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午飯是在二姑媽家的後院進行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親人們眼睛都哭得紅紅腫腫的，但吃午飯時大都停止了哭泣，男人們多數在喝着酒，女人們則喂着各自的小孩，有些大些的小孩依稀在席間打鬧着，嬉戲着，喪樂也已經暫停了。若不是吃飯的人都穿着孝服，還以為是鄉間重大的集慶活動呢。
午飯過後，同村子裏奔喪的人陸續都散去了，剩下的一些至親一上午的哭泣彷彿也沒了力氣，都各自找着消遣的樂子，有的聚在一起聊着家常，有的則玩着紙牌。和陸雪來的一幫人則跑到三樓，玩着逮狗腿子。陸雪在旁邊安靜的看了一會，覺得沒什麼意思。便準備到車裏，看看小說或睡會午覺。剛起身，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
“媽媽，你去哪？”濤濤雖然在旁邊和小朋友玩着，但卻時刻關注着陸雪的動態，見陸雪起身，慌忙跑到了她的身旁，一雙胖胖可愛的小手拉住了陸雪的衣角。
“我想到車裏坐會，你和我一起去吧！”陸雪說完，拉着濤濤的小手向樓下走去，程彬依然在認真的看着程芬她們打着紙牌。
十月的天氣，天蔚藍，絲絲縷縷潔白的雲朵掛在天邊，只是風有些微涼了。路邊大大的枝葉繁茂的板栗樹上掛滿了板栗，陸雪第一次見板栗樹覺得欣奇，駐足抬頭靜靜的看着那樹上帶着刺青青的果實。濤濤在樹下踩着已經熟透了有些發黑的板栗。
”媽媽，這是什麼樹？“
”板栗樹。”
“怎麼和我吃的不一樣？”
“因為這是最原始，還沒有加工的。”
“媽媽，什麼是最原始？”濤濤抬着頭，好奇的問着陸雪，一雙星目非常的帥氣俊朗。
“嗯。。。”陸雪低頭望着濤濤，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兒子的問話。
“是不是就是板栗沒有剝皮？”
“是的，是的。”陸雪對兒子獨特的說法大加讚賞。
”媽媽，這一點都不好玩，我們到車裏去吧！“
”你不想在看看板栗樹，枝葉是多麼的翠綠欲滴和繁茂啊。。。“
”媽媽。。。我想到車裏。“
”好，走吧！“陸雪看着濤濤着急的樣子，笑了笑。
兩人上了車，濤濤依舊坐在副駕上，拿着舊一些的手機，玩着遊戲《我的世界》。陸雪坐在主位上，上午給司小平打電話時，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我是他女兒。像惡夢似的又湧入了陸雪的腦海，陸雪的心真的快要碎了。頭想的都有些疼，她搖了搖頭，不想在去想，空想也想不出什麼結果來。她神情落莫的打開了手機，看着小說《追風箏的人》。
剛翻看了2頁。“想要傳封簡訊給你，我好想好想你。。。”
陸雪看着手機上顯示的號碼，竟然是司小平的，她頓時眼睛睜的大大的，心臟撲通撲通狂烈的跳動着，緊張結巴的問到：“小。。。小平，是。。。是你嗎？”
“雪，是我。”電話那頭傳來了司小平的聲音，他的聲音充滿了悲哀和凄涼。
那悲慟哀傷的聲音，震撼着陸雪的心靈，“那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現在怎麼樣啊？“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剛醒來沒有多久。“司小平的聲音沙啞，語氣非常的沉重。
”那。。。那。。。“陸雪緊張激動的語無倫次，說不出話來。
”雪。。。我們任務失敗了。。。“司小平在也無法壓抑內心巨大的悲痛大哭了起來。
”小平。。。小平。。。你。。。你不要哭。。。“陸雪聽着電話那頭大哭的司小平，眼淚奪眶而出。
”我們去了十幾個人，只回來了3個人，現在另外2個人還在昏迷。。。”司小平的情緒很不穩定，邊哭邊說著。
陸雪聽后真的是心如刀割啊！十幾條鮮活的生命，說沒就沒了。“那你，你也受傷了”陸雪哭着問到。
“雪，我。。。我左邊的耳朵沒有了。。。”司小平哭着說，“雪，我配不上你了。。。我們。。。我們分手吧。。。”
陸雪聽后，身體晃了一下，頓覺如五雷轟頂，人都要奔潰了，她大聲哭着說：”小平，小平，你在說什麼呀？你左邊的耳朵沒有又有什麼關係呢？小平，你知道嗎？你出發的17天，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度日如年啊！每天都提心弔膽，魂不守舍，小平，只要你活着回來就好了，只要你活着就好啊！因為我真的不知道這世上要是沒有你，我以後該怎麼辦啊？“陸雪大聲的說著，眼淚大顆大顆的順着臉郟，滴落在衣服上。
濤濤有些恐慌害怕的看着大哭的陸雪，畢竟他才只有4歲。
”雪，你不要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司小平的聲音很低，語氣里有着無奈和對自己任務失敗的沮喪心情，以及自己身體殘缺的自悲。
“那你受傷嚴重不嚴重，還有別的地方受傷嗎？”
“沒。。。沒有。。。”司小平結巴的說到，“我現在上海，明天要坐專機轉到國外去治療，國內現在的醫療水平我的傷，治不了。。。”
“那。。。你明天就去國外。。。我。。。我去上海看看你吧。。。”陸雪一聽司小平要去國外治療，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她，緊張的說到。
“雪，你不要來了，我明早就出發了。我們首長、戰友好多人都在，他們會照顧我的。你不用擔心我。“
“我現在六安，坐高鐵到上海只要4個小時，很快的。。。”陸雪堅持說到，“我帶濤濤一起去看你，他現在就在我身邊。”
“雪。。。咳咳咳。。。“電話那頭傳來了司小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小平，你沒事吧？小平。。。”陸雪一邊哭一邊大叫着。“小平，要不你先休息一會。。。”
司小平咳了一陣，慢慢的好了一些，他有氣無力虛弱的說到：“雪，我沒事，我沒事。。。”
“小平，我想問你一件事。”陸雪低聲忐忑的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