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替換
這裏很危險。我準備說的話,在嘴唇邊打了個迴旋,哽下肚子。
“佩依,你得聽我的。”
當然,這不是我在說話,而是裴軒的控制下,說出來的。他的情緒在說話時產生強烈波動,與我互通——擔心、憂慮,又不可言說,憋悶在心裏。
“聽你的!聽你的!什麼都聽你的啊!”
余佩依甩開我的手,憤怒至極,漂亮的臉蛋因此有些猙獰。
“你從來不說為什麼!”余佩依指責道,“我們在一起六百九十八天三小時零二分!”她看着手錶,恨不得把秒讀出來。
裴軒沒接著說話,除了擔心憂慮的情緒持續不斷,就是看着余佩依。
我嘗試着動了動嘴巴,嗯,該我說話,能控制自己的嘴巴,包括發聲的舌頭。
“這裏很危險。”
我終於說出來了,情緒舒緩多了。
余佩依不領情,冷笑道:“你又在騙我了。”忽又深情,“我很想你,你知道嗎?每天!每天!都在想你!可你連我的夢都不來,今天終於來了!”
“所以,我不想離開!”她斬釘截鐵的說道。
“不!必須走!”裴軒似乎受到刺激,驚恐的情緒驟然籠罩內心,身體飄蕩飛起,抱住余佩依,“他們不准許!他來了!來了!我們沒有好下場的。”
從“他來了”開始,裴軒的聲音很小,抱着余佩依貼近她的耳朵,一般人在兩三米之外就聽不見了。
余佩依在聽到這句話后,身體綳直僵硬,彷彿骨頭關節都固定住。
“他在哪裏?他是誰?”余佩依幾乎喃呢道,“裴軒,你的死不是意外對不對?你出現在我的夢裏,就是為了告訴我對不對!”
咦,余佩依的意識很清楚,就說明她知道自己在睡夢中!那麼,她是不是也知道夢魘存在?也不知道裴軒之死的某些事情,懷疑非意外?
結合裴軒剛才的話,這確實有可能啊。
他們兩情相悅,但是有人在阻止兩人在一起,甚至威脅到生命。可是,裴軒是裴家獨子,什麼人能做到?為什麼阻止呢?
我細細的思索,腦子裏翻騰着與裴家和余佩依相關的資料。猛然間,我的腦子裏竄出關於夢魘獸的資料,這些都來自亞塔那裏,剛才裴三尺提到夢魘獸就引起注意,沒時間深想而已。
夢魘獸,有個特點,擅長吞噬靈體,任何靈體,且引起它興趣的靈體。
所以,裴軒口中的“他”其實是“它”?
而夢魘獸纏着余佩依,所以殺死裴軒!
想到這個可能的瞬間,我就瞬間否定。因為,這不成立。
裴軒已經死了近半年,若是夢魘獸早該對余佩依下手,吞噬她的鬼魂。總不能忘記了,或者看心情辦事吧,夢魘獸可不是什麼高智商的生命,沒那麼多情懷。
且,裴軒之死,若是夢魘獸,暗影堂早就發現。
倒是裴軒的鬼魂殘缺!
我拍了拍頭怎麼就忽略這件事呢,夢魘獸看上的是裴軒的鬼魂吧。
但是,纏着余佩依……不可能吞噬一半的鬼魂吧,還致失憶?
我猜測各種可能的同時,也在等待裴軒回答問題,搞清楚他口中的“他”是什麼人,從誰拆散兩人而判斷余佩依遭遇夢魘的原因。
但是,裴軒在關鍵時候掉鏈子,主控權回到我的手裏。
而余佩依也在等待,已經有些不耐煩,將猜想宣之於口。
“你說啊,裴軒!”余佩依說道,“是不是你的家人不同意?他們覺得我為了裴家的錢才跟你在一起?你才像想帶着我私奔?”
“對,私奔!”裴軒激動的說道,“我們走!離開啊!”
是裴家啊?
看來都是我想多了,這也是裴家報復余佩依,打壓她的事業的原因吧。
裴軒似乎對離開表現的異常強烈,只要提到類似的話題,他就掌控主動。現在,又回到我手裏。
“那我們走吧。”
余佩依掛着淚痕的臉揚起一絲笑意,主動牽手道。
我早就想離開了,如果不是裴軒的話引起的不必要猜想。可是,從哪裏走呢?
就在我躊躇不前,兩隻相握的手,回蕩起力量水波紋,一圈圈,那裏有巨大的吸引力,我感覺神魂在被拉進去
余佩依說道:“這是我的夢,去留都由我的意志決定的。”
怎麼可能!
我張嘴就反駁,卻被一根黏滑的觸手勒緊脖子,還有一根插進了夢中的靈體。黏滑的觸手有着強大的吸力,不僅勒緊脖子發不出聲,我的神魂都受到吸力,被滿滿的吸走。
黏滑的觸手就是夢魘,它在吞噬我神魂里的記憶和情感。
意識到這點,我立刻震動神識,想攻擊黏滑觸手,然而余佩依的臉在我眼前放大,猙獰的笑了。
“沒用的,這是我的夢!”余佩依說道,“我製造的夢啊,孫先生。”
目標是我!
我不可思議的看着余佩依,她根本就是假裝被夢魘獸帶入夢魘,引我進入嗎?
還不待我想明白,我的記憶和感情就越發單薄,而裴軒的鬼魂情感卻很強盛,幾乎佔據了我們兩人的在夢魘中的融合體。
如果這樣下去,融合體的記憶和感情將只剩下裴軒,那麼從夢魘離開的是我,還是裴軒呢?
是我的活人神魂,而記憶、感情都是裴軒的。之後進入我的身體,這根裴軒復活幾乎沒區別。
余佩依的目的,是復活裴軒,這就是我看到余佩依,偶感不安的原因。
這一刻,我想明白了,還想掙扎,然而神魂越來越單薄,且兩手間的水波紋也在將活人的神魂帶出夢魘。
不出預料,在我的感情和記憶被吞噬完時,就會離開夢魘的時候,醒來的也不是我,而是裴軒。
這種時候最是難熬,每一秒都無限放大。我彷彿在等待最後的判決,做最後的努力,然而情感和記憶的消失,讓我的神魂失去了活力,失去了一切的掌控。
“啊!”
我像溺水一般,突然呼吸到新鮮的空氣,直起了身體,看到妮兒被驚醒。
她趴在我的床邊,見我清醒,輕快的笑,說道:“有哪裏不舒服嗎?”
“我怎麼回研究所的?”我說道。
這裏正是我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