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溫氏父子
“這……”溫知初有些遲疑。
紅菊便以退為進道：“是我越規了，葯譜乃醫者辛秘，我本不該探看的。”
溫知初看了眼郝娘子，道：“賢內同小可講過李娘子借用藥譜之事，只是不知李娘子借用所謂何事？”
雖說交友貴在誠，但紅菊還是得三思眼前的溫知初到底信不信得過，但轉眼一想紅菊就又自嘲了，自己在試探對方，對方何嘗又不是在試探自己，便道：“不瞞溫老爺，我看這葯譜是想從中查看是否有可常食又不會引發病症之物。”
“可食？”溫知初皺眉細思，“這葯譜小可熟記在心，但還真未曾注意有可常識之物，不知李娘子尋此是？”
“天災、國庫空虛，邊疆戰事，都需要糧。”紅菊精簡而答。
溫知初聞言面色凝重，深思片刻後站了起來，“李娘子且隨小可回族上，小可這便告知家父，將葯譜給予李娘子探看。”
“如此就多謝溫老爺了。”
因要此去溫家，隨後又可能去將軍府地，紅菊便想讓劉張氏先帶李孝言回府，不想李孝言卻死擰着要和她一起在外面，念道府中氣悶，想到不日李府可能遷移江南，紅菊也就由着他了。
好在溫家與溫氏藥鋪並不算遠，拐了幾條巷子便到，溫家門前栽了兩棵梧桐樹，院內也同樣栽了數棵梧桐，紅菊他們到時，溫太爺和溫太太正在桐樹下逗弄溫知初妾室為溫家生的小少爺，可以說是其樂融融甚是溫馨。
“父親、母親。”溫知初拱手，郝娘子行禮。
溫太爺起身道：“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是這樣，父親。”溫知初便將紅菊所託之事一一告之，同時郝娘子也將紅菊引見給溫太太，而後將紅菊等人迎進屋內，一旁的丫鬟婆子便將小少爺給抱了起來。
見無人理會自己，敏兒有些難過的垂下了頭，“自從弟弟出生后，爺爺奶奶就不疼我了。”
李孝言看着敏兒，烏黑清亮的眸子閃了閃，伸手握住了敏兒的手。
敏兒有感，抬眼精亮的看着李孝言，而後將李孝言的手反抓的很緊，甜膩膩的笑道：“言哥哥。”
“走吧，進去。”
“嗯。”敏兒喜滋滋的點頭，整個身子都快掛在了李孝言身上。
劉張氏看得不滿幾欲把纏在李孝言身上的敏兒扒開，都被劉良安給制止。
紅菊隨溫太太進屋時，瞥見西廂出來一個身姿嬌柔的女子，將丫鬟抱過去的小少爺給抱在了懷裏，並未進屋，而是看着溫知初的方向垂垂欲簾，幾度深情。
正常情況下若正妻無子，那麼妾室生的孩子就要交由正妻撫養，可看溫家的情景，紅菊搖頭，明顯郝娘子沒有劉良安說的那麼好過。
而又是這樣一個外表看來溫柔似水的女人，如是再有些心機，郝娘子要強的性格碰上她只怕還真不會好過。
但看郝娘子神色正常無喜無怒，溫太太也甚是親昵的對郝娘子說著話，紅菊才算放下了一半的心，同溫太太絮叨了幾句家長。
不多時，溫知初便帶着溫太爺進了廳堂，溫太爺坐下后也未多言直接道：“李娘子，葯譜之事我已聽犬子說了，這葯譜我也不是不借給李娘子看，但借的時候，還想李娘子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溫太爺請講。”只要有條件紅菊就不怕，做生意最難纏的反倒是那無條件可談的人。
見紅菊答應的爽快，溫太爺反倒有一絲尷尬，“也不是什麼難事，畢竟這葯譜是族上傳下來的，老夫不能不謹慎行事，所以老夫希望李娘子在旁觀看時能夠請到太子太傅周大人一同觀看。”
紅菊聞言一怔，還當他會提出天價要求，不想竟是信不過她，想讓周大人做見證，撂了撂眼，紅菊道：“這個無防，我這就着人請周夫子過來。”
“不用不用。”溫太爺連忙擺手，“哪敢勞駕周大人親自過來，老夫與犬子隨李娘子去見周大人便是。”
“如此也好。”
青禾山下的開田之事進行得如荼如火，張二寶雖勇莽，腦子卻也不是一般的好用，城門口的難民被他拉走了五分之一多，趙如海一直配合著他的行動，此時更是擺桌掛紙的在城牆下向難民中招些種田好手。
一路上的見聞致使溫太爺很是好奇，便免不了向駕車的劉良安詢問，劉良安深知紅菊不想招搖和露面，但還是隱晦的提出這是紅菊的主意，溫太爺和溫知初聽聞后四目相對又暗暗點頭。
紅菊一行抵達青禾山時，周夫子穿着一身短打衫正和難民們一起拿着鐵鋤挖地，看到紅菊過來，連忙止住了她的步子，“李娘子你就站在那裏別過來了，這裏都是泥沙，別髒了衣衫。”
紅菊搖頭，“我這一身粗衣哪有那麼講究。”
見周夫子對紅菊這般客氣，溫太爺和溫知初面面相覷，加上一路上的見聞，不免又對紅菊高看一眼，心中思量該如何拉進關係又不至於太過唐突。
“這兩位可是溫老爺和溫少爺？”周夫子擦了擦額上汗漬，看到溫太爺二位明顯有些興奮。
溫太爺連忙行禮，“草民溫學德見過周大人，這是犬子溫知初。”
“草民溫知初見過周大人。”溫知初自然也不敢怠慢。
周夫子打量着溫知初連連點頭，“嗯，老夫聽李娘子提及過二位，尤其是溫少爺，聽聞溫少爺對藥草博學，更是有一心懷蒼生之心，此次要有勞二位在此幫老夫坐陣了。”
溫太爺連道不敢，溫知初卻是皺眉將要去江南一事道出。
周夫子聞言面色凝重，“如此溫少爺只管隨黃大人去吧，韓大人需要人手幫忙，江南更需要你這樣的名醫。”
“不能為大人出力，草民着實罪過。”溫知初垂頭，面有愧色。
溫太爺看了眼紅菊，道：“犬子雖然去了江南，但草民家的家媳卻也是在京的。”
溫知初得了溫太爺的眼色連連點頭，“回大人，草民賤內常隨草民去各地尋其藥草，所認所識與草民旗鼓相當，草民此去江南，賤內並不跟隨草民而留至京中，若是大人需要，草民可讓賤內來此幫忙。”
郝娘子能來正是紅菊所想，但周夫子卻是一陣皺眉。
看周夫子眉頭緊蹔，溫太爺心中一跳，生怕他誤會，道：“家媳到底是位婦人，本不該出來拋頭露面，但草民想家媳同李娘子有故交，有李娘子在此想是不會出什麼意外，這才想着讓家媳幫忙，若是大人有所顧忌，草民想自薦代替犬子在此為大人效勞，草民自認不才，但對這草藥也是熟知一二的。”
周夫子聞言看了眼紅菊，見紅菊點頭，才爽朗一笑，道：“溫老爺這是哪裏話，老夫是那不懂革新迂腐之人嗎？老夫早已聽李娘子說道郝娘子之才，想問你們借用還怕你們不同意呢，不過溫老爺來此幫忙這話曾算數？老夫確實想各個名醫都能來此幫忙啊。”
“草民甘願為大人效勞。”溫太爺面色激動，同時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紅菊同周夫子提及葯譜一事，周夫子再次驚喜，看着紅菊幾乎又要脫口道出學生一事，幸好被紅菊制止，才免了被發光在眾人視線下的情況。
周夫子也知葯譜乃是辛秘，忙把溫太爺和溫知初迎到自己那臨時搭起的茅草屋。
茅草屋旁邊支着一個大鍋，幾名婦人正在炊火生飯，只是口糧不足，一鍋水只配了少許稀米、灑了少把小把粗麵粉。
見紅菊盯着看，周夫子一陣嘆息，“京都的糧草都送到江南和邊疆了，這還是將軍夫人從自己府上節扣下來的糧食，張千衛不收，將軍夫人硬是送了過來，府地開田還要多日，這口糧只能這麼節儉着吃。”
紅菊點頭表示理解，對難民來說只要有得吃不被餓死就不錯了，哪還講究什麼溫飽。
“孝言見過夫子，夫子，哥哥呢？”在紅菊帶着溫太爺和溫知初去見周夫子時，李孝言因急着想去小解被劉良安抱開，完了到處轉悠找哥哥李孝竹竟是沒尋到，這會兒才想着過來給周夫子見禮。
周夫子道：“你哥哥和你四叔父正跟張千衛一起在山上呢，張千衛帶着的士衛不知輕重，見到植物就拔，幸得被你哥哥阻止，現在正是萬物發芽的季節，剛發芽的植物都離不得土，你哥哥和你四叔父正在山上向他們解說見到植物時，在植物根部一定要保留原來的泥土。”
說罷，周夫子輕拍了一下李孝言的道：“你怎麼不在府上好好溫書也跑到這裏來了？”
李孝言揉揉腦袋，撇嘴道：“在府上氣悶。”
周夫子暗自搖頭，深知李孝言的性子不同於李孝竹，難以接受李府，便再次輕拍了拍他的腦袋錶示安慰，而後客氣的把溫太爺領進屋，道：“溫老爺請。”
溫太爺進屋后，也沒廢話，直接從懷中拿出葯譜朝周夫子遞了過去。
周夫子粗看一眼，轉手遞給了紅菊，溫太爺見狀眸子連閃，卻不做任何聲響。
紅菊翻開藥譜，看到首頁右下角的一行字時，面色微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