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堅壁清野
218,堅壁清野
冬晨終於想起來小念一直叫嚷的筋斗雲,好吧,雲他整不來,筋斗他倒還會。先說好了:“舅舅抱你,一下跳上牆,好不好?”
小念看看牆:“你有翅膀嗎?”
冬晨一臉黑線:“我,沒有……”
小念眨着大眼睛:“摔下來會死嗎?”
冬晨道:“不會,呃,舅舅武功高強,根本不會摔下來。”
外面一聲輕笑,冬晨忙起身,看到平兒,臉紅了:“平兒姐姐。”你聽到我剛才吹牛了嗎?
平兒問:“小念還好嗎?剛剛光顧抱着他,這才倒出手,做了點點心。比不得宮中,哄孩子開心罷了。”
盒子送上,竟是精緻的十二屬相,冬晨驚嘆一聲道:“這個太精巧了。”
小念拿起一匹馬:“這個跟孫悟空爸爸送我的馬一樣。”
平兒愣一下:“孫悟空爸爸?”然後失笑:“小韋是這麼介紹自己的?”
冬晨苦笑。
平兒道:“這套模子可不是照小韋捏的那套銀生肖做的,第一次拿給秋爺,秋爺倒笑來着,後來帥望走了,秋爺再看見就臉一沉,飯也不吃起身就走了。再沒敢給秋爺上過。放着可惜,我偷偷給小朋友做一套。”
冬晨愣了一會兒,倒覺得惻然,冷掌門不象這樣的人啊,一貫的冷血無情,也會睹物思人?
平兒道:“秋爺沒做什麼過份的事,他挺喜歡小念的,小念說秋爺不是好人,秋爺逗他,說我拿你去喂狗,秋爺是跟帥望逗着玩習慣了,日常見帥望跟兩條狗玩得開心,哪知道會有小孩子這麼怕狗。我在邊上看着,那孩子一聽‘喂狗’就呆住了,秋爺覺得孩子是被狗嚇到了,我覺得,小念聽到他說這話時就嚇到了,又好象想起了什麼,狗過來時,他一直發著愣,那兩條還離他好遠,他忽然間就昏過去了。秋爺也給嚇壞了,立刻就把他抱起來了。雖然秋爺是嚇唬孩子,可是一般孩子是不會因為一句話嚇昏的,這孩子怕是受過什麼驚嚇,您沒細問問?”
冬晨道:“他一直不肯說話,倒真的象在想什麼事。”
冬晨想了想:“他二三歲時遇到過一些可怕的事,你覺得,他會記得嗎?”
平兒輕聲:“是他媽媽……”
冬晨道:“他應該不會記得。”
小念忽然坐起來:“媽媽為什麼一身血?”
冬晨呆住,小朋友記得!
平兒輕輕掩口,半晌:“抱歉。”她只是來替秋爺說句話,沒想發現真相的。
小念看着冬晨:“到處是血,還有,人,一塊一塊的,為什麼?”
冬晨愣住:“這,他們,你,你還太小,長大再同你說。”
小念問:“他們死了吧?誰把他們弄成這樣的?死人是不是都得弄成這樣?”
冬晨不知該如何回答。
小念瞪了他一會兒,再一次陷入沉思中。
半晌,平兒輕聲:“或者,你應該把孩子送回去。如果小世子出了事,冷家擔不起。”
冬晨道:“只怕……”
平兒道:“我去問秋爺。”
冬晨微微詫異:“姐姐……”
平兒道:“帥望從小在園子裏玩,我不想看他兒子出意外。”
冬晨輕聲:“姐姐你……謝謝。”
平兒回秋園:“秋爺。”
秋爺正鬱悶地看雪呢:“今年的雪真少,下得星星點點的。”
平兒道:“下雪天,秋園特別靜。”
冷秋道:“小混蛋知道會留下腳印,所以,下雪時就不來偷吃的了。”
平兒忽然紅了眼圈:“秋爺,怎麼就到這地步了?”
冷秋輕聲:“一轉身,孩子就長成大人了。”
平兒道:“可是,爺一直記得他,他也不會忘了的。”
冷秋微笑:“今天發生的事,比昨天記得清楚。平丫頭,你應該也記得冷惡在冷家時的樣子吧?”
平兒愣一會兒,沉默了。
啊,漂亮極了的少年,一般十幾歲小朋友會一臉皰皰,冷惡皮膚乾淨白皙,慕殺多少少女。漂亮的眼睛,不太大,形狀優美,笑時無限溫柔,不笑時無限憂傷。那時平兒還小,可也會看到發獃,冷惡會摸摸她頭:“這小丫真乖。”
冷惡會拿糖給小朋友吃,漂亮的女孩兒會被叫“小公主”,冷惡對他的奴隸很好,那個傻傻的奴隸學功夫時特別勤奮,幾乎就是個高手了,大家勸冷惡給那奴隸自由,那奴隸拒絕要自由,冷惡笑着說:“是我奴隸還是我弟弟,都一樣。”
好得不象真的的完美少年,於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見冷惡最後一面時,冷惡說的是:“輪姦她。”
從前的記憶還在,卻已無用。
半晌,平兒終於道:“那孩子,可跟他父親不一樣。秋爺,他沒負過秋爺。”
冷秋問:“什麼事?”平丫頭一向明敏,不會平白無故來招我生氣。
平兒輕聲:“那孩子,不是被狗嚇的,他還記得跟他媽媽一起被抓到詔獄的事,他還記得他媽媽一身血,還有地上的屍體,那孩子受過驚嚇,把他留在冷家,如果有什麼意外……”
冷秋沉默一會兒:“等韓青回來吧。”
平兒道:“韓掌門不會……”
冷秋道:“不好說,他最近怪怪的。”
平兒沉默了。
冷秋見平兒沉默不語,卻不肯退下,知道她這是堅持自己的意見呢。這個好丫頭這麼久,也沒求過什麼。
半晌,他只得道:“讓冬晨給芙瑤寫信吧,把情況告訴他們,如果他們想讓孩子回到身邊,就把他送回去。但是,那個蘇西樓不安全,芙瑤是不會無緣無故把孩子送過來的。”
平兒低下頭:“是。秋爺考慮的周詳。”
冷秋看她一會兒:“下去吧。”
平兒施禮,退下。
遠方的冷家族人,看到天空中火紅的煙火,立刻向最近的冷家分舵集結。
冷懷德那被趕出家門的兒子冷逸飛,冷逸騰猶豫一陣:“咱們去不?爹沒咱們這兒子了。”
兩位想了想:“叫咱們再說吧,去了容易做炮灰。正常人會去攔截溫家人嗎?他們就把小弟派去試探溫家人的功夫了,這回又是對抗溫家僅存的小子,總得吸取前人,不,後生的教訓不是。”
南家看到集結令,老南良久:“已經有二個兄弟在冷家了,朗兒你就別去了。”南朗答應:“是,爹你這些日子,身子也不好。”
區家派人送信,門中不幸,無人領軍。
胡家父子看着煙火,良久,老胡道:“不好不去。”
胡不歸道:“爹別擔心,我會小心。”
老胡道:“別人也罷了,韋帥望放過我們一次,你記着點。”
胡不歸點頭。
冷森嘆口氣:“娘的,折騰個屎啊!四方舵主都死兩個了,還要地下湊齊了不成?”帶上人馬,趕赴冷家山。
魔教山上,眾魔齊集聚義廳,李唐道:“冷家發出集結令。”
張文道:“上次傷亡慘重,我們要不要避避?”
李唐道:“本來可以避到長白山,可是,現在姓韋的守着長白山,那傢伙……”那傢伙與別的冷家人不一樣,別的冷家人都怕手下死,不願往山裡追。那傢伙一點不怕傷亡,剩一個人他都敢把他們趕進深山裏,他手下怕他,比怕魔教人更甚。
徐子涵道:“問天堡是天險,不倚仗地利,大家各自逃避,更容易被一股股吃掉。”
廖陳道:“不知道他們這次是否還象上次一樣強攻,如果能知道他們打算怎麼打,我們可以有針對性地準備東西。”
許伏虎道:“得到的消息是,與上次調集的人馬相似,一家兩人,還比上次多了幾條,獨子老人不必出征。但是人數也不少,應該還是強攻。有件事,我記得冷家好象有人上來過問天堡。教主放的那些……嗯,標記,我們已經去掉,但是不知道冷家人當初有沒有留什麼記號。”
韓宇道:“你是說黑狼和冬晨?”想了想:“黑狼那個人,是什麼也不會說的。冷冬晨嘛,坦蕩君子,他兄弟叫他上山,他絕不會留記號的。不過,不可不防,還是設下機關埋伏的好。”
李唐道:“你的意思是,堅守?”
韓宇看張文,張文道:“堅守,同時,等教主的命令。”
李唐道:“那麼,堅壁清野!”
張文道:“等下,我同你有話說。”
李唐點頭,然後吩咐:“收集一切可以收集的糧草,遣散雜役,非戰鬥人員,清除百里之內任何可能向冷家人提供幫助的居民,限他們二日內搬走,清空糧草,燒掉房屋,填埋井渠,水源投毒,山林燒盡,把問天堡附近,變成焦土。”
看看眾堂主,徐子涵舉手:“我去搶糧。”
關天舒,廖陳道:“請大堂主吩咐。”
李唐道:“三堂主負責趕人吧,楊堂主負責糧草,順便把肉類做成可以儲存的食品。趙天舒去放火,能用的東西,運回問天堡,扁大夫,準備下毒藥。廖陳,收集可用的防禦物品,把問天堡盡量澆上水,變成冰山鐵牆。”
眾堂主領命而去。
張文同韓宇留下來:“這次襲擊來得奇怪,既然要和談,應該不會久戰,而且,冬天,也不是攻山的好時節。”
李唐沉默一會兒:“上次問天堡,他們冷家差不多死了一半人,我們損失的不過是嘍羅,這十幾年,他們再沒動過問天堡的念頭,我也覺得,他們這次,要麼,是虛張聲勢,要麼,是另有奇謀。”
韓宇道:“請廖堂主來一起想想,問天堡可有什麼漏洞。”
下人自去傳信。
張文緩緩道:“韓青那個人,詭計多端,人又謹慎,我覺得,他不象虛張聲勢。我們應該叫教主回來。”
李唐冷冷道:“他巴不得我們吃個大虧,就有足夠理由讓他向冷家屈膝投降!”
韓宇輕聲:“大堂主說的是,然則,我們如果真的吃了大虧呢?”
李唐道:“他不會來!”
韓宇道:“不請他來,他不會來。”
廖陳應召而至:“列位堂主。”
李唐道:“坐下,我們看看問天堡的防禦工事。”
廖陳呈上圖紙:“北邊是萬丈懸崖,下臨深淵,但不可不防高手攀登,即使淋上水,結成冰牆,未必擋得住冷家的白劍,但我們佔地利之勢,只要日夜巡邏,冰上攀爬的人擋不了利箭與滾木。這一面問題不大,東面南兩面也是懸崖,但有可攀爬之處,已經設下機關埋伏,這次,我還會派人埋下炸藥,如果可以,應該考慮向唐家買些烈性炸藥。西邊是叢林,坡緩,上次,他們是從這裏上來的,機關陷阱不必說,我建議,完全炸掉這一塊,我派人查過,下面是山洞,炸過之後,整個山坡會下陷,山洞內部濕滑,且有地下水,冷家人應該不敢冒進。”
李唐環顧:“你們覺得還有什麼問題?”
廖陳輕聲:“有,有一個新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