臉上,來不及褪去,但心思細膩的青青還是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陰騖。這個人,要小心點防着,不知為何,她心底一瞬間浮現這個想法。
“娘,我餓了。”青青眼巴巴地望向花枝她娘,故意繼續藐視眼前那個春花嬸子。
花枝她娘高興地反覆說道:“聽到沒,春花嫂嫂?”半晌反映過來青青說了什麼,樂得屁顛屁顛小跑進廚房忙活去了。
青青咕嚕地爬起身,準備回房去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卻對上一雙疑惑的眼睛。那春花嬸子一臉深沉地望着她,不懷好意?不對,是有一絲恐懼,她在怕自己嗎?懶得多想,轉身往房間走去,留下一個寬闊的背影和----肥碩的臀部。。。。。。
在一個掉光漆的破木箱子裏,青青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的衣服,因為家裏沒人有她尺寸大。把全身衣服剝下,看到腰間晃動的白花花的肥肉和粗壯的大腿,她還是沒忍住一陣狂吐,腹中空空,只吐出些發黃的酸水。
強忍着胃部的不適和視覺上強烈的衝擊,笨手笨腳地穿好衣服,寬鬆的長裙、寬大的素色粗布短衫在她身上只會顯得擁擠,粗壯的胳膊呼之欲出。唉,好想死啊。。。。。。
花枝她娘端着大碗黑乎乎不知什麼東西進來,放下碗,愛嗔地幫她整理好穿歪的衣衫。雖然很餓,但看着眼前的食物還是提不起什麼食慾,閉着眼一骨腦吞下去只為安慰咕嚕狂鳴的肚子。一碗下肚,還是沒吃出是什麼東西來。
望着眼前狼吞虎咽的女兒,花枝她娘滿是關愛地拿了塊粗布幫青青擦乾頭髮上的水珠。兩人似乎都很享受此刻的時光,青青內心深處更是感受到一種久違的親情,從這個陌生的女人身上。
院中傳來陣陣拖長了音的叫喚,花枝她娘“嗖”地起身,對着青青道:“花枝兒,你弟回來了。”說罷轉身就急急往外走,青青也跟了出去。
“木木,這麼早就放學了?”花枝她娘望着還高高斜掛在天邊的太陽,滿臉疑惑。
“喔,先生說要去隔壁村喝他小外甥的滿月酒,所以就早早放學了。”花枝她弟急沖沖地進了廚房,拿了只葫蘆瓢出來,徑直到大水缸里舀了瓢水,咕咚咕咚地牛飲下去。
花枝她娘回過神來,“哎”的一聲曳然而止,伸出的手臂停留在半空中飄搖。青青也想起來了,自己剛在這缸裏頭泡過,兩人眼神交換,猶豫良久,最終都沒有說出真相。
“嗨!”木木愜意地長長嘆了口氣,反手抹掉了嘴邊的水珠。花枝她娘目光閃躲,如小媳婦般地低垂着頭。
“嗨,木木。”出於禮貌,青青主動打起了招呼。
那小皮猴看怪物一樣地望着她,一副痴獃的表情,好像傻的人是他。見此,花枝她娘忙解釋道:“木木,瞧你姐會說話了。。。。。。”
面前的那個小子一臉木然地望着他的親生姐姐,居然屁也沒放個,背着書包轉身進了房間。青青有點壓抑,這小子與那劉花枝關係不好么?
望著兒子任性的背影,花枝她娘訕訕地解釋道:“你弟可能是太高興了。。。。。。”
青青打斷了她,“娘,傻子也看得出木木不喜歡我。為什麼?以前的事我一覺醒來不怎麼記得了,但覺得腦袋好像靈活了很多。您就告訴我吧,娘。。。。。。”她厚臉皮地撒嬌道,居然一點兒都不覺得噁心。
花枝她娘簡直被幸福沖昏了頭腦,自己的傻女兒不僅會說話了,而且似乎像個正常人一樣了,她一廂情願地相信這是花枝的老爹在九泉下有知。
於是,在花枝她娘斷斷續續的述說中,青青知道了劉花枝的身世。
花枝的老爹劉大強,一輩子是個老實本分、勤勞勇敢、為人仗義的農民,當年花枝她娘李秀娘可是周圍幾個村一致公認的村花,(呃,此刻花枝她娘手捧染上紅暈的雙頰,眼神遙遠而迷離)。按花枝她娘的說法是,不知怎地,當時就看上了花枝她爹。他們的日子倒也幸福,夫妻恩愛,劉老爹從不捨得讓花枝她娘干任何重活。一年後,有了個可愛的女兒劉花枝。不幸的是,這個女兒在她六歲那年為了救寶叔家那唯一的兒子二牛,自己反而沉進了池塘里。待大人救上來時沒有一口氣了,花枝她娘哭得死去活來,也虧得寶叔堅持給花枝按掉肚中喝進去的水,小傢伙居然在眾人都準備放棄時醒了過來。只是,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活潑可愛、聰明玲俐的小女孩了。
說到這裏,花枝她娘眼眶都紅了,“最可惡的是當時有人背後嚼舌根,說是你爹幹了什麼虧心事,才會遭此報應。你想想你爹,一輩子為人正直,這件事當時就讓他留下了心疾,後來他更沉默了,每天只知道埋頭幹活。還有件事,娘在生下你后,受了點風寒落下了病根,後來一直沒有所出。因為這個,更是成了村人飯後茶餘的談資,娘後來都不願意出門,背後老是有人指指點點。這種情形一直到八年後,你弟出生了才好點。”
花枝她娘愛憐地撫摸着她的頭,“你爹心裏內疚,怪自己沒看好你,所以什麼好吃的都是留給你。木木還小,不懂這些,當然會怨恨你了。唉,花枝兒,答應娘親,別怪你弟好不好?”
青青眼眶有些濕潤,曾經以為自己的心是不是麻木了,不會因為任何事而感動。望着花枝娘殷切的目光,她鄭重地點了點頭。責任,她有責任去保護這柔弱的老娘和那個故作大人的小鬼,那是她的弟弟。。。。。。
哦,還有,“那個,娘,為什麼我會這麼胖?”青青十二分不解道,隱含的台詞是為什麼娘那麼漂亮,木木也很瘦。
“啊?那個。。。。。。”花枝她娘吱吱唔唔,似乎青青丟給了她一個天大的難題。
青青可不準備輕易放過她,非得問出個答案。
“嗯。。。。。。那個,那個。。。。。。”咳,這花枝她娘,真像個十八歲的大姑娘,這麼容易就臉紅了,“因為你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嘛!”
“啊?”這答案真讓人啼笑皆非!青青聯想到了一種動物,白花花圓滾滾的,除了吃就是睡,它的祖宗就是八戒老兄。
這窘迫的人生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