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章 小黑屋3
第十四天
精神，意志，狀態那些最重要的支柱早就蕩然無存，也給他心裏留下了無法抹除的陰影
沒有了煙，唯一能依賴的東西也沒有了
周真動不動就是一陣莫名其妙的渾身發麻
一時冷汗直流，一時熱濕全身，他的生機一點點衰竭下去
人在生死的抉擇之間總是那麼懦弱，這才多少天，他的心靈就崩碎了，現在周真對治病之說，不再抱有期待，離開這裏才是奢望
悚然膽怯佔據了心窩
度日如年
生不如死
他只有等死了
“報告！七號的脈搏波動已經低於30了，再這樣下去……”
性命關天，觀察室匆匆趕來許多個工作人員“他完全超出我們的預想，實驗難道要失敗了？”
“每個人的意志力，都不一樣，這人已經不在咋們的猜測當中，就目前情況再持續下去，他應該是沒救了。咋們看緊就好，是福是禍，靠他自己了”
一個最有發言權的人說“時與並進，結果未出，一切皆有可能！這次實驗是你情我願，不存在誰欠誰，他在賭，我們也一樣！屬於未來的奇迹不都是賭出來的嗎？”
觀察室內一片寂靜
然後觀察室內響起非常響亮的掌聲
第十五天
那些與陳妙白一起打拚的日子出現在腦海里，還有那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些背影，陌影如墨，那些沉澱的記憶正在倒放，當他回到兒時，靠在那個溫和柔善的後背時，所有的回憶如一面被人敲碎的鏡子，一下子支離破碎了
一驚一乍，周真猛然睜開眼睛
事情發生在某一個時間段，已是燈枯油盡的周真卻毫無徵兆地反彈起來
這個時段
周真變得異常的興奮，像一隻困在牢籠，又不受控制的兇狠困獸一樣，很暴躁，他的興奮擊敗了所有的恐懼，整個人都異常活躍起來
周真一直在喝水，起碼喝了三斤
咕咕咕
種種跡象似乎‘迴光返照’一樣
喝完水之後，他像一隻無意識的喪屍一樣走走停停，自言自語，這種情況又持續了好多個小時
與此同時觀察室內一位工作人員非常激動，他拉響了警報聲，拿着通訊儀的手都在發抖“七號……脈搏150……反射……幅度……偏高……”
旁邊的一個人頓時驚慌失色的“180了……還在持續上升”
片刻之後這個一千平方的觀察室，幾乎擠滿了人
他們等的就是一個奇迹，整個實驗已經到了玩心跳的時刻了
周真每一個舉動，他們都看在眼裏，生怕有失
第十六天
周真依舊如往如人偶一樣，重重複復，來來回回地走動，即使撞到了牆邊，他也無動於衷
轉個頭繼續走動
內心的恐懼似乎還存在，周真幽怨的眼色似厲鬼一樣，心中的憤怒，種種負情緒積壓到今日，那個拳頭般大小的心臟已是容納不下了
一股能量轉動
靜覺玄訛，超然自醒，氣勁迴流，冉冉升起
天幕盡頭的一束光，超然玄著
燃燃心火，永生不熄
空虛，無助，迷離，驚慌，恐懼，孤獨，詭詐，那些窒人心息的情緒一下子爆發出來
周真很暴躁的一拳打在鐵門上面
嘣！砰……
砰的一聲爆響，那扇鐵門倒飛出去，這厚重的鐵門居然讓周真一拳給打爆了
奪目光線一下子湧現，如聖者下凡一般，白茫茫的光，刺痛了周真的眼睛，閉上眼睛都難以承受，周真立即用手擋住
“這就是光？”
許久過去，逐漸適應，光芒不再耀眼，精神不好的周真仍然愣在原地
“是誰在前方？”
周真渾然不覺，這道鐵門是他打爛的，一腳踏出，如打開了束縛心靈的枷鎖，被黑暗囚禁的人格也得以釋放
光代表的希望，如仙人指路
身後就是那萬惡恐懼的暗黑地獄，折磨了大半個月，害怕逼使周真要遠離，憑着模糊不清的記憶，他朝着進來實驗室之前的那方向行走
實驗室一路上通暢無阻，連個守衛都沒有
這很奇怪
周真沒精神去想這些
逃跑才是道理
——
此時此刻的觀察室裏面，幾十個人，個個歡呼雀躍，又抱又親的，有些人激動到熱淚盈眶
那淚花閃閃的眼裏，都是開心
“有戲了，咋們要成功了”
“三年的艱辛，終於……”
“藥劑正式起效，把握有了九成，接下來就是最關鍵的一步了，二階段方案正式啟動！”
“好的！”
——
半昏迷狀態的周真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實驗室，寥寥的街燈，霓虹茫茫，密佈的樓海如一張巨網一樣鋪蓋而來，精神不足的周真看什麼都是混混沌沌的
身後的那座實驗室突然化身成惡鬼向他招手，彷彿要把他重新拉回那個暗無天日的地獄裏
“頭好痛！”周圍有很多高樓，凶神惡煞的繚繞着，然後一座接一座的化成厲鬼譏笑着，周真不停地捶打自己的腦袋
幻覺致使周真拚命逃離
光着腳的周真邁着踉蹌的步子，似乎軟腳蝦一樣，他走在街燈華麗的道路上，星霞的彼岸又在哪裏？
衣着單薄的周真如一隻過街老鼠一樣，目無方向，無地可容
拖着沉重的步伐磕磕絆絆地行走着，如喪屍出籠一樣，儘管他不是，寥寥無幾的路人被嚇到了，還是把他當中怪物一樣看待
周真沒有向他們求救，在他眼裏，這些路人與那些惡鬼一夥的
孤身隻影前行，四處都是樓房，如身在迷宮一樣，迷影重重，疊嶂層巒，渾然不知該何去何從
天在旋轉
地也在傾斜一樣
淡涼的夜景，燈火闌珊，憂傷又美麗，意識恍惚的周真一副昏沉沉的狀態光着腳到處亂跑，與一個被遺棄的孩子無差
突然眼前停下一輛重型機車
“上車！”
那人帶着頭盔，那披落在背上的柔順長發如一面瀑布，是男是女很明顯了，只不過看不清她的容貌
皮衣？機車？
她又是誰？
“頭好疼……”周真不斷拍打自己的腦袋
出逃之後，精神恍惚的周真，意識幾乎腦癱了一樣，想事情都比較吃力，腦瓜子不停地打轉，至今還一直嗡嗡響
這是周真半個月以來第一次聽到的人的聲音，很悅耳美妙動聽
“快上車！”
再次的呼叫，周真搖搖晃晃向她走近，也迷迷糊糊的上了她的車，由於機車本身設計的原因，周真往後座上一坐，自然地向前傾去。身體不協調的周真直接把頭靠着那個後背上，在路人的眼裏她們非常曖昧，互相之間要不有衣物隔着，那就是親密接觸了
而周真的意識是不清醒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昏昏沉沉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那人一踩油門，老練的技術，在繁夢星華的街道上飛馳穿橫
這一刻，她就是最美麗的一道曙光
疾風中舞盪起來的飛發，柔順而自然，溫柔地輕撫着他的臉龐，痒痒的感覺，又很舒服
三千飛絲，仙靈飄逸，淡幽古香
“好香……”
殊不知飄過的風，是略帶一股腥味的
究竟有多久沒有睡過一覺，周真不記得，他只知道，很久，很久了
一倆gsx1300R飛速穿梭在各大街道上，迷人的風帶着淡淡的清香，長期心力交瘁的周真小鳥依人般依偎在她的背上。前胸貼後背，這個陌生的背很溫暖，很舒服，很像小時候他媽媽背着他逛街逛市一樣。
儘管有厚大的頭盔擋着，周真還是一直緊靠着，戀戀不捨，雙手很自然的向前摟去，眼睛就這麼地閉上了
“你摸哪呢？”
快速行駛中，她的手都不方便離開方向手把，只用手肘向後蹭一蹭
那個後背如一處精神家園，讓他的心靈有了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