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炊餅
謝乘風微微一愣，蹙眉道：“你一個人去？”
蓁蓁畢竟沒有修為，讓她單獨行動，似乎不妥。
“嗯。”蓁蓁卻很堅定地點了點頭，“謝師兄，小墨跟你去皇宮打探，師姐留在這裏照看，我一個人就行了。”
“還是我跟你一起去吧，謝師兄，你多做兩個分身出來，我諒聚靈堂的人也不敢走進來。”皇甫心兒的臉上寫滿了擔憂。
畢竟是女孩子，心細。
自從在雲海宗碰見夜月之後，她便察覺到蓁蓁的情緒很不對勁。
幾番詢問，蓁蓁總也不說。
“蓁蓁，這裏的人雖然修為都被壓制，但是盯着謝師兄和莫師兄的人很多，還是我跟着你，好一些。”皇甫心兒打定了主意，堅定的勸說道。
蓁蓁正要搖頭，一直沉默的莫非墨開了口，“就依她說的吧，有事就給我們發信，我和謝師兄會馬上趕過來。”
“這裏是四方城，不比別處，蓁師妹看不出任何修為，上街倒也不扎眼。”
謝乘風考量之後，贊同的點了點頭。
蓁蓁看起來是個凡人，那些躲在暗處的修士，應當不會在意她。
何況蓁蓁身上還有法寶，剋制築基期的一般修士，綽綽有餘。
見皇甫心兒還想說什麼，謝乘風又道，“反是聚靈堂這邊，皇甫師妹要多加註意，那個傅越之看起來疑心很重。”
心兒嘆了口氣，便不再說話。
四人商議定了，蓁蓁推門走出了小院，而謝乘風和莫非墨，在她關上門之後，便驀然從屋子裏消失了，只剩下皇甫心兒和兩個打坐的分身。
蓁蓁一路出門，走得順當。
正如預料的那樣，她只是一介凡人，走在四方城的街道上，就是滄海一粟，根本不扎眼。
出聚靈堂沒多久，蓁蓁便遇到了討飯的小孩。
這些孩子極為機靈，知道住這條街裏邊的人都是神仙，不在乎凡間的金銀，出手闊綽，平時就扎在這一片乞討。
蓁蓁正想找人打探去鳴翠巷的路，便拿給了他們一塊靈石。
那些孩子知道靈石是好東西，能在當鋪換好多銅板，當即眉開眼笑，帶着蓁蓁往鳴翠巷去了。
蓁蓁一邊走，心裏邊卻有點亂。
說真的，其實她心裏也不清楚，去哪裏是做什麼？
溯方或許只是隨意提到那麼一個地方。
但她又覺得，溯方堂堂一代魔尊，活了幾千年，又在打神鞭里晃了幾百年，這樣都還記得鳴翠巷有一個賣炊餅的大漢，多多少少有些別的意味在裏頭。
當然，對蓁蓁而言，去一趟鳴翠巷，是她能為溯方這位伯父做的唯一的事了。
蓁蓁一邊胡思亂想着，一邊察覺到神識海中的欒安，似乎也在沉思什麼。
她輕輕皺了皺眉。
雖然蓁蓁不肯承認，但自從溯方消失后，她和欒安之間便彷彿有了一條紐帶，將二人拉得越來越近。
蓁蓁似乎不費什麼勁，就能輕易察覺到欒安的動靜。
就像此刻，蓁蓁能夠感覺到，欒安在思考什麼。
蓁蓁甚至覺得，如果她真想知道他在思考什麼，就一定可以感知到。
但她不想知道。
蓁蓁使勁兒搖了搖頭。
神識海中的欒安自然也察覺到了蓁蓁的情緒，他依舊坐在那方青石上，雙目微咪，發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
“大姐姐，鳴翠巷到了。”為首的乞丐孩子指了指對面的一條巷子，對蓁蓁大聲說道。
經他的大嗓子一炸，蓁蓁這才清醒過來，抬眼望去。
她點了點頭，又從錦囊里取了一塊靈石給了他們。
那群小乞丐歡呼一聲，便一鬨而散了。
那就是溯方伯伯說過的鳴翠巷？
也不知道他當初是什麼時候來的這鳴翠巷，那賣炊餅的壯漢，應當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蓁蓁想着，便邁步朝巷子口走去。
那巷子並不寬，鋪着青石板路，但一眼望過去頗為熱鬧，緊緊實實的擺着許多小攤子的，最靠近大街的是個包子攤，層層疊疊摞了許多蒸籠，飄着白氣格外誘人。旁邊則是賣豆腐花的。
這鳴翠巷，似乎是小吃一條街，此時正是吃晚飯的時間，鳴翠巷裏人潮湧動。
蓁蓁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隨着人流四處張望着。
沒一會兒，她便瞧見了一面高高懸挂的旌旗，寫着大王炊餅四個字。
蓁蓁一喜，朝那邊擠過去，待走到攤子前，微微有些失落。
原來，那攤主並非壯漢，卻是一個清秀的後生。
炊餅攤子的生意跟別的攤位比起來，不太好，清秀後生見來了主顧，急忙笑着問：“小姑娘，來幾個炊餅？都是剛出爐的，熱乎着呢。”
蓁蓁望他一眼，又瞥了瞥四周攢動的人流，小聲問：“這鳴翠巷，除了你，還有旁人在賣炊餅嗎？”
後生一愣，不知道蓁蓁為什麼這麼問。
“對啊，別說這鳴翠巷，就是整座四方城，也只有我在賣炊餅，不是我誇口，我們家的炊餅那可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手藝，”清秀後生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我告訴你，當初我爺爺的爺爺的太爺爺那輩，有位高人走到咱這攤位前面說，這位置有仙氣，老祖宗臨終的時候就說了，叫我們後輩一定不能離開這個攤子，死也得在這兒賣炊餅。”
還有這等奇怪的遺言？
蓁蓁知道，在俗世，賣炊餅並不是什麼光鮮的行當，哪有祖宗希望自己的後世祖祖輩輩都賣炊餅的？
見蓁蓁滿臉狐疑，清秀後生神秘一笑，卻不在說話。
旁邊的一個地瓜攤子的老闆一邊削着地瓜皮，一邊插嘴道，“別在這兒賣關子騙人家小姑娘了，你們家的人個個長壽，那是你們的血統好，跟賣炊餅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那就是聽了老祖宗遺言的人才能長壽，你看那些沒賣炊餅的旁支，怎麼沒長壽？”清秀後生反駁道。
“行，行，行，你們家就一輩子賣炊餅吧？”
……
蓁蓁聽着他們倆的鬥嘴，心裏飛快的思索着。
長壽……
為什麼賣炊餅會長壽？
她心裏一跳，難道溯方伯伯真的不是隨口提起這鳴翠巷的炊餅嗎？難道這個長壽的秘密跟鳴翠巷有關係？……
正在她反覆的思索的時候，神識海中的欒安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蓁蓁知道，欒安定是已經發覺了什麼事。
但自從溯方出事，蓁蓁便再也沒有跟欒安說過任何話，現在，她也不想。
“小姑娘，你到底買不買炊餅？”
清秀後生跟地瓜攤老闆斗完了嘴，見蓁蓁還在自己攤子前杵着，便有些不耐煩了。
這種光看不買的人，最煩了。
既耽擱自己的時間，又擋住了攤子，把那些真正的主顧都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