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結局
方姿想着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乾脆破罐子破摔，她再刺激刺激這個老不死的，一嘴把她早早地送上西天！
反正也沒有辦法治她的罪名，這就是害死她女兒的代價！
魏珺瑤都看不過眼了，“夫人，你就及時住口吧，老夫人出了事，誰也擔待不起。”
說著要把老夫人扶回去。
然而方姿卻十分不給面子地發出一聲哂笑，她甩開陸晚晚阻攔的雙手，大步上前，惡狠狠地盯着氣地不輕的老夫人，“這就叫報應！你活該！”
“等你死了，陸家的家業都是我的，連你最喜歡用的茶具，都是我的，哈哈哈……”
“媽！”陸晚晚氣急，卻不知道怎麼辦，這位可是她的親媽，打也不得，罵也不行。
乾脆拽着走。
方姿被拽走的剎那，老夫人蒼老的聲音振振有力，“陸家的東西我一分都不會給你！”
等方姿被拽遠之後，老夫人捂着胸口突然呼吸困難，魏珺瑤趕緊為她做急救措施。
一番折騰回到房間，幸好沒有什麼大礙。
魏珺瑤心裏清楚地很，老夫人的身子雖然免疫力不如從前，但是卻沒有什麼問題，之前那些都是老夫人叫她瞎說的，她覺得好玩，就配合著做了。
現在配合著陸亦辰等人來欺騙老夫人，除了因為想用此讓凌一當她的師傅，還有一小部分覺得這很好玩兒。
要是被別人知道她這麼好玩兒，還專挑這種嚴肅的事情，估計她的形象和名譽都會大受損傷。
可是她就是這樣，人生就是該及時行樂，雖然她也知道自己有時候有點小可惡，可是她會及時剎車，不會真的釀成大禍。
她低頭沉思之時，老夫人坐在床頭上，泛紅的雙目盯着外頭看，目光悠遠哀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珺瑤啊，扶我去看看霆兒這孩子。”
魏珺瑤目光中忍不住浮出好奇之色，立馬給她扶過去了。
到了陸亦霆的房間，老夫人又把她叫出去了，還交代關上門。
一轉身，她就拿出手機給凌一那邊彙報這裏的情況。
如今這件事，只有她和凌一、陸亦辰以及陸時川知道，其他人還真的以為老夫人真得了肝癌呢。
很容易看穿的事，卻因為她和凌一這兩位權威性很強的醫生在，生生給蒙過了眾人的眼睛。
陸亦辰此時正在醫院裏做模做樣地做檢查。
醫院的走廊里，季可卿焦灼地滿頭大汗，雙手交握着走來走去，分外不安，陸時川剛剛做完檢查，所以她焦灼不已。
反觀坐在一邊雲淡風輕的陸時川就冷靜許多，只是嚴肅地皺着眉而已，看向季可卿的目光里卻蘊含了一層欣慰。
陸亦辰剛才隨凌一去檢查了，這裏只剩下他們兩人。
陸時川清咳了咳，“晃來晃去，晃地我眼睛都花了，坐下。”
季可卿臉上浮現歉色，“對不起爸爸。”
隨後過來坐在一旁。
聽到她的道歉，陸時川擰眉了。
空氣中沉默了一陣。
陸時川倏忽開口，“以後沒犯什麼大錯不要隨隨便便給人道歉，否則誰都會以為你很好欺負！”
“嗬？”季可卿沒想到他突然說這個，一臉錯愕。
隨後反應過來，收回視線，目光褪去了些許焦灼，淺淺笑說，“怪不得我鮮少聽到阿辰道歉，原來是爸爸從小就這麼教導他的。”
聞言，陸時川老臉一變，想反駁，可是沒有理由，他確實是這麼乾的。
“不是鮮少，這小子是從來不會給人道歉，小時候一犯了錯，就閉緊嘴巴不說話，抱着自己的小罐子鎖房間裏，誰也不見，每次我都得讓人把房門撬開，否則怕他會餓死自己。”陸時川陷入回憶之中，話也變得多起來。
這還是，季可卿第一次聽到他講陸亦辰的小時候，她不由地來了興趣，“小小的孩子性子就這麼倔，這點很像您。”
陸時川瞟了她一眼，暗暗嘆了一口氣，“是像他媽。”
談及媽媽，季可卿也哀傷起來，那麼美麗厲害的女人，卻早早離開了這個世界，陸亦辰兩兄弟心中肯定有抹不去的陰影。
“他媽媽倔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陸時川略顯激動，眸子裏蓄滿了哀痛的目光。
季可卿知道自己或許是觸及了陸時川心裏那方禁區，趕緊轉移話題，“爸爸，你剛才說阿辰抱個小罐子，那個小罐子是什麼？”
她這麼一問，陸時川的思緒果然被打斷了，他說：“是存錢罐，這小孩兒從三歲起每天都開始存錢，一生氣就說要離家出走。”
季可卿噗嗤掩嘴笑了，腦海里莫名浮現出小亦辰倔強的小模樣，想不到外表冷冰冰的男人小時候竟然那麼惹人憐愛。
“可是他為什麼把自己鎖房間裏，不是要離家出走么？”
陸時川也浮現笑意，“因為大門都被鎖了，他個子還小，夠不着。”
兩人的笑聲緩解了凝重的氣氛。
過了一會兒，陸時川倏忽安靜，季可卿趕緊收起笑意。
畢竟陸時川喜怒無常，她還是小心點好，免得再惹他生氣，自己心裏也不舒服。
“其實今天你根本不用來，不是親屬，匹配的概率很低。”陸時川突然繞回這件事上。
季可卿默了一會兒，臉上出現舒緩的笑意，“說不定呢。”
“孩子，這可不是小事，你的身體要不行了，亞諾可怎麼辦？”
季可卿一時語塞，臉上浮現出反應過來的擔憂。
好一會兒，兩人之間都沒有話題。
陸亦辰還沒出來，氣氛有些尷尬，她不自覺地晃着腳，心想得趕緊找個話題說說才行。
然後，她自然而然地想起一直想問卻不敢問的問題。
陸時川瞥了她一眼，嚴肅一臉，“想說什麼就說，我也不是老虎。”
季可卿微微咬了咬唇，眼皮一抬就迎上了陸時川略微逼人的目光，她的嘴巴自己動了“爸……你為什麼突然接受我了？”
在新西蘭的那個夜晚，陸亦辰說過爸爸接受她了，回來之後，確實發現爸爸的態度改變了很多。
只是，在那之前，他們少說也有兩年多沒有見面了，怎麼會突然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轉變？
所以她一直都很好奇這件事。
陸時川本來嚴肅威嚴的臉色倏忽皸裂，眼神略微閃躲，像一個被拆穿心事的老頑童。
他清了清嗓子，並沒有看着季可卿，“問這個做什麼？”
季可卿微微垂着頭，“好奇。”
畢竟，之前他可是和老夫人一樣的態度，一樣地排斥她。
“沒什麼！”陸時川聲音略硬。
“噢。”沒能聽到答案，季可卿心裏多少還是有點失落的。
偏偏，陸時川見不得她這個樣子，就像每次陸晚晚一撒嬌，他就投降了一樣。
在陸家，他對待男女一樣區別明顯，傭人都說在少爺們面前，他是大司令，在晚晚小姐面前，他只是一個溺愛孩子的爸爸。
如今，對待兒媳婦也差不多跟女兒一樣的態度了。
又咳了咳，他很不自然地說“學生時代就開始的戀愛，我這個做爸爸的自然不好阻撓。”
“學生時代？”季可卿抬臉，眼眸里充滿了驚訝。
難道說……是因為他看到了陸亦辰中學時代偷拍她的那個相冊？
還有……其他的一些東西。季可卿覺得好尷尬。
竟然被被人知道了。
所以，會不會是他故意讓亞諾把東西拿給她的？
爸爸這麼愛面子，肯定不會自己拿來給她。
看着季可卿臉上豐富的表情，陸時川知道她已經明白了，自己也不用多說了。
正在這時，陸亦辰也出來了，風姿凜凜的樣子，一點也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失去丁點兒帥氣。
也怪不得總是有那麼幾個女護士在不遠處興奮地偷看了。
“阿辰。”
陸亦辰看着她，嘴角露出一絲讓她放心的笑，“你們兩個聊什麼？”
感覺又尷尬又輕鬆。
他突然有種強烈的預感，感覺老爸在說自己的壞話。
“沒什麼啊。”季可卿想起他的小時候和他的存錢罐，嘴角憋着笑。
男人的目光幽深晦暗，仿若早就看穿她的心思，心裏在想着今晚怎麼好好懲罰她呢。
季可卿趕緊收笑，“我去檢查。”
一臉小女人的模樣隨凌一走了，剩他們父子倆下來。
陸亦辰單手插兜靠在牆壁上，斜着眼珠子瞥了陸時川一眼，“你告訴她什麼了？”
陸時川臉色一變，這小子怎麼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關你的事！”低喝了一聲，陸時川不想再理他了。
陸亦辰：“……”
……
這邊，魏珺瑤和凌一結束通話后，突然聽到老夫人的哭聲，她趕緊推門進去看。
“老夫人，你怎麼了？”
“別進來！”老夫人斥了一聲，魏珺瑤不得不停住腳步。
一會兒后，又慢慢往前走了一步，透過門縫隙看見老夫人背對着門口，肩膀哭地一顫一顫的。
正是她傷心的時候，如此狼狽的一面，不想個外人見到也屬正常，如是想着，魏珺瑤退了一步，在外頭的沙發上專心等着。
心裏不由地感慨，大家族的恩怨還真複雜難解。
裏頭，老夫人抓着陸亦霆的手，一針接一針地紮下去，眼淚流個不止。
“孩子啊，這麼多年來，是奶奶對不住你啊。”
哭泣間，她又將針口對準陸亦霆的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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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珺瑤聽着裏頭的哭聲愈發厲害了，心不禁揪起來，狐疑起身走過去把門推開一些，結果卻看到了讓她眼睛瞪大的一幕!
老夫人竟然揚手沖陸亦霆身上插針！
“奶奶！”她急忙跑進去。
老夫人一看被發現了，哭聲停了一下，眼睛裏露出慌亂，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止，仍舊繼續往陸亦霆腦袋上扎針。
魏珺瑤情急之下扼住老夫人的手腕把針奪過來，“他是你親孫子啊！”
老夫人淚眼蒙蒙，“正因為他是我孫子，我才不忍心他這麼長躺下去，你不是說他醒來的機會很大么，我給他針灸，針療，他覺着痛就醒來了。”
老夫人因為激動，這段話說地斷斷續續的，臉上無限心疼。
魏珺瑤這才注意到，老夫人拿的針是專門用來針灸用的，這應該是老夫人自己從房間裏拿過來的。
她鬆了一口氣，原來不是她想的那麼可怕。
也對，這世界上怎麼會有親人要殺了自己的家人呢。
是她想多了。
魏珺瑤把針用餐紙包了包后扔進垃圾桶里，隨後又抽了一張紙飛老夫人擦淚，“奶奶，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這是急不來的事情，他現在的情況完全靠他自己，如果他有足夠強大的慾望想醒來，那麼他很快就可以離開這張床了。”
老夫人腦子裏亂糟糟的，自從剛才和方姿吵了一通后，她的眼前總是閃過當年到醫院時見到祈望的最後一面。
那個女孩兒滿臉是血，看見他們幾個大人什麼也沒有責怪，撐着最後一口氣叫他們一定要救了陸亦霆，只說完那句話，方祈望就離開人世了，連手術的機會都沒有。
加上最近叫亞諾去給他的母親下藥這件事，老夫人心頭的罪惡感突然一股腦兒全部冒出來，十幾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活的最累的女人，沒有丈夫的疼愛，全部依靠自己的力量猜把這個陸家支撐起來。
所以，她覺得自己無論做了什麼，或是對自己的兒孫如何嚴格的要求都是不過分的。
沒想到，在十幾年後的今天，積壓了十幾年的罪惡感，像大浪滔天似得把她淹沒了。
管不了魏珺瑤還在這裏，她放下一把老臉哭地雙肩顫抖。
魏珺瑤忙着照顧老夫人的情緒，所以兩個人都沒有看見陸亦霆動彈的手指，這次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來的厲害。
五指皆動，彷彿想要伸出手握住某個東西。
花了好一會兒功夫老夫人才將老夫人勸回房間，把這裏交給兩個護工照顧。
在另一個房間裏，方姿很不客氣地甩了陸晚晚一個耳光。
她氣惱地指着老夫人的房間，“她跟你媽如今是敵人，你還要去救她，這就是把你媽我推進地獄！”
今兒個她跟老夫人鬧掰了，陸時川回來之後，肯定是依着他母親的意思來委屈他這個老婆，那她以後還能有好日子過么？
“蠢不蠢！”她戳了戳陸晚晚的腦門。
“媽，是你太過分了。”陸晚晚紅着眼眶，看着自己這個冷血無情的母親，十幾年來，她就沒有見過媽媽給好臉色大哥二哥兩人看。
如今還咒奶奶死，饒是這個人是她的母親，陸晚晚也覺得不能忍。
“我要去靜靜！”陸晚晚又要出門。
結果卻被方姿鎖在房門裏，“你這個丫頭傻不傻，如今這個陸亦霆回來，那個老不死的早就看我們不順眼了，想把我們攆走！”
“媽！是你自己想太多了，大家都沒有那麼想，爸爸、我和哥哥都會照顧你啊！”陸晚晚使勁地拍打門口。
方姿還想說什麼，手機突然來了電話，一看來電顯示，她渾身的怒氣突然間就壓下去了，哭腔做作：“兒子啊，你終於回來了，快點回家吧，你媽我要被攆出門了！”
陸晚晚聽到聲音，突然停止了拍門的動作，臉上也出現了喜色，“三哥終於回來了。”
時隔了幾個月，三哥總算是回國了。
——
季可卿等人做完了檢查就往家裏奔，結果到了半路季可卿卻要下車。
她想到老夫人胃口不好，想親自做些清淡好喝的東西給她。
肝癌患者最好吃軟性的食物，邊想着，她就挑選了不少的食材。
陸時川本來不讓她來的，說這些可以讓家裏的傭人去做。
陸亦辰偏生在這時候插嘴，“不好吃。”
家裏的傭人做的不好吃。
陸時川黑了一張臉，說他挑食，一邊還跟着一起下車走進菜市場裏。
他們父子兩在後頭高冷而搞笑地鬥嘴，季可卿在前面挑選食材，一邊選一邊聽他們的參考意見。
於是乎，最後面季可卿不僅買了專門為老夫人做菜的食材，還買了很多其他東西。
付賬的時候賣菜大嬸笑眯眯地對季可卿說，“爸爸和老公的意見那麼不一致，姑娘很辛苦吧。”
季可卿正想搖頭，陸時川就冷哼了一聲，“這孩子從小就難管教！”
陸亦辰臉色驀地陰沉，“……”
走回去的路上，季可卿手上並沒有東西提，都讓陸亦辰一人扛了，時不時冒出幾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字跟陸時川抬扛，這幅畫面讓她想像他的小時候，一定很可愛。
太陽的光輝投灑下來，她忽然覺得今天的選擇沒有錯，如果真的能給老夫人捐肝，也算是功德一件，頂多以後她一定會好好注意身體。
全家幸福安康才是最重要的。
車子徐徐開進陸家門前的大廣場裏，噴泉水還嘩啦啦地流着，兩個傭人歡樂地陪着一個孩子在玩耍。
“小少爺小心着點兒。”一個傭人伸手去把亞諾從旁邊的石頭上抱下來，亞諾童真的臉上漾開美好的笑臉，一扭頭看見季可卿他們回來了，頓時撒歡朝他們跑過去。
一把抱住季可卿大腿，“媽媽媽媽，帥哥哥回來了。”
季可卿將他抱起來，微微皺眉，“哪個帥哥哥？”
她唯一想到的只有東兒，可是東兒是鮮少來這邊的。
亞諾張着小手，指着陸時時川，“就是跟爺爺張地很像的哥哥。”
陸時川猛然想到什麼，笑說，“那叫小叔，不是哥哥。”
說話間，把亞諾抱過去，快步往裏頭走去。
季可卿訝然回頭看向自己老公，陸亦辰對她點點頭。
是的，陸秉澤這個頑固終於回家了。
季可卿不由地想拿出手機通知秦方桐，她想秦方桐一定一直記掛着陸秉澤。
那麼要強的性格一直忍着，一定很辛苦吧。
正在她掏出手機要給秦方桐發信息之際，不遠處，亞諾的聲音傳過來，“還有一個漂亮姐姐跟小叔一起來哦。”
驀地，季可卿的手指停止敲動鍵盤。
亞諾是認識秦方桐的，所以跟回來的女人絕不會是秦方桐。
會是誰呢？
這時，她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秦方桐那日在她家裏心不在焉的樣子，想必跟這個女孩兒脫不了關係。
帶着這個疑問，季可卿也不由地也加快了腳步，拉着陸亦辰走進房子裏頭。
一進去，就看見一個女孩兒坐在客廳里，只有陸晚晚在招待她。
看見他們回來，女孩兒便立刻站起來，拘束地一一問好，緊張地目光都不敢抬起來了。
完全陌生的女孩兒，季可卿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陸晚晚笑着介紹說，“爸，二哥、嫂子，這是三哥的朋友。”
“你們好，我叫李臨歡。”李臨歡非常恭敬地鞠躬。
朋友？季可卿持保留態度。
季可卿注意到她行動有些遲緩，肩膀似乎很不方便，但是兩人還沒有熟絡，她不會多嘴問。
陸時川從頭到腳打量了女孩兒一眼，開始了一問一答的模式。
季可卿一聽，這不是見家長的畫面么？
正在這時，陸秉澤從那頭走來，臉色難看，疲憊盡顯，眼珠里佈滿了紅血絲。
李臨歡是最先站起的人，嘴裏下意識的喊出“陸律師。”
這樣的舉止，顯然很不正常。
陸秉澤一走近，毫無活力地喊了他們一聲，坐下，瞟了季可卿一眼，“季可卿你快點結婚。”
“臭小子，喊二嫂！”陸時川喝了一句。
陸秉澤皺着眉，“她比我小。”
“看來你皮癢了。”陸亦辰不疾不徐地吐出一句，目光攝人。
陸秉澤微微努嘴，沒再應聲了，他想季可卿快點結婚，就是想儘快參加婚禮，儘快回美國。
“剛才去看奶奶了，什麼時候可以手術？”他黯然問了一句，左半邊臉上還有一個淺淺的巴掌印。
那是剛才他忤逆方姿，被打的。
氣氛頓時變得凝重，
凌一開口：“等檢查結果吧，目前醫院裏還找不到匹配的資源。”
說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為自己點個贊，演技超棒，到現在一直都沒有笑場。
陸秉澤點頭，“我也去，晚晚走吧。”
“陸律師，我跟你一起去。”李臨歡走到陸秉澤身邊，離他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遠。
陸晚晚點頭，也站起來。
“不用了。”陸時川突然發話，聲音肅然。
他抬頭，“等你們媽媽什麼時候同意了，什麼時候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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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著，他翹起二郎腿。
不顯弔兒郎當，倒讓人覺得非常霸氣。
一股長輩的威壓撲面而來。
陸秉澤臉色堅毅，“不用。”
“連我的話都不聽了？！”陸時川起身，雙手背在身後。
“好好獃在家裏，哪兒都不許去！”說完，他就走回房間了。
剛才在醫院時，陸亦辰把方姿跟母親吵架的事告訴他，他就一直很不安。還好控制住了。
他自己也清楚地很，自從發生了祈望的事之後，這婆媳倆的矛盾就在暗裏種下了，這麼多年來他只是以為方姿善解人意，所以就一直忍着而已。
今天吵架了，還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驀地，他邊走邊嘆了一嘆，人到后中年，竟然還碰上這種事。
母親和老婆，他站哪邊都不是。
陸時川走後，陸亦辰也開口攔下陸秉澤兄妹倆。
一家人坐在一起，安靜地詭異。
陸亦辰朝陸秉澤瞥了一道眼神過去，十分銳利且有殺傷力，就像陸秉澤欠了他幾千億似得。
陸秉澤正在喝水，被他一看，一口水直接嗆出來，“幹嘛？”
“給我進來。”陸亦辰起身，儼然大哥的氣勢。
陸秉澤沒好氣的撇撇嘴，一臉的不情願，但還是起身了，臨走前陸晚晚還對他使勁地使眼色，“祝你好運。”
她可是剛剛被訓過了，深知二哥的威力，說不定三哥這個男人也會被訓哭啊。
陸秉澤對她的眼神嗤了一聲，並不在意。
客廳里，這就只剩下三個女人和兩個男人了。
不對，亞諾不算男人，只能說是男孩兒。
凌一瞅着這畫面，自己也不是這裏的主人，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就帶着亞諾的說要去玩玩兒。
然後，客廳里就只剩下三個女人了。
李臨歡十分拘束，都不敢睜眼看向季可卿，季可卿微笑，“你別緊張，剛才還沒自我介紹，我叫季可卿。”
“嫂子你好正經哦，臨歡會嚇着的。”陸晚晚撐着下巴，可愛了一臉。
“會么？”季可卿皺眉。
李臨歡眼神飄着，被季可卿一眼就抓到了，“李小姐在找什麼？”
“沒，沒什麼。”李臨歡馬上低頭。
她坐在這裏，如坐針氈，她的氣質與這裏太不符合，只覺得自己連他們家的狗都不如。
無盡的自卑感湧上來，讓她想逃離。
但是又捨不得陸秉澤，這次他看她傷還沒好全，就一道把她接回來了，她立馬就答應。
畢竟，這種機會可能以後都不會再有了。
“李小姐在找什麼？”季可卿溫和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李臨歡緊緊抿着唇，掙扎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看向季可卿，“我想請問，秦小姐住這裏么？”
從剛才進門前她就在忐忑，秦方桐會不會一道是住在這裏的，那她們見面肯定會尷尬。
進來后沒有看到秦方桐，她還不放心，一心以為秦方桐只是上班還沒回來而已。
“秦小姐？”季可卿五指一緊，“你是說秦方桐么？”
李臨歡點頭。
季可卿立刻就確認了他們之間一定有事，然後就跟她解釋了秦方桐不在這裏。
房間裏，陸秉澤已經連續說了三次“沒興趣”。
他對公司管理真的沒興趣，為什麼人人都要逼他？
“既然你管地那麼好，就繼續下去好了，不用把它推向火爐，還是你也跟爸爸他們一樣，思想迂腐？”
陸亦辰眸光一暗，手指思索性地輕敲臂彎之上。
正當陸秉澤以為他要講出一大堆大道理來說服他接手公司之際，陸亦辰晶晶吐出幾個字：“我也不喜歡。”
陸秉澤眼眸一張，有些愕然，從未想過，這句話會從陸亦辰口中說出來，從小到大好像都沒有聽他說過喜不喜歡之類的話。
就算有，也是極少，反正他現在沒有想起來。
陸亦辰總是做就做，不做就不做，長而久之，他就下意識地以為陸亦辰是喜歡才會去做一件事。
根本沒想過，他不喜歡管理公司。
看他沉默不語，陸亦辰眸光一折，迅速收回，於此同時提步往外走，“把事情解決好了再想自己的事。”
輕微的開門聲傳來，陸秉澤呼了一口氣，若有所思。
壓在心中的事突然覺得更加沉重了。
“今年真不順。”喃了一句，他也走出去。
當天晚上，老夫人和方姿都沒有下樓跟大家一道吃飯，有了前車之鑒，季可卿特意托傭人把飯菜給老夫人送去，聽說吃了不少。
她透了一口氣，覺得心安了不少。
回到房間，她接到了米雪上飛機的消息，現在應該已經在回程上了，因為這個，她的心情便也沒那麼沉重了。
“很累？”後頭冒出來一個聲音。
陸亦辰把門帶上，走了幾步過去自然而然地伸手把她圈在懷裏，雙手順便幫她捏捏。
力道太軟，季可卿呼癢笑出了聲，一轉就轉進他懷裏，順勢圈緊他的腰身。
陸亦辰今天心有太多的感慨，但是他一直不是個多話的人，所以那些心裏話要麼不說，要麼只是說幾句。
季可卿主動去檢查，使得他心裏又生出對她更多的喜歡，無窮無盡。
若不是知道這只是個計謀，他是不會讓季可卿去檢查的，即使知道那樣的概率低到不能再低，他也不允許。
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只有她一個。
所有的這些話，他都沒說，只化作一個緊實的擁抱，給她溫暖。
季可卿翹起嘴角，似乎已經感應到他的內心。
“阿辰，我是你的妻子。”
陸亦辰露出如沐春風的笑容：“所以？”
季可卿收緊了雙臂的力量，“這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最愚蠢的事是不能在年少時發現你一直在我身邊。
她默默在心裏補了一句，真的，太遺憾了，否則現在該有多少美好的回憶啊。
陸亦辰眼角笑成了彎彎的月亮，貼近她的耳朵，性感低啞的聲音緩緩出來：“遇見你的那天起，我才知道什麼是幸運。”
季可卿渾身酥酥麻麻的，心溫暖無比，眼眶似乎還泛出了一層薄霧。
本來開門要進來的小身子偷偷看見這一幕，竟然乖巧地退出去了。
亞諾輕輕關上門，雙手一攤，皺着波浪眉對傭人姐姐唉了一聲，奶里奶氣地說道：“我爸爸媽媽老是把我忘了，我還是再去玩兒一會兒再回來吧。”
房間裏，五分鐘后，兩人才結束這個溫實熱情的擁抱，牽手往裏頭走去，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一樣，每分每秒都想膩在一起。
邊走，季可卿邊說，“阿辰，我想看看你小時候的存錢罐。”
“存錢罐？”陸亦辰習慣性地蹙眉。
季可卿回頭壞笑，“是呀。”
陸亦辰腦子高速運轉，很快把她的話跟醫院裏她和爸爸的談話聯繫在一塊兒。
頓時，也知道了他們當時為什麼笑地那麼開心了。
爸……又拿他不光彩的事迹出來說……
瞧見他不滿了，季可卿貼上去撒嬌，“哎呀，我想看看。”
“扔了！”陸亦辰漠漠說道。
季可卿有些失望，她還想找到它這個原型好好畫畫兒呢。
看見她失落的小表情，陸亦辰眼珠一轉，高大的身子彎下來，長臂伸進床底，在季可卿呼之欲出的驚喜中，他掏出一個蒙了灰的小熊存錢罐，還是帶密碼的。
他吹了吹，季可卿小跑去拿來濕毛巾給他擦乾淨，整個過程中眼睛都在發亮。
季可卿瞥了她一眼，忍不住勾起嘴角，這東西有什麼值得讓她興奮的？
擦乾淨之後，季可卿接過這個存錢罐，還挺沉。
她把耳朵靠近它，晃了晃，還能聽到挺有分量的聲音，她驚訝，“你不取出來花么？”
陸亦辰眼珠微微上挑，“我不缺這點錢用。”
“密碼是多少啊？”
“忘了。”
五歲之後他都沒用這個東西了，哪裏還記得什麼密碼。
季可卿雖然有些小遺憾，但是光聽聲音就知道裏頭一定全是鋼鏰兒，一想到他一個小孩子每天那麼專註地存錢就是為了有一天離家出走的樣子，她這心裏馬上就生出一股非常柔軟的東西。
把他俊美剛毅的臉完美地轉化為小時候的小亦辰。
“啊……好可愛啊……”
她魔怔地放下存錢罐，伸手去捏他的雙頰，像極了一個怪阿姨。
陸亦辰汗了汗，突然壞笑出聲，大手揉着她的腰壓在床上鬧她。
過了半個小時，季可卿受不住他的折騰了，才央求着他快點去洗澡。
好容易把他哄進去了，她回身看着被兩人折騰地不像樣子的床，臉頰果紅果紅的。
方正的床都被移位了，床單一角被掀起一大半，簡直就跟發生了大戰一樣。
趕緊把它收拾好。
等陸亦辰出來之時，正看見她坐在電腦桌前低頭奮戰。
他走過去，“還在趕連載？”
聽到聲音，季可卿迅速保存退出，雙手護着屏幕，一臉防備地看着他。
陸亦辰蹙眉，犀利的眸子聚氣一道光。
“有事瞞着我？”
“沒有啊。”季可卿一陣乾笑。
“是么？”陸亦辰拉長了尾音，腳步一奪，一眼就看見她屏幕上的畫面：男女主角正在kiss。
而且，男主還是捧着女主的臉，把她往牆壁上壓，吻地很用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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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主人公的臉頰都泛着紅暈，讓人一看立馬就少女人泛濫，當然了，除了陸亦辰。
季可卿暗暗呼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他只是看見這個而已，半秒后反應過來，媽啊！這個也很難為情啊，畢竟男主形象是按他的樣子畫的！
陸亦辰嘴角牽起笑意，“原來你喜歡這種……那麼強勢的？”
季可卿把頭埋地低低的，“讀者喜歡嘛。”
做這種工作一般都是要迎合市場需求啊。
“所以你每天都在yy我？”陸亦辰好整以暇地抱胸。
“我……”季可卿一出口，發現無可辯駁。
陸亦辰發出了低笑，潔白的牙齒在燈光下閃耀閃耀的。
她好想帶他一起去下個月末的漫畫展，然後給他塞上一個口罩，兩個人自在地遊玩兒。
但是要是被讀者認出來他是漫畫的原型，那可能會很麻煩，比如，被一大波粉絲追着跑……
那畫面，光是想想就能讓人發抖了。
而且，他這人不一定會去。
抬頭看去，這男人已經隨手翻看起她桌上的繪圖本了，巴掌大的書在他手裏顯得小巧可愛，連他翻書的動作都帥地一塌糊塗。
她眼光里露出愛慕，不自覺便撐着下巴靜靜地看着他。
真幸福。
——
檢查結果出來的時候，震驚了一大片人。
和老夫人匹配的只有季可卿一人，太過戲劇性。
凌一和魏珺瑤倒是配合的天衣無縫，一唱一搭的，默契好地跟情侶一樣。
季可卿爽快地很，開口就說沒關係，可以安排手術了。
這消息傳到老夫人耳朵里的時候，她捏着杯子的手顫顫發抖，無焦距的眼睛發出震驚的光芒，“不……不可能……我那麼對她，她該是最巴不得我死的那一個！”
“母親，是你把人想複雜了，不是每個人都那麼稀罕我們家的錢。”
聽見陸時川說這種話，老夫人更加驚訝了。
凌一走過來，“老夫人，事不宜遲，我馬上安排手術。”
老夫人陷入了了良久的沉思之中。
正在這時，一個小助手急急忙忙跑來跟附在凌一耳邊說了幾句話，凌一聽完，臉色變了幾變。
“當真？”
“確實是真的，那幾台機器運過來的時候正好看管人員換班了，沒有把損壞記錄在案，就發生了這種事。”
聽到小助手的話，老夫人回了一些焦距，看見凌一難看的臉色后，她心裏一緊，第一反應就是她的病情加重了。
魏珺瑤見此場景會意地走過去發問“急急忙忙的，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小助手為難地說“我們運過來的機器出了問題，所以檢查結果是不準確的。”
聞言，老夫人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立馬從床上下來，蹣跚地走過去，雙頰都發顫了“這意思，是我沒有病？”
凌一一臉抱歉，“這個我們還不確定，還是需要去醫院檢查檢查才知道，很抱歉，老夫人。”
老夫人恍然站着，忽笑忽哭，一下子驚了眾人。
把陸時川幾人都引來了。
就連一直忌憚着不能再過來招老夫人生氣的季可卿都站在門口處擔憂地看着裏面。
小半天之內，老夫人是聽不見任何人的話的，她心裏只有劫后逢生的幸運感。
情緒稍微穩定一些后，她看見門外的季可卿，心情與之前是大不一樣。
最明顯的是褪去了那份排斥。
但是也沒有主動招呼季可卿走進來，什麼也不說，卻也沒有無視季可卿。
一個小時后，除了方姿和陸秉澤，其他人都陪老夫人一同去魏珺瑤家的醫院檢查。
而另一邊，方姿一聽說老夫人的病有了急轉，整個人是坐立難安。
自從兩人大吵了一架之後，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如果真的讓老夫人恢復了，那將對她在這個家的地位帶來非常不利的影響。
所以，她又把陸秉澤叫到房間裏。
“下周一馬上召開新聞發佈會，正式接手陸氏！”
她想，陸時川手裏是實實在在握着陸氏的股份的，只要把這些通通都給了她兒子，季可卿那個所謂的東西或許也可有可無。
她現在被自己製造的恐懼奪走了理智，慌地不行。
陸秉澤這次沒有隨口反駁她，嘴角囁動一下，“好，我儘快安排。”
聞言，方姿才鬆了一口氣，露出不服輸的狠勁。
正想着，陸秉澤卻轉身去開門了。
“你要去哪兒？”方姿急問了一句。
陸秉澤有些無奈地回頭，“醫院。”
方姿本想攔着，想了一想，還是決定讓他去了，免得讓人說閑話，而她，不在乎這點。
————
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老夫人腸胃確實有點小毛病，但是沒有大礙，只要平時多注意飲食習慣便好。
這個結果讓“所有人”都喜出望外，尤其是季可卿和陸晚晚。
季可卿站在幾個人後面，沒有上前，但是臉上的雀躍真真切切。
而陸晚晚一聽說了這個結果，開心地撲到床上，一把抱住老夫人，眼角已經蓄滿了眼淚。
凌一上去道歉，老夫人沉默良久。
就在凌一準備好接受老夫人的責罵之際，她卻說了一聲謝謝。
然後，什麼話也不說了，只定定看向後面的季可卿，目光里流轉的東西跟之前的厭惡和嫌棄正好相反。
陸亦辰和凌一對視一眼，都暗想成功了。
他們原本的計劃並不是這樣子，那個計劃要比現在這個突然轉變的要冒險和血腥。
還好，這個結果是他們想要的。
陸亦辰是最輕鬆的那一個人，他知道奶奶這些年來做了很多過分的事，要是換做其他人或許早就不認這個奶奶。
但是他不能，因為在媽媽離開之後，他和哥哥是依靠奶奶的疼愛才從喪母的陰影里走出來的，尤其是他。
當時，奶奶為了讓他吃飯，不顧自己身體的健康跟着他一起絕食了兩天，後來是奶奶先撐不住了，他一聲大哭，才開始跟別人說話，回歸正常人的生活。
所以，現在他很欣慰，也覺得自己相當幸運。
很多人都是在生死邊緣徘徊了一陣才徹底明白一些道理，看清身邊的人，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老夫人沒有跟季可卿說什麼話，只叫其他人都先出去，獨獨把陸時川留在房間裏。
陸時川坐在床邊，“母親，你是不是想跟我說股權轉移的事。”
老夫人點點頭，面容略顯憔悴，“你不能把全部都給阿澤，四個孩子，都要分到，辰兒這些年是最辛苦的，這個執行總裁，只有他能勝任，他也理應得最多。”
聽母親這麼說，陸時川臉上一陣錯愕，以前母親都不怎麼理公司的事情，現在插手，還說要每個人都分到，實在讓他驚訝。
他欲言又止，臉上出現為難之色，“小姿那邊……”
“不用管她！”老夫人還插着管的手一拍大腿，非常氣憤。
陸時川無奈地嘆了一嘆，這剛讓母親接受季可卿，轉眼間又讓他陷入一個為難的處境，婆媳關係最難解決。
“母親，其實小姿也是太着急了……”
“你不用替她說話，這件事也不用跟她商量，陸家的家業是你和秦惠撐起來的，這麼多年來也是辰兒把它發展壯大，她方姿在這件事上沒有任何話語權！”
吵了一架，老夫人的腦子清醒許多。
而陸時川，依舊頭疼。
老夫人的態度非常堅決，而方姿昨晚剛提醒他儘快把程序走完，讓陸秉澤成為新一任的董事長。
兩邊都不好惹，從病房裏出來，他已經暗暗地嘆了好幾次的氣。
說實話，自從陸亦霆回來，他的腦子裏就有這個想法了，把陸家所有的財產分到四個孩子手中，多少自然不一，畢竟這還得看付出程度。
但是，方姿那裏一直不好解決，說不好一句，她就會要死要活，每天沒完地在他耳邊重複祈望死地好慘這件事。
陸時川愁眉苦展，陸亦辰全身輕鬆，腦子裏在高速策劃婚禮，每一個地方，他都要想地非常細緻，想到每一個人。
——
老夫人為了以防萬一，決定在醫院好好療養幾天，把身體那些小毛病都治了再回去。
“昨兒晚上那些粥食很好吃。”安靜之際，老夫人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其他人都瞭然地互看一眼。
陸亦辰輕捏了捏季可卿的手臂，她看向他。然後他點點頭。
季可卿喜出望外，便上前說:“奶奶要是喜歡，我明天再做類似不重樣的給您送來。”
老夫人沒做聲，也沒有看向季可卿，只點頭而已。
對於她這麼好面子的人來說，很難在這種時候拉下臉來跟季可卿親密地很親奶孫一樣。
魏珺瑤自然而然留在醫院，沒有再回陸家。
她沒有告訴陸亦辰老夫人拿針扎陸亦霆的事，心裏只想着家和萬事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畢竟老夫人也是病急亂投醫。
她從病房裏出來，正看見凌一跟陸亦辰夫妻倆在那邊說話。
“是啊，今晚的機票，回去又有一大堆工作要忙了。”凌一笑容爽朗。
“可以多在這裏留幾天啊。”季可卿笑說。
陸亦辰眉毛微挑:“留多幾天也找不到女朋友。”
“喂，有你這樣兒的兄弟么？不替我操心操心，還挖苦，可卿，你嫁給他真是辛苦你了，還是找個時間改嫁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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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亦辰眸子裏寒光乍現，直射向季可卿，他靜待季可卿打臉凌一。
在兩個男人期待的目光之中，季可卿展開笑顏，“好啊，我可以考慮考慮。”
陸亦霆“……”
他想掐死凌一。
凌一得逞地眨眼，“我聽說下個月末那裏有漫展，可卿你應該也會參加吧？”
季可卿點頭。
“噢……聽說那裏帥哥無數，是個好機會。”凌一點頭，裝做非常嚴肅認真的樣子。
“除非我有空，否則你別想參加。”陸亦辰一道寒光瞥過來。
季可卿噗嗤笑了，在凌一面前挽緊了自己老公，“我老公好幼稚。”
凌一點頭。
陸亦辰“……”
時間轉眼到了登機的時刻，陸亦辰起身把他送到登機口，正在揮手，他突然感覺旁側有一陣風吹過，側眸一看，魏珺瑤就回頭跟他打了一個招呼，然後飛快拉着小行李箱向凌一跑去。
陸亦辰自然而然的拿出手機在取了一張照片往群里發，配字:顧乾以後不用吃飯了。
顧乾立馬被炸出來了。
【乾清宮宮主:這……這……這……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楓林少俠:老六叫你以後都吃我們狗糧算了，不用吃飯了[斜眼笑]
乾清宮宮主:仰天大哭！你們都欺負我年輕！不行！趕明兒我也去看看老六！】
大量事實證明，只要來看陸亦辰一次，就會脫單。
所以顧乾已經在查最近的行程，現在群里就他一個單身的，得抓緊了！
否則別家孩子都上學了他還是光棍！
陸亦辰露出滿意的微笑，什麼也不說，就靜靜地看着顧乾自個兒在那裏咆哮。
凌一看見這個小姑娘向他跑來，還提着個行李箱，不禁好奇，“你這是?”
“出差啊，看不懂？”魏珺瑤俏皮地沖他眨眨眼。
凌一皺眉，“上海？”
魏珺瑤點頭，“你還欠我一個人情，這次趁我去上海，還了吧。”
剛說完，她就拉着他一道去登機，凌一收回自己的手，逕自走開，“人情什麼的我不知道，你要是想告密，儘管去。”
“你……”
魏珺瑤擰緊了眉頭，快步走上去一把挽緊他的手臂，對他揚下巴，“防止你賴賬！”
凌一“……”
礙着旁人在，他沒有使勁把她甩開，只好先忍着。
魏珺瑤一出現，他本來要找女朋友的念頭頓時消失地無影無蹤。
女人有時候還是很麻煩。
上了飛機，兩人不在一個座位，魏珺瑤就跟凌一旁邊的說了幾句，阿姨也好說話，馬上跟她換了，笑說，“小年輕就是容易鬧彆扭，我看你男朋友長地挺好脾氣的樣子，你多撒撒嬌，肯定管用！”
魏珺瑤點頭，凌一無話可說，滿頭的黑線。
他什麼時候就有女朋友了？！
要是讓他跟這個女人談戀愛，還不如直接單身一百年！
聒噪，心思多，還強勢，最重要的是，很自以為是。
斜瞥了她一眼，他拿出自己的眼罩耳罩戴上，兩眼不聞窗外事。
魏珺瑤噘嘴，也不跟他計較，反正來日方長。
飛機一衝衝上雲端，下方的陸亦辰也驅車開向回家的路。
——
晚上十點半，陸時川在房間裏跟方姿說了老夫人說的那件事，跟他料想的一模一樣，話都沒說到一半，方姿已經要死要活了。
“你這個沒良心的，我跟了你二十幾年，孩子都生了兩個，到頭來你要這麼對我，這日子不過了！我下去陪祈望算了……”
陸時川一口氣衝上來：“你瞎嚷嚷什麼！我是陸家的主人，所有的事我做主！誰也不準有二話！”
方姿愣了一愣，眼淚卡在眼眶那裏，突然一頭往牆上撞去，陸時川當時那個心肝兒幾乎都要從肚子裏跳出來了，眼疾手快ID拿起枕頭及時塞過去。
方姿撞到軟綿綿的枕頭，又使勁哭鬧起來。
陸時川一把年紀了，還面臨這種事，真是頭疼加無奈。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方姿都沒有跟他說一句話，而他為了防止她想不開，只好寸步不離地守着她。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頭花已經出現了一片銀色，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真的老了。這四個孩子的事，每一個都不讓他省心。
“阿澤好不容易帶一個女孩子回來，你說你在這裏擺什麼臉色？！”
方姿一聽，眼睛眨了眨，總算有了些反應。
她冷哼了一聲，“你以為他喜歡的是誰？”
陸時川放下報紙，“你想說什麼就說。”
方姿剛想說是秦家的丫頭，可是想到還跟他賭氣，馬上就閉嘴不說話了。
這兩天來，她沒有去過一次醫院看老夫人。
季可卿倒是每天都去，給老夫人送吃的，老夫人雖然跟她還是寡言少語，但是她送去的東西老夫人都吃了一個乾乾淨淨。
病房裏，季可卿和亞諾都在陪着老夫人，老夫人多半是跟亞諾說話，但是她對亞諾始終有一種罪惡感。
每每看到他這張天真無害的笑臉，她就會想起自己前幾天做的事有多罪惡。
恨不得，扇自己的巴掌。
所以她雖然在應聲，卻很少接觸亞諾的眼神。
吃完了一碗，老夫人擦擦嘴，默了一會兒，突然說：“你畫兒畫地怎麼樣？”
“嗯？”季可卿正在收拾保溫瓶，突然聽到這一句，微微錯愕。
亞諾抓着老夫人的手，笑嘻嘻地說，“太奶奶，我媽媽會畫好多好多畫兒呢，我也會，太奶奶要早點好哦，回家后，我給你畫一個好漂亮的畫兒。”
亞諾一邊說，一邊比劃，稚嫩的嗓音徹底觸及了老夫人心裏最不能觸碰的線，一個沒忍住，聲音哽咽在喉嚨這裏，她忙轉過頭，擦拭眼角。
“太奶奶你怎麼哭了，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亞諾扭頭向自己媽媽求救，小嘴巴害怕地扁着。
發現媽媽也跟他一樣不知所措。
季可卿忙抽了餐紙給老夫人遞去，卻被老夫人擋住了，“等我回去，給我畫一幅吧。”
說話的時候，始終還是沒有看向季可卿。
就沖這個，季可卿也知道老夫人並非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人心都是肉做的，不可能一直冷硬下去，總會有柔軟的時候，這個道理，她一直相信。
如今，也親眼看見了，心中無限感慨。
正在這時，米雪一通電話打過來，說自己已經到了機場。
老夫人坐在床上，多少也聽到了一些，等季可卿一掛電話，她立刻就說，“你快點去吧，別讓人家等太久。”
“奶奶，我還是等晚晚過來后再走吧。”季可卿把手機放回包里。
“不用了！”老夫人下意識地加重語氣，一出口，又後悔了，抿抿嘴，又說，“我想休息休息，你們在這兒也不方便。”
季可卿想了會兒，給晚晚發了一條信息，又幫老夫人蓋好被子后，才帶亞諾一起去機場接機。
季可卿剛走之後沒多久，病房門就被人推進來了。
老夫人以為是她們又折回來，眼中露出一絲的不耐，誰料一睜眼，就看見方姿站在那裏。
老夫人激動地大呼大吸，捂着胸口喘不上來氣。
她指着方姿，“你……你還來做什麼！”
方姿勾起一抹邪笑，“媽，咱們倆不就吵了吵架么，這還是幾十年來的頭一次，你不會那麼小氣吧。”
小氣？老夫人使勁拍着胸口，“你……你說那麼惡毒的話……咳咳咳……”
“喲，媽，我還沒怎麼你呢，你的反應就這麼大，用地着么？”方姿邊說著，邊在這房間裏尋找，果真還讓她看見了定在房間四個角上面的攝像頭。
果然如此，很像陸亦辰的作風。
所以她很謹慎地沒有太靠近病床，這樣，就算老夫人是被她氣死的，也沒人敢說什麼。
她今天來這裏，一來是看能不能走個好運把老夫人給氣死了，二來是想要是氣不死，就跟她談一談，畢竟從某些事上來說，她們可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好一會兒，老夫人喝了一杯水，總算是順過了一口氣。
她冷聲冷氣地指着門口，“出去！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方姿步態優雅地走到一張離病床有兩米遠的凳子上坐下，把包包擱在桌上，慢悠悠地說“媽，不知道你還記不記二十多年前你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呢？”
老夫人眼神閃了閃，看她這樣子肯定是有備而來，但是自己偏生又不起來她指的是什麼事情。
方姿不緊不慢地從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丟給老夫人看。
老夫人佈滿暗斑的手拿起來一看，子瞳一震，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媽你當年告訴我，要是不及時把秦惠的股權歸到時川名下，以後秦家就會吃死陸家，所以啊，你就讓我這個模仿高手把秦惠的簽名仿寫下來，一口氣騙過了所有人。”她邊說著，一邊把碎發別到耳後，優雅的面容上全是勝利的姿態。
仿若老夫人一定會聽她的掌控！
今天被陸時川盯了一早上，她總算是想通了，把一股子的潑辣像以往一樣先憋着，冷靜處事，才會有機會。
這下，老夫人立刻就想起這件事了，臉色一下灰白。
……
多年後。
金末微緩緩醒來，看到了室內熟悉的一切，恍如隔世。她坐在床上想了許久許久，方知，那邊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如今，夢醒來，卻像被抽幹了靈魂，無法呼吸。
她用了一周的時間才慢慢緩過來，投入現實生活中。
（end）