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擇日出嫁
他不由得神情一凝，帶着幾分惋惜幾分決斷嘆了口氣，轉身坐到楚懷玉床前，沉聲問她：“玉兒，今天這事兒必須在寧國公府的人把陸紹遠帶走之前解決掉，所以為了快刀斬亂麻，不如把你的婚事跟你妹妹換一換，你可同意？”
這是奪了婚事不算，還想從苦主嘴裏聽到一句“心甘情願”嗎？
楚懷玉心中憤怒至極，連頭疼頭暈都顧不上了，冷笑一聲道：“我同意不同意有區別嗎？我如果說不同意，難道父親會改變主意？”
“為父也是為了你好！”楚維山的心思一下子被她戳穿，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一甩袖子站起來道，“行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楚懷瑾和沈姨娘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興奮和野望。
沈姨娘眨了眨眼睛，又對楚維山笑道：
“老爺，我方才想起來，既然二位姑娘的婚事換了，那嫁妝是不是也要換一換？大姑娘的嫁妝雖然都是夫人留下來的，但被大姑娘帶去靖遠伯府，除了補貼那一家子花銷之外什麼用都沒有。但是要是被二姑娘帶去寧國公府，可是能幫老爺上下打點的，這樣才能將那些嫁妝發揮最大的作用啊！”
楚維山沉默片刻，這次連象徵性詢問楚懷玉的意見都免了，直接點頭：“好！”
正在這時，下人急匆匆跑進來道：“老爺，寧國公府的人又嚷嚷起來了，說是要先把陸姑爺帶回去認祖歸宗，這親事今天不辦也罷！”
什麼叫親事不辦也罷？要是今天讓他們走了，以後還不知道會出什麼變數呢！
楚維山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娶親大事也敢說走就走？他們把我戶部尚書府當成什麼隨隨便便的小門小戶了嗎？去告訴他們，想帶人走可以，但是要連花轎帶新娘一起抬走，否則就別想出我楚家的大門！把門攔住了，讓他們等着！”
說著又轉頭對滿屋子呆愣的喜娘丫鬟斥道：“一個個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替兩位小姐更衣上妝！”
喜娘和丫鬟們這才回神，哄地一窩蜂湧了上來，只是絕大部分都圍到了楚懷瑾的身邊，擁着她在羅漢榻上坐下開始給她打扮起來。
她們剛才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這位二小姐馬上就要嫁進寧國公府做世子夫人了，現在不巴結還等什麼時候？
至於大小姐？嗨，不是她們說，恐怕有幾分體面的大丫鬟也比靖遠伯府有錢，哪裏用得着搭理？
楚懷瑾被眾人圍着，聽着滿耳的溢美之詞，不由得心花怒放，得意地朝楚懷玉瞥去一眼。
原本以為會看到楚懷玉大受打擊、一臉灰敗的樣子，沒想到楚懷玉卻根本沒搭理她，只是冷冷往這邊瞥了兩眼，確定沒人會過去替她上妝之後，唇角勾了勾，自己起身走到妝奩前坐下，拿起帕子開始清理起臉上的血漬，然後拿起了一支青黛，竟然是打算要自己上手了！
楚懷瑾不懷好意地撇了撇嘴，哼，你的那點手藝怎麼比得上專門靠化妝吃飯的喜娘？待會你就知道什麼叫雲泥之別了！
還別說，今天請來的喜娘十分手巧，硬生生將楚懷瑾原本只有五分的姿色抬到了七分。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圍着她不住誇獎，簡直把她誇成了仙女下凡。
楚懷瑾得意之餘，忍不住衝著一直背對他們獨自上妝的楚懷玉笑道：“姐姐，上花轎的吉時可馬上就要到了，快回頭給咱們看看呀！大喜的日子，可別手抖給自己畫成了醜八怪！”
楚懷玉輕輕將手中的一支毛筆放下，站起身來，緩緩回頭。
一剎那，屋子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見她雪膚紅唇，妝容精緻，尤其出人意料的是，她額角處居然畫了一枝盛放的桃花，不但遮掩了傷口，而且平添了十二分的芳華！
剛才只是姿容出色的大家閨秀，現在卻瞬間變成了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
楚懷玉看着屋子裏驚呆的眾人，唇角勾起一抹淡漠而冷冽的弧度，以為沒有喜娘上妝就能難倒她嗎？真是不巧，她化妝的技術可能吊打她們幾百年！
她的目光在楚維山、沈姨娘和楚懷瑾的臉上一一掃過，寒聲開口道：
“你們奪我婚事，搶我嫁妝，這些我今天都不計較，因為我今天最渴望的事情就是離開這個沒有一絲人情味的所謂的‘家’！但是你們要記住，我的東西從來不是好拿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十倍百倍的奉還，希望你們到時候不要後悔！”
她剛剛說完，院子裏就傳來儐相的高呼：“吉時已到，請新娘上轎！”
楚懷玉毫不猶豫地轉身，拎起裙擺款步出了門。
在她背影消失的那一剎那，楚維山心中閃過一抹後悔，玉兒這般容貌……他是不是做錯了？
在楚家的要求下，兩位新郎官都把新娘的轎子接上，這才得以出府。
寧國公府的人早就等的不耐煩了，看到迎親隊伍出來，連忙迎上真正的世子陸紹遠，卻把之前喊了二十多年的世子的徐風淵棄之不顧，急匆匆就走了。
徐風淵愣了好半天，才只能帶着自己的花轎，神思恍惚地去往靖遠伯府。
靖遠伯府破落地厲害，只是一間小小的四合院，也沒什麼親戚朋友前來道賀，徐風淵讓人把新娘子扶進洞房，自己連蓋頭都沒來得及掀，騎馬就往寧國公府趕去。
他必須問個清楚！
但是在寧國公府，他卻吃了結結實實的閉門羹，連大門都沒進去，只有一個二等管事出來見了他。
以前見到他就點頭哈腰像條狗一樣諂媚的二等管事此刻卻站在台階上，高高在上的睥睨着他，語帶不屑地將一封信甩給他，道：
“你的身世來由，都在這封信里，你看了自會明白。總之，咱們寧國公府的真正的世子爺只有一個，那就是徐紹遠徐少爺！而你不是咱們寧國公府的血脈，而是靖遠伯府的子嗣，所以以後也不能再姓徐了，應該改回姓陸，以後也不要再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